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百名精銳的撤退有條不紊,非常一致,迅速鑽入兩側的森林裡——所謂“窮寇莫追,逢林莫入”,三才盟的人追進去,不是被反戈一擊,就是被打了悶棍,頃刻間又損失了十數名好手。
其實他們最爲忌憚的還是陳客!
在己方沒有六境界高手出馬的情況下,其他的人正面去碰撞他,無異於自尋死路,根本無法抵擋得住。
《拳經》六境界+無招勝有招意境+無量指環,現在的陳客已經具備千人斬的實力,高高地超然於諸人之上,能留住他的人已經不多。陳客如果要走,縱然面對千軍萬馬,也可以從容脫身。
但陳客沒有在第一時間脫身,而是先抽身過來,爲戰天成員打掩護,殿後。等所有的人基本都脫離了戰場,他纔再度殺出重圍,又是一次所向披靡的重演。
眼睜睜看着他衝入樹林,數百名三才盟高手竟然不敢去追。
樹林內枝葉交錯,有些陰暗。
陳客身形不減,要趕去和阿南等人匯合的地點。
突然,他心頭萌生出一絲警惕之色,身法再度提速,模糊成一道幻影。
嗤!
一把毫無光芒的劍憑空出現,穿過幻影,落到了空處。
這一把劍,簡陋到了極點,宛如一片沒有經過任何加工打磨的鐵皮,鈍呼呼的鏽跡斑斑——這似乎是連雞都殺不死的爛劍。
但陳客毫不懷疑,剛纔如果不是敏銳的特殊觸感提醒,及時閃避開來,這一把劍,將會洞穿自己的胸口要害,而強化的天子御賜套裝,乃至護體內功根本無法抵禦得住。
因爲拿着這把劍的人是小飛哥。
阿飛的劍!
小飛哥一言不發,第二劍又已經刺來,直刺陳客喉嚨——阿飛的劍,奇特而迅猛,和天下任何一家的劍法都不同,運劍方式,沒有“挑”、沒有“削”、沒有“劈”……只有“刺”。無論哪一個角度,哪一個方向,他都能運劍刺向敵人的要害,前刺、後刺、左刺右刺,甚至能反手從肋下以及襠下刺出。
種種刺法,匪夷所思,因爲他已經達到了意境第二境“人招合一”,他就是劍,劍就是他,融爲一體。
所謂“人招合一”的“招”,絕不是武功套路的意思,更近乎意,又或者說等同於“出手”——任何的出手,其實都可以算作是一種“招”。但此“招”非彼“招”,所蘊含的意義和那按部就班地修煉固定的套路截然不同,不可混爲一談。
阿飛的劍法,直接而有效,快到了極點,看似胡亂不講理,甚至你可以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武學。
因爲這種劍法,本就不同於所有的武學,它的存在,只爲了殺人,它只是一門純粹的殺人劍法,爲了殺人而存在。
劍出手,一劍封喉。
猛烈而快意,每一次出手,都裹挾着一股有去無回的悲壯氣勢——對付一般人,光是這種氣勢,便足以將對方嚇跑。
在江湖上,有勇氣的人不少,但敢於拼命的人並不多。
轉眼之間,小飛哥已經刺出了九劍;而陳客也退了九步——當天在光明頂,談博對上小飛哥,也是打得非常狼狽,最後只能憑着內功上的絕對優勢才艱難取勝。
而現在,陳客的退避,卻是故意爲之,他想好好地看清這門《阿飛劍法》的奧妙之處。
不過令陳客失望的是,他始終不得要領,明明已經將對方出劍的動作細節、出劍的軌跡等等關鍵處瞧個一清二楚,但換了自己,企圖模擬時,竟發現根本模擬不出來,似乎缺乏了某種極爲重要的意蘊。
阿飛的劍,不容模仿,不容轉化。
即使陳客身懷《乾坤大挪移》和《小無相功》的特殊屬性。
確定了這一點,他不再猶豫,《乾坤大挪移》使出,兩道古怪的氣勁捲住了小飛哥的鐵皮劍——你沒有破綻,我就創造出破綻來,這正是《乾坤大挪移》的一大特殊屬性,牽引挪移,轉化陰陽二氣,對手的破綻立生。
蓬!
小飛哥被一股巨大的怪力衝撞,蹬蹬蹬退後數步,嘴角有鮮血流出。
他敗了。
毫無懸念。
陳客沒有追擊,望着他,忽道:“光憑意境心境,缺乏武境的基礎支持,你始終無法站上巔峰。”
小飛哥拿劍的右手頓時繃緊,手面青筋畢露。但他沒有再次出劍,因爲陳客說得是事實。
說完,陳客轉身離去。
“哼,你不是說你一個人能把他留下嗎?”
片刻之後,歐陽關冠搖着摺扇出現在小飛哥的身後:“現在如何?被人一招打敗,真是個廢物。”
小飛哥霍然轉身,目露兇光。
歐陽關冠嘿嘿一笑:“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小飛哥突然開口:“我被人打敗,總比某人不敢冒頭的好。”
歐陽關冠面色大變——他剛纔其實一直都在,只是不知爲何,面對陳客,竟然喪失了出手的勇氣。因爲他早已看出,陳客的實力比起當初,不知又強橫了多少,他與對方的差距,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拉開,拉得遠遠的。
此發現,讓歐陽關冠幾欲抓狂。
但差距就是差距,一旦存在,就必須承認,否則,只會使得自己做出錯誤的決定,不自量力,後悔莫及。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出言不遜。你不過是跟在婷婷身邊的一條狗罷了,沒有她的資助,你現在只能在臭水溝裡吃爛菜,居然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真是可笑至極!”
面對小飛哥的奚落,歐陽關冠抓狂的情緒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傾斜而出,指着小飛哥破口大罵。他和陳客有差距,但卻不怕小飛哥。
小飛哥面如寒霜:“你說夠了沒有?”
歐陽關冠冷笑道:“怎樣?你還敢動手?”
小飛哥抓住劍柄的右手一陣繃緊,但終於還是鬆開了,再不發一言,準備走出樹林。但就在與歐陽關冠錯肩而過的時候,歐陽關冠突然出手,一記神駝雪山掌拍出,直打他的肩膀,要給他一記深刻的教訓,讓這個身份卑微者爲出言不遜而付出代價。
哧!
劍光一閃,如同突然劈開烏雲的閃電,又彷彿流星掠過,充滿了一種殘酷的美。
劍光閃過,血花飛濺。
血花濺自歐陽關冠的喉嚨,這個四大世家之一白駝山莊出身的弟子傳人,本來該是高高在上的高手人物,此刻雙手捂着喉嚨,不可置信地瞪着小飛哥,吼道:“荊無命左手劍,你!”
鮮血再無法壓抑的涌出。
下一刻,歐陽關冠化爲白光消失。
小飛哥的左手空空如也,似乎剛纔在手裡綻放出來的光芒只是一道幻象。
很快,一道飛鴿傳書來到:“小飛,你是怎麼回事?歐陽長老說你勾結陳客,聯手將他殺了一次。”
小飛哥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回了兩個字:“你信?”
半餉,左婷的傳書來到,四個字:“我必須信。”
幫會公告:小飛哥以下犯上,觸犯幫規,被幫主逐出煙雨閣,根骨上限永久性損失15點……
——加入玩家幫會後,除非得到幫主同意,才能平安離開幫會;否則的話,必然會遭受相關的懲罰限制。
這種懲罰限制,是由各個幫會的創建者定下來的,具體內容會有所不同,或者罰款、或者廢除某項武功、或者強制扣除根骨屬性上限等。
這就是規矩,經過彼此同意和系統認可的規矩,一旦違反,必然會遭受相關懲罰,容不得你反抗。否則,幫會如何能管理維持下去?
“原來,在你的心目中,我並不想想象中那麼重要……”
小飛哥解嘲的一笑,邁開大步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
……
數十里之外的一座峽谷,撤退的戰天成員已經聚集於此,他們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的神情。一番偷襲,雖然沒有搶到任何的金銀財寶,但焚燒了對方近二十板車的所得,也算是大捷了,相當於給予三才盟一記重拳。
相比之下,己方損失了十八枚替身傀儡的代價,絕對划得來。
一會之後,陳客最後趕到。
對於這位本次計劃的扛鼎人物,衆人自是敬佩有加,紛紛站起來相迎,像歡迎凱旋的英雄一般。
阿南笑道:“陳教主,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吧。”
——自從陳客當了教主,阿南等人都是這般稱呼他的,其中蘊含着幾分打趣的意味。
“沒有,嗯,接下來你們就要回幫會了嗎?”
“回吧。我想,遭此一劫,三才盟的頭頭們肯定會暴走,將會對我們實施報復性的打擊,早點回去,做好迎戰的準備。”
陳客笑道:“也是,那你們一路小心了。”
阿南疑問:“你不一起走?”
陳客回答:“我想留下來繼續玩一玩。”
阿南立刻領會到他的意思,哈哈一笑:“那你就代表咱們明天盟玩得開心一點吧。”
陳客一人,行動更加方便,以他的實力,遇到險境想要脫身並非難事。況且,就算遇難,也只是損失一枚替死鬼符而已,玩得起。
很快,雙方告別,陳客翻山越嶺而去,所走的方向卻不是三才盟的車隊,而是直奔那楊公寶庫的遺址。皆因他心裡有一種奇怪的觸感,總感覺寶庫裡還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