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馬丁和斯嘉麗的對手戲拍了整整四次才勉強過關。
勉強過關和完美過關是兩個概念，前者喬納森快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後者喬納森還能溫柔的跟對方說別有壓力。
這就導致了，許多人就會有種莫名的感覺，認爲喬納森這完全是雙標的節奏。
對此無辜躺槍的葉疏言表示無奈。
到拍攝最後，斯嘉麗都快耐心耗盡了，她甚至都不需要多做準備就能入戲，不過這也是沒什麼辦法的事，馬丁看上去一直不在狀態。
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大家就都收工了，比預期的稍微早一點，現在去市區酒店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明早還要在八點前趕過來，導演決定大家直接在這裡住下。
別墅是正經可以使用的，但是房間不夠多，一共三百多個員工肯定是住不下的，作爲男女主，斯嘉麗和葉疏言兩人能夠分到一間。
馬丁和修這才後知後覺，那位看上去異常帥氣的男人竟然是疏言葉！
問題是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女人，連聲音都不像！
導演是瘋子嗎？竟然讓一個女人來表演男人？
幾乎是一瞬間，馬丁就想到如果這條信息賣給雜誌社們，他能得到什麼好處，這可真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惡意往往誕生在一瞬間，尤其對方下午還被導演當做正面題材，這讓馬丁十分不能理解，只不過是卡了四次，又怎麼樣？多數人卡了十幾次也不見得會被罵的那麼慘吧？
馬丁十分懷疑導演就是故意針對自己。
而現在，他有了突破口，男主角的扮演者竟然是一個女人！
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太令人震驚了！
絕大多數人在說自由和平等的時候，往往是最爲歧視所謂的“平等”和“自由”，女性飾演男性角色，這在大部分觀衆看來一定是無法被接受的。
“你瘋了嗎？”修不可思議的看向馬丁，這個傢伙竟然準備用微型錄音筆去套話，是誰給他的勇氣？讓他覺得自己只要扳倒葉，就能成爲男主角？
他現在真的想換房間了，和這樣一個瘋子在一起，鬼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
馬丁不知道是今天被導演說的心態有些崩，還是腦子不太好，堅持要去：“如果被觀衆們知道這部戲的男主角竟然是個女的，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無論會發生什麼事，但修肯定，只要馬丁去了，並把這件事捅出去，絕對沒什麼好下場，即使他有後臺，但是導演多得是辦法減少他的出鏡率。
修搖搖頭，不願意跟過去。
“你會後悔的。”馬丁盯着他看了片刻，留下一句，然後穿上外套出門。
留在屋內的修翻了個白眼，他纔不會後悔，這個男也太莫名其妙，而且非常自我，傻逼一個。
另一邊葉疏言和斯嘉麗洗完澡後正在聊天。
當然穿的整整齊齊，帶個頭套就能去COS修女的那種。
斯嘉麗躺在牀上敷着面膜，葉疏言坐在牀邊有點坐立不安：“要不我打地鋪吧？”猶豫片刻，他沒忍住開口說道。
和女人一起睡覺，他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正在理面膜的斯嘉麗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奇怪：“這張牀夠我們倆睡吧。”
“我睡姿不太好。”
“沒事，我睡姿好。”
斯嘉麗接的毫無壓力，相當坦然。
葉疏言只覺得亞歷山大更大了，這簡直是在挑戰他的節操，憋了半天，他硬生生憋出一句：“我夢遊……”
“那你睡地上就不夢遊了嗎？”斯嘉麗像是發現什麼有意思的事，坐起身，饒有興趣的看向葉疏言緊張的不行的臉，“你該不會是在害羞吧？”
因爲敷着面膜倒是看不出斯嘉麗的表情。
“咳咳咳”葉疏言尷尬的咳嗽兩聲，他還真有點害羞。
斯嘉麗笑眯眯的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你臉紅了哦。”
“不要太過分啊！”葉疏言羞惱的說道。
這種事別人根本無法理解啊！
“砰砰砰——”
響起的敲門聲解放了葉疏言，行動力迅速的起身，身上穿的嚴嚴實實的也許有披衣服什麼的。
正準備開門，他回頭看向牀上的斯嘉麗：“你不需要穿個外套嗎？”
只穿着蕾絲裙的斯嘉麗擡起頭，眨了眨眼：“我覺得還行。”
葉疏言透過貓眼看到來人，二話不說，把椅子上的針織外套扔到了牀上：“天冷，乖，穿外套。”
“……”斯嘉麗拿着針織外套，看了眼房間上掛着的溫度計，這個氣溫算冷嗎？
見斯嘉麗乖乖穿好衣服，葉疏言這纔開門，門外是馬丁。
“晚上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其實葉疏言還蠻奇怪大晚上馬丁跑過來幹嘛，即使是西方國家，在這個時間也絕對不是能夠隨便進入異性房間的時間段。
除非……準備做點什麼特殊交易吧。
門口等了幾分鐘的馬丁被嚇了一跳，看到是葉，臉色立刻掛起溫柔的笑容：“你們要睡覺了嗎？要一起玩撲克牌嗎？”
葉疏言本質上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現在太晚了吧，要不明天吧。”他客氣的回拒了對方的邀請。
馬丁有點不甘心，但是又不能把自己的行爲做的太明顯，“抱歉抱歉，我沒考慮到時間，打擾到你們休息了，對了今天看了你的表演，實在是太精彩了，導演讓你做男主角真是一次大膽的嘗試。”
雖然這是誇獎，但是葉疏言莫名的覺得有點尷尬，尤其西方人說話方式有時候真的有點誇張。
葉疏言默默思考自己要不要客氣的說兩句，但是看馬丁自己興致勃勃說的開心的樣子，葉疏言選擇閉嘴。
“男主角真的是你扮演的嗎？我感覺完全不像。”馬丁彷彿絲毫沒察覺到葉疏言的尷尬不停追問道。
葉疏言聳聳肩，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哈哈哈，大概是表演的技巧問題。”
又聊了幾句，在葉疏言快要忍不住下逐客令的時候，馬丁終於離開。
“已經這麼晚了？實在太抱歉了，和你聊天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葉疏言：？？？不，我一點都不愉快。
看着馬丁瀟灑離去的背影，葉疏言有點懵逼的關上門，他還是沒明白，這傢伙過來幹嘛的？單純來打醬油的嗎？
正在牀上玩電腦的斯嘉麗擡頭問道：“那個馬丁嗎？”
“嗯，感覺這人有點怪。”有些虛僞的感覺，從他的言行舉止看來，他似乎很不喜自己，但卻又要表現出一副熱情的樣子，葉疏言默默搖了搖頭，感嘆一句：社畜的世界果然相當複雜。
斯嘉麗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
另一邊，還在樓下和劇組工作人員一起，商討接下去拍攝任務的導演喬納森剛剛停下工作，助理遞來一杯咖啡。
他還在畫分鏡圖，明天的幾場戲任務都很重，比較趕，所以能在晚上完成的儘量在晚上完成，空地上都紮起了帳篷，還有不少工作人員直接住在車上。
“導演休息吧。”助理看了眼時間勸到。
喬納森擺擺手：“還早，放心，我還不至於像卡梅隆那個工作狂一樣一天就睡四個小時。”
助理翻了個白眼，沒錯人家是睡四個小時，但是你也就睡五個小時，多一個小時就不會猝死了嗎？
“葉的演技很不錯，最近多拍攝一下葉和斯嘉麗私下相處模式。”喬納森開口，停下筆又補充了一句，“男裝打扮的。”
“要開始控制輿論了嗎？”助理沒想到喬納森導演現在就開始着手準備輿論了，一般來說，爲了電影造勢和宣傳，一般都是後期準備發行纔開始聯繫記者報社開始宣發。
咖啡的苦澀在嘴裡蔓延開，每一個藝術創作者都習慣了咖啡的陪伴，再加上西方文明對於咖啡文化本就屬於傳承的一種，所以大家對於咖啡的喜愛就像是華夏對於茶葉的喜愛。
喬納森喝了口，讚揚道：“咖啡泡的不錯，不是宣發，就是發一些私下視頻，讓觀衆們到時候不至於那麼逆反。”
網絡是個好東西，這件事從女星Y門照一事上就得到了證實，到現在爲止，這件事還沒徹底消散。
哭的人哭死，笑的人笑死，股票跌的一塌糊塗，所有的後續反應帶來的連鎖效應還沒那麼快消失。
“明白了。”助理也不是新人了，該知道的東西一點就通，男主角是個女人扮演這件事，無論怎麼控制輿論都會有不少有心人拿來攻擊，這沒辦法，能做的就是減少損失。
“不過，爲什麼要選葉？額，我覺得她的演技確實很好，但不至於非她不可吧？”那麼多優秀的男明星，硬要選的話，葉疏言絕對不是最優的選擇。
這是助理想不明白的。
喬納森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其實有時候玩藝術的人都有點那種情懷，就是看到特別符合自己需要的人設，就會有一種“非他不可”的想法。
彷彿除了他其他都成了將就。
在拋開任何榮譽和金錢，單純的想去拍一部電影，或者拍一些東西，所有玩藝術的人開始都是源自於喜歡和熱愛。
“大概是在看到她表演的瞬間，我的心臟跳得很快，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我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喬納森回答道，“萊昂納多表演的也很出色，完全是另一種詮釋感，但很可惜，他竟然住院了。”
最重要一點，萊昂納多參演的片酬實際上不高，多要了的是票房分成，對於這種不穩定的電影，完全不知道市場風向多數出名演員只願意要固定片酬，而這個片酬是他所付不起的。
說到這裡，喬納森笑了：“就感覺是上帝都在讓我選擇她。”
“上帝的指引？”助理重複了一遍。
“我相信這是上帝的指引，她的演技很棒，飾演男性完全沒有違和感。”喬納森看上去信心滿滿。
他覺得
助理自然不會這個時候潑冷水，笑了笑：“那好吧，我會去安排的，到時候直接發到論壇？需要引流嗎？”
“不，不需要，讓粉絲自己去發現。”現在的粉絲可不像以前那麼好打發了。
助理記下：“好的。”
晚間的天氣還不錯，清風朗朗，伴隨着青草的香甜。
喬納森糟糕的心情忽然開闊起來，有了說笑的心情：“你知道美帝爲什麼不愛拍歷史題材嗎？我們愛拍科技、未來、超人……但是大家都不愛拍歷史。”
坐在一邊的助理懷疑自家BOSS喝的不是咖啡，而是酒，不然說話怎麼顛三倒四毫無邏輯呢？不過作爲領工資的傢伙，他還是非常有眼色的問道：“爲什麼？”
陪老闆聊人生有助於加工資。
“因爲我們根本沒有歷史可言啊。”喬納森笑了，這在一個文明看來是無比可悲的事情，但美帝曾經只是英國的殖民地，大家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奴隸，奴隸是沒有文化沒有文明的。
很現實也很可悲。
助理並不是美帝人，他是英國人，所以在歷史這方面他並沒什麼共鳴感，他覺得大英帝國處處都是歷史，不過這不妨礙他吹捧：“但是美帝人熱愛拍未來，歷史只是過去，未來纔是一切不是嗎？”
喬納森看了他一眼，表情透出讚歎：“你可真會說漂亮話。”
“嗨，我是認真的。”
“說道歷史底蘊，即使不願承認，這個世界除了華夏，又有哪個國家能夠說自己的歷史從未斷卻呢，我還挺喜歡華夏的，只可惜……它不被主流所認可。”喬納森看上去莫名的有感而發。
助理聽完他說的話，語氣有點怪：“如果不是我確信，我遞給你的是咖啡，我真懷疑你已經喝醉了。”
“那你可真是想多了，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喬納森翻了個白眼，他覺得自己滿腔文藝都被這個混蛋給打碎了。
“早點睡吧，明天工作還是挺辛苦的。”助理也對着導演說道，他可不希望自家的導演因爲壓力過大而精神分裂。
就他剛剛說的那些話，要是被那些雜誌社的記者們知道，大概這輩子他也就無緣好萊塢了。
言論自由什麼的，在某種意義上確實是十分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