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霍封衍也跟着出來了。
院子裡的小孩不知道因爲什麼開懷大笑,小孩的快樂總是簡單,好像沒有什麼煩惱。
許輕知輕聲吐出四個字:“沒有必要。”
霍封衍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就跟哄小孩一樣:“反正公司也缺人。”
許輕知哪裡會不知道,是因爲她。
她沒來由的預感:“我總覺得後面會出問題。”
人的本性就是貪婪,得到一點甜頭,便會想要得到更多,抓住不放。
“嗯,安排一些基礎崗,不會影響公司。”
眼前正是新年第一天,又是在許家阿公這吃年飯,安排幾個無關緊要的崗位罷了,他沒必要把場面弄得難堪。
事情已成定局,許輕知嘆了口氣。
正巧被出來喊吃飯的王燕梅聽見,“大過年的嘆什麼氣,吃飯了吃飯了。”
小院子裡,因爲廚房沒有抽油煙機。炒什麼菜,菜香一下就能飄的到處都是。
霸道的辣椒和肉香,混着冷空氣飄來,勾動着每一個人的味蕾。
許輕知幫着去端菜。
因爲人太多了,便分了兩桌。
每一道菜炒的也多,然後分成兩份。
兩桌都坐不下所有人,一桌是喝酒的,另外一桌便讓年輕一輩的坐着,大人站着吃,小孩是不上桌的,直接端着碗夾了菜去外面吃。
“這豬肉好吃啊,之前殺豬的時候就嘗過一回了,現在吃還是好吃。”
“這是燕梅他們自己養的豬,那肯定是比外頭賣的好吃噻。”
“這雞肉也好吃,阿公,燉爛了,你多嚐嚐。”許勤勤夾着嫩雞肉放在他的碗裡。
老頭笑眯眯的點點頭,“行嘞,你自己吃,我曉得。”
大伯母誇道:“勤勤真孝順。”
“這白菜都好吃,難怪別人肯花兩百塊一斤買。這要是別人買菜,估計都要好幾千了吧。”
“好吃,蘿蔔太好吃了。”
“這豬血丸子也是自己做的吧,真好吃,外面吃不到這個味。”
劉望還是第一回吃到富王農場的菜,每吃一道,心裡都不由在想:難怪這農場的菜賣這麼貴,還這麼多人搶,是真的太好吃了。
明明是同樣的菜,但是味道跟外面買的就是不一樣,吃起來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味。
許輕知吃完一碗飯就飽了,下了桌。
她站在檐廊下面,冷風襲襲,那幾個小娃娃是一點不怕冷,哪怕有人喊他們進去,他們也只待在院子裡不肯進屋。
吃完的飯碗,就擱在以前建的水泥洗衣臺上。
甜甜鬧着讓她爸給她做那個小玩具。
許華寵閨女,吃飯吃到一半,放下碗筷,從桌下撿了個啤酒蓋,用𨱍頭砸扁,不知道從哪兒撿的釘子,對着砸扁的啤酒瓶蓋錐兩個小洞,再用繩子串起來,遞給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囑咐道:“小心點,別割着自己手。”
小傢伙得了玩具,跑到院子裡,跟其它兄弟姐妹炫耀道:“看,是我爸爸給我做的玩具,我爸爸可厲害了,他什麼都會。”
她搖着繩子,不多時,手中砸扁的啤酒瓶蓋就呼啦呼啦轉了起來。
旁邊的小堂哥不服:“我爸爸才厲害呢,他會開大貨車。”
甜甜:“我爸爸會修電腦!”
小堂哥:“我爸跟孫悟空是好朋友,他們還拍過照呢。”
甜甜:“我爸爸能吃榴蓮!他一點都不怕臭。”
小堂哥:“這算什麼,我爸爸能吃屎。”甜甜:“我爸爸也能吃屎,吃的比你爸爸多。”
小堂哥:“我爸爸他,他反正是最厲害的。”
甜甜:“我爸爸纔是最厲害的!”
小堂哥:“你爸爸纔不厲害呢……”
甜甜癟了癟嘴巴,‘哇’一下就哭了起來。
小堂哥的媽媽從屋子裡出來,問:“咋啦這是?是誰欺負我們甜甜小公主了。”
小堂哥心虛的挪開眼神,躥去跟別的小孩玩。
最後愛哭的甜甜,還是被柿餅給哄好了。幾個小孩難得的安靜,乖乖坐在檐廊下的小板凳啃着柿餅。
許輕知做的柿餅不多,吃到現在就剩那些了,給了阿公一些,自己家留了一些。
屋裡大家吃完了午飯,聚在一塊烤火,吃柿餅的吃柿餅,吃零食的吃零食。
許淺淺說着:“之前我讓阿公給我寄了一些柿子,比前些年的柿子好吃多了,這柿餅做出來也好吃,等今年柿子結出來,多做些吧。”
老頭本來想答應,可轉念一想,輕知今年不知道在不在家,要是嫁人了就去京都了,這柿餅他也不會做。
便模棱兩可說了句:“看情況吧。”
許華老婆:“這柿子我看當時在網上賣的挺貴,我就不好意思開口找阿公要了。”
許淺淺臉色一變。
老頭笑道:“這有啥,你們愛吃,後頭結了柿子,我給你們也寄。”
許淺淺笑了笑,心裡因爲那句話不太舒服,起身從屋子裡出去,就看到院子裡的許輕知,她正在給那顆柿子樹拍照。
許淺淺順着看了眼,一顆光禿禿的樹,有什麼好拍的。
“輕知。”她叫了一聲。
許輕知放下手機,揣回兜裡,語氣冷淡:“什麼事?”
“沒什麼,我在京都買了些護膚品,你沒來我家拜年,待會兒你跟我回去拿吧。”許淺淺說。
本來按照路線是去拜年的,許輕知向來不會委屈自己,所以只是她爸進屋了,她和許子君買了花炮,一路在玩,然後等她爸。
她搖頭拒絕,“不用。”
“輕知,你現在好像變了,以前不是這樣的。”許淺淺突然笑道。
許輕知:“對,以前想給你留點臉,現在不想了。”
許淺淺一哽,她印象中,許輕知從小到大在親戚面前一直是不太吭聲的那種。所以以前許淺淺看不慣她,可以在學校欺負她,都不用擔心她會跟家裡告狀。
後來,大學不在一個地方,輕知又當了明星,她被壓了好幾頭。
今年看她在網上黑的那麼慘,許淺淺以親戚的身份貢獻了好幾個黑料,沒成想她竟然在家裡種菜還能找到個好對象。
許淺淺心裡難耐,不過看那個男人表面冷淡,對這些親戚也不太熱情,尤其是那些一貫就會佔小便宜的親戚眼巴巴的湊上去,她都能想象得到,那個男人多半要打退堂鼓了。
誰願意,娶一個家裡這麼事多的女生。
瞧着男人冷情的眉眼,多半對許輕知的感情也就那樣。
她朝着許輕知走近,面上是再不掩飾的譏諷:“你不會以爲你找了個好男朋友就有多了不起吧,人家那種家世在京都要什麼女人沒有,又不是非你不可。”
“你很瞭解我嗎?”一聲清冷的磁性嗓音。
許淺淺回頭,看到霍封衍。
他身姿挺立,渾身彷彿帶着與生俱來的冰冷壓迫感,朝許輕知走過來的步伐,是在極信任的人面前纔有的鬆散狀態。
“想挑撥離間,先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