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元月月趕到醫院的時候,還有一羣人在美談剛纔的英雄救美事蹟。
“聽說那個救人的男人就是那個女人的愛人啊!”一個男人嘖嘖地讚歎,“當時我一個朋友在樓頂,說那個男人真情表白,說自己其實一直愛着她,女人患病,不想拖累男人,纔要跳樓的。”
“是啊是啊!好感人啊!男人好像還說,如果你死,我就陪着你一起死。”又一個女人也跟着八卦。
“兩人之前好像有些誤會,不過,都解除了,救下女人之後,兩人抱在一起痛哭的場面,真是讓人看了都流淚啊!好多人都自發的去查骨髓配型,看能不能救女人呢!”男人嘆息着說。
“如果我這輩子能夠得到一份這樣的感情,我死了都願意啊!”女人一臉憧憬的說。
元月月呆呆地站在原地,聽着男人和女人的對話,她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
不用說,話裡的男人和女人自然是溫靳辰和葉芷瑜。
他們倆的愛情,竟然感動了這麼多人?
呵!
還一個人死了,另一個就陪着一起死?
他們以爲是在演泰坦尼克號嗎?
你跳我就跳?
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被誇大了還是當時的真實場景,可是,配上手機裡傳來視頻的畫面,倒真覺得那一幕肯定是超級感人。
溫靳辰已經決定了嗎,還是幡然醒悟了?
發現他真正愛的女人是葉芷瑜?
元月月呆呆地站在原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出現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她還要去找葉芷瑜嗎?
她眼下的出現,是不是在自取其辱?
正在說話的男人和女人對視了一眼,眼裡閃過一抹深邃的默契,就手牽着手,離開這兒。
元月月的身子僵硬得無法動彈,每呼吸一次,都耗費了她極大的力氣,彷彿身體正在被抽乾,很快她就將要不屬於這裡了。
她仰起頭,看着高高地樓頂,莫名的有種衝動,想着要不自己從那兒跳下去算了。
真正想要跳樓的人,纔不會興師動衆的把誰喊去,若覺得對這個世界生無可戀,自然就悄無聲息的尋求解脫了。
可是,這樣淺顯的道理,溫靳辰卻不會去多想。
他擔心葉芷瑜,所以,他就來了。
這樣一想,元月月的眼眶更是溼潤得很脆弱。
她做錯什麼了?
憑什麼她要尋死?
她的命可不僅僅是她自己的!
當年,母親選擇先救她,是以一命換一命的方式,她怎麼能輕生呢?
可她的心真的好痛,就像是被一把尖銳的刀子來回切割,痛得她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一陣陣刺骨的寒意從後背冒出來,冰封住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她好冷,真的好冷好冷。
如果她是溫靳辰感情的障礙,她可以很灑脫的離開。
雖然她會很捨不得,但她絕對不是那種會拖泥帶水的人。
但如果她不是障礙,爲什麼溫靳辰要對葉芷瑜那麼深情呢?
他爲什麼不過問厲少衍有沒有對她怎麼樣?
他就那麼有把握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衝動嗎?
萬一,厲少衍真的趁她醉酒,對她做了些什麼呢?
連她自己都不確定了,在她昏沉的那段時間,和厲少衍究竟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如果她真的被侮辱了,溫靳辰會不會後悔?
又或者,在他看來,清白和性命,性命重要太多太多了?
這樣一想,竟然連比較都讓她覺得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了。
她好睏惑,好想找人問一問,究竟她要怎麼做,纔是正確的呢?
她真的沒有經驗,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啊!
元月月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如果溫靳辰對葉芷瑜只是憐惜,那是不是隻要葉芷瑜治好了,他們倆就不會再有任何關聯了?
似乎這是一個可行的辦法,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只要葉芷瑜能健康地活着。
元月月邁動腳步,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也決定去做個配型,看自己的骨髓能不能和葉芷瑜的配對成功。
她覺得自己很可笑,氣鼓鼓地跑到醫院來了,竟然不是去病房看葉芷瑜和溫靳辰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態,而是跑到這兒來看看自己的骨髓能不能和葉芷瑜配型能不能成功。
她是瘋了麼?
對方是葉芷瑜,她爲什麼要來配型?
可是,溫靳辰說過,當年的事情,他覺得虧欠葉芷瑜。
身爲他的妻子,她能爲他做的並不多,如果她的骨髓能夠與葉芷瑜的配對成功,能夠讓葉芷瑜活下去,也算是替溫靳辰還債吧!
而且,到時候,就是葉芷瑜欠她一條命。
想着,元月月的心情放輕鬆了些,抽過血樣之後,她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到葉芷瑜的病房去看過一眼。
她怕。
怕看到讓自己絕望的畫面。
只要溫靳辰還沒有說要和她分手,她就相信,他的所作所爲都有他的理由。
他是愛她的。
她深深地感覺到他對她的愛。
吸了吸鼻子,強壓下心頭的痛意,元月月回到別墅,對桂姨說了聲自己有些不舒服,就將自己關在臥室,一直看着手機上傳來的那一小段視頻。
視頻裡,溫靳辰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她幾乎都能背下來了,卻還是一直看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臥室裡待了多久,待到天都黑了,待到肚子都餓了,待到桂姨都急壞了,她也依然只是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坐在牀上,沒有動過。
身子都僵硬了,隨便動一下渾身都麻木到痛苦,她閉上眼,將自己放在黑暗裡,不想動。
也只有將自己放在無邊的黑暗和無邊的冰冷中,她纔能有那麼一點點存在感。
她累了,真的好累。
放棄溫靳辰的想法時刻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可每當有一次那樣的念頭,她的心就像是被碾過一遍,痛得沒有形狀。
不知道過了多久,別墅外有車子開回來的聲音。
元月月的眸光動了動,隨即,又恢復冷寂。
她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一直在等人。
等誰呢?
等那個終於肯回來的人。
可是,他回來了,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了,甚至,都不確定自己還要不要留在這兒,成爲一個多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