文件袋裡,是一些文件和幾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元嘉實和溫耀文,照片微微泛黃,應該是好多年前的照片了。
從畫面直觀來看,溫耀文和元嘉實正在交頭接耳着,兩人像是在談論着什麼事情,臉上都有着迷一般的微笑,讓人一看就覺得他們在意圖不軌。
而文件上,則列舉了一些元嘉實和溫耀文在好多年之前接觸的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溫靳辰還沒有生出來的時候。
溫靳辰握着照片的手微微顫抖,周身的冷戾強悍地四處擴張,將辦公室的暖意在頃刻間吞噬,連外面的太陽都跟着變了臉,躲到雲層中去,還辦公室一片陰冷。
指尖泛起森森地嚴白,驟然變冷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撲面迎來的像是一張溼紙巾,貼住整張臉,一絲空氣都不留。
溫靳辰一直以爲元嘉實只是和溫良夜有勾結,但眼下,證據卻顯示,元嘉實和溫耀文之間的牽扯更深。
原來,元嘉實是溫耀文的人!
所以,當溫耀文成植物人之後,元嘉實才會接着跟溫良夜混在一起。
他們竟然是那麼早就勾結在一起了。
而文件報告還顯示,溫耀文的手裡握有可以決定元嘉實生死的秘密把柄,所以,元嘉實哪怕是爲了他自己着想,也不會背叛溫耀文。
更因爲,他們那麼多年的合作,已經將他們兩人拴在同一條船上,背叛對方,就等於是背叛自己。
想要離間他們的可能性,太小。
溫靳辰的手漸漸捏緊,平整嶄新的文件紙在他的手中褶皺,那麼不堪一擊的沒有一點兒抵抗的力氣。
他的面色陰沉得像是說變就變的天氣,渾身上下透着壓迫,嚴厲的黑眸裡沒有一絲亮色,洶涌的冰冷和怒意來回流竄,彷彿是地震了般在顫抖着。
他不由去想——如果元嘉實和溫耀文認識得那麼早,而且,還有着這麼多年的淵源,那麼,當年,母親的死,元嘉實究竟有沒有參與其中?
就算元嘉實沒有參與,他肯定也是知情人吧?
而且,元嘉實送走元月月和李椿究竟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元嘉實一直在隱瞞的事實,又究竟是什麼?
難道,是李椿手中握有元嘉實重要的把柄?
可如果是這樣,元嘉實爲什麼不派人直接殺了李椿,還反倒一直留着她?
從各種跡象都顯示,元嘉實可不是個會念舊情的人!
李椿究竟是怎麼做到能夠保住一條性命的?
溫靳辰想不明白,溫耀文、元嘉實、李椿、溫良夜,這四個人當中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而那些秘密還隱藏得很深,短時間之內,他根本就調查不出。
他唯一能想到一件事:元嘉實很有可能參與了殺死母親的計劃,那麼,元嘉實也將是他的仇人。
這些年,他最恨的,除了面具人,還有那些在背後指使面具人的幕後使者。
如果不是那些人,面具人也不可能去殺害他的母親。
所以,不論溫耀文是不是他的父親,無論溫良夜是不是他的弟弟,他都不可能放過他們。
因爲,他們殺了他的母親。
可現在,就連元嘉實也牽扯進來了。
那麼,元嘉實也是他的仇人。
元月月……就成了……他仇人的……女兒?
溫靳辰下意識將手中的文件扔在桌上,像是躲瘟疫般的躲着它們。
對於剛纔反映出來的那個事實,他顯然沒有辦法接受。
他怎麼可能會愛上殺母仇人的女兒?
不!
元嘉實只是溫耀文要挾的人,很多計謀肯定都是溫耀文出的,元嘉實充其量只是個知情者而已,他有什麼仇怨要去參與殺人的計劃,這種事,當然要獨善其身才行!
可是,溫靳辰的心情卻再也無法再平靜下來。
一想到元嘉實是仇人,一想到元月月是仇人的女兒,他的心裡就堆積着一抹無形的怒火,“噌噌噌”地燃燒着,有着想要毀滅一切的絕然。
他很努力地去說服自己,元嘉實是元嘉實,元月月是元月月,就算元嘉實真的有參與當年的命案,他也不能將這一切遷怒到元月月頭上。
但他的腦海中始終是母親臨死前的畫面,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重演,讓他痛得快要喘不上氣來,讓他覺得,自己每和元月月多相處一分鐘,都是對母親的愧疚。
他怎麼能愛上仇人的女兒?
怎麼能夠愛上仇人的女兒!
周身翻涌着狂妄的怒意,溫靳辰的黑眸一斂,怒不可遏的將桌上的東西都掃在地上。
還沒有確定的事情,他不能胡思亂想。
元月月是無辜的!
無論怎麼樣,元月月都是無辜的!
可即便她是無辜的,又如何?
如果他的父親真的參與了當年殺死母親的命案,他怎麼面對她,她又要怎麼面對他呢?
可惡!
爲什麼一切是這樣的?
溫靳辰黑眸裡的光越來越冷戾,溼潤涌上眼眶,卻怎麼也無法凝結成淚滴,強撐在他的眼眶,露出一條又一條的細血絲,就像是在咆哮着的獸王,強悍地讓人害怕。
心痛得像是被千軍萬馬碾過一般,他站在那兒,雙腿已經沒有了支撐他的力氣,彷彿在不停地下墜,墜進無底的深淵,黑暗和冰冷侵襲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要在哪兒,只有一股濃濃地血腥味在胸口流竄,他快要支撐不住了。
他閉緊眼睛,很討厭這種無力的狀態,大掌捏成拳頭,一拳就打在旁邊的牆壁上,骨頭彷彿碎裂了般。
緊接着,他睜開眼,那凌厲霸氣的瀟灑張狂無比,眼眸黑暗深邃,平靜得像是一幽深潭,雖然沒有漣漪和波瀾,卻安靜得詭異,總感覺即將會迸射出什麼嚇人的東西,視線所及之處,皆是毀滅般的冷清,彷彿是一個無敵的洞,隨時會將人吸進去,然後就粉身碎骨。
“爲什麼。”他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爲什麼!”
可是,沒有人能回答他。
一切都彷彿是早就設計好似的,就等着他瘋狂、崩潰、不甘、咆哮,彷彿,這個世界,都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容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