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德閒人被抓回歸德了,現在關押在市拘留所。
歸德閒人真名叫劉飛,二十六歲,大學畢業,現在北京某家小企業任職,西局租房住,這裡是北京有名的蟻族村,他的戶籍所在地是歸德市趙陵區人,父母都是農民。
聽說歸德閒人被抓回來,常雨澤感到頭大,歸德閒人現在肯定不好過,捱打那是必然的。局裡怎麼敢跨省抓捕呢,以前網上已經暴光了幾起,公安人員實施跨省抓捕,遭到社會輿論的極大詬病,相關人員最後都沒有好下場。
常雨澤相信他做的事情非常謹慎,即便歸德閒人暴露了,也不會查找到他,但是,他不能眼看着歸德閒人被抓回來受刑,甚至遭到更嚴重的迫害,因爲他是替他做事的,他得想法保護他。這些天他太散漫了,只想着調走的事,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單位,連單位裡的這些最新行動也忽視了,其實,於東仁也是實施的秘密抓捕,根本就沒有在市局大張旗鼓的宣揚。
在市局歷會上,變成了於東仁的抓捕歸德閒人的彙報會。
抓捕過程很簡單,網警通過日記的發貼分析,鎖定第一個發貼人,第一發貼時間,第一個發貼網站,然後鎖定發貼人的IP地址,即北京。然後於東仁帶着網警和刑偵人員奔圤北京,在北京當地警方的備合下,經過多天蹲守,成功抓獲歸德閒人,當時他正在網吧上網打遊戲。現歸德閒人已經被抓捕歸案了,正在挽留所審訓。
市委對此案也非常關注,這起抓捕行動給市局領導彙報後,還要到市委彙報。
唉,這個歸德閒人畢竟不是公安人員,反偵察意識差,他可能也想不到會有公安對他秘密抓捕,也可能他認爲這些日記上網只是新聞熱點,炒作一陣子就會息聲,他想到歸德市對此事會如此重視。常雨澤也後悔他沒有及時關注局裡的動向,如果他及時給歸德閒人通報信息,讓他消毀所有網絡戶名和發貼記錄,然後躲起來,估計就無法查到他了,現在既然這樣,常雨澤得采取措施,保護歸德閒人。
看着於東仁興高采烈的興奮模樣,常雨澤給他潑了點冷水,問:“於局長,你去抓捕劉飛的依據是什麼?”
於東仁看了一眼常雨澤,笑着說:“常科長,我們不是冒然行事,是在市裡領導的授權下展開的行動,市委宣傳部對網上謠傳的日記已經下了定論,這個真名叫劉飛的人,在網上大肆張貼虛假文章,惡意造謠,抵毀歸德市銀監局鄭衛華同志的形像和名譽,侵犯了公民的以及單位的名譽權,已經構成犯罪。”
常雨澤也笑了笑說:“於局長可別忘了部裡去年三月份才下發的通知,《關於嚴格依法辦理侮辱誹謗案件的通知》,裡面明確規定了以侮辱、誹謗罪立案偵查的情形:
一是因侮辱、誹謗行爲導致羣體*件,嚴重影響社會秩序的;二是因侮辱、誹謗外交使節、來訪的外國國家元首、政府首腦等人員,造成惡劣國際影響的;三是因侮辱、誹謗行爲給國家利益造成嚴重危害的其他情形。你對比對比看,網上日記這起事是不是達到了‘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的程度。”
於東仁仍然笑着解釋:“鄭衛華也向我們分局提出立案請求,希望能儘快查找造謠的人,還他清白。”
“於局長更應該仔細看看部裡下發的那個通知,根據有關法律規定,侮辱、誹謗案件一般屬於自訴案件,應當由公民個人自行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只有在侮辱、誹謗行爲‘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時,公安機關才能按照公訴程序立案偵查。
你說鄭衛華向你們分局提出立案請求了,他向法院提出訴訟了嗎,估計沒有吧。
現在日記已經在網上傳瘋了,裡面涉及許多人,許多事,我們*門不去偵破日記是否真實,鄭衛華是否涉及經濟犯罪,卻是反過頭來抓捕發貼的人,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如果說發貼的人是想通過網上舉報鄭衛華生活腐敗,進而揭露鄭衛華背後隱藏的經濟犯罪,我們東原分局的這次行動是不是搞錯了方向,對舉報人打擊報復!”
常雨澤已經惡補了有關部裡廳裡對跨省抓捕方面的案例,就是爲了今天在公開場所辯駁於東仁的錯誤行爲,凡是幫助袒護鄭衛華的人都是他的打擊對象。
面對常雨澤咄咄逼人的話語,於東仁不願多說話,轉頭看了看諸位領導,尋求支援,他不想與常雨澤發生衝突,雖然常雨澤現在的職位還不如他,但是他是潛力股,升值空間很大。
負責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李衛生不悅的說:“這件案子是我具體負責的,在抓捕行動前我已經給劉局長彙報過了。這起網上發貼造謠誹謗案不是孤立的案子,應該與前段時間鄭衛華被人襲擊案有一定關聯。前起案子是鄭衛華的身體遭受創傷,這次是他的名譽和精神遭受創傷,這說明是有人在背後對鄭衛華實施有預謀有計劃的傷害行爲。
現在嫌犯正在審詢中,等審詢結果出來就會真象大白了。常科長不是這起案子的參與人,所以有些事情可能常科長可能不太清楚。由於網傳日記這起案子與常科長的愛人有關,常科長的心情我們都可以理解,但是說話時要注意方式。於局長這是在秉公執法,履行正常的偵破工作。”
李副局長可是局裡的領導,常雨澤當然不敢質疑領導的指揮,趕緊解釋說:“我對局裡的行動沒有任何疑意,只是擔心事態發展會不受控制,給我局造成比較大的影響。
現在日記門網上炒得正是火熱,銀監局已經是衆矢之敵,省內外的媒體都躲在銀監局外等着捉新聞熱點。要是在這個時候我們局跨省抓捕發貼的人,恐怕會把這些新聞媒體都引到我們局來,到時候就是我們局坐火山口上了,這個影響可就大了。
以前其他地方也發生過跨省抓捕的案子,政府部門的領導都推脫責任,最後都是我們公安幹警背黑鍋。這次要是到最後連累我們市局受到廳裡的批評,爲一個作風敗壞的外單位領導,犧牲我們市局的利益,我覺得不就值了。”
劉逢東拍板定論說:“這次抓捕行動,是我批准過的,現在既然已經成功抓捕嫌犯,就要按正常的程序調查審詢,調查取證工作還由於東仁局長負責,要注意審詢方式,不得超越我們的底線。
常科長多年負責市局的控申工作,對網上輿情關注度比較高,新聞敏感度高,他今天在會上提出的看法並不是沒有道理。現在這起案子還沒有收宮,下一步我們市局還要向市委領導彙報,聽取市委領導的指示。
今天的會議是重大案件局內分析會,所有參會人員注意會議保密,管好自已的嘴巴,半個字也不能向外透露!於東仁局長,參與北京抓捕工作的幾位同志,幾個副局長留下,其他人員散會。”
會後,劉逢東把常雨澤傳進辦公室,避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常雨澤,你今天在會上很囂張啊,於東仁來賴是一個分局局長,職位不比你低,你張口就質疑人家的行動,你是誰啊,廳裡派來的警務督察!”
“對不起領導,我是有點情緒,明明是鄭衛華那個混蛋做的惡事,他卻把屁股擦得乾乾淨淨,這不是顛倒黑白嗎?”
“現在市委已經定了調調,鄭衛華是遭人陷害,我們市局必須跟市委市政府的步調一致,你想怎麼着,推翻市委市政府的聲明。你的情緒可以理解,但是你的舉動極不成熟。
我現在都不想批評你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你想按你個人的想法一意孤行,最終就會碰得頭破血流。幸虧你要調走了,要是你還這樣蠻幹下去,我都懷疑給你個分局你是否能帶下來。”
聽到局長已經知道他要調走的事情,常雨澤趕緊給領導道謙:“對不起領導,我調走的事情還沒有最終敲定,所以我沒有提前給領導彙報,我可不是想瞞着領導。”
其實他已經準備好給領導透底了,他跟徐虹離婚了,他不想在歸德呆了,準備調到廳裡去,調動手續很快就會辦好。包括剛纔在會上當面質疑於東仁的事情,都是他計劃實施的解救歸德閒人的步驟。這是計劃的第一步。
“你不要瞞我,你也瞞不了我,廳裡想調我的人,不先問問我,可能嗎。你那點小心思,以後不要再跟我用。有什麼想法就跟我說一聲,你做的對,我就支持,做的不對,我就批評。”
“是,是,領導批評的是,關於調走這件事我也是被逼無耐,否則我不會不想繼續跟着領導幹。”
“範處長前幾天給我打電話了,打聽你這幾天的工作情況,讓我看好你,雖然她沒明說你要調走,她的語氣我還能聽出來。你這老同學不錯,對我很客氣,我很高興,說明她看得起我劉逢東,這幾年我沒有虧待你。不過,我有個心願沒有了結,也是你老岳父的心願,想把你扶上位,讓你在分局縣局的位置上鍛鍊鍛鍊。按你老岳父的話說,不讓你實實在在的領過兵打過仗,你就當不了一個好元帥。”
“我恐怕會辜負領導跟我岳父的期望了。”
“你老嶽確實人不賴,你跟小虹都鬧成那樣了,他還是盡力挺你。我看,在他眼裡,小虹也沒有你親,以後,你可不能對不起你岳父岳母。你跟小虹的事情現在怎麼樣了,你最終的想法是什麼?”
“得離婚,我簽字了,她還沒有籤。”
“離婚不是那麼容易吧,你跟小虹都想要閨女吧。我看了,最終你們兩個誰也要不走露露,露露還得你爸媽還有你岳父岳母他們照看。”劉逢東一針見血的指出常雨澤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