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過,篝火中的火焰撲撲往上竄,發出一陣劈啪聲。
“大漠沙鷹!”楊一凡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第一次是從帶他們進入大漠的王五那,臨死前王五曾提到過這個名字。
金剛顯然沒有注意到楊一凡臉上的異樣神色,接着說道:“其實一百多年前這片紫金大漠並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雖然紫金產量比現在還高,但是奶奶的熊的,這鬼地方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找不見。偶爾有幾個冒險者來那紫金大漠淘金,結果還沒走到地方呢,便被那些飢餓如狼的響馬給殺了。”
朵朵雙眼冒光的道:“後來大漠沙鷹就出現了?”
金剛點點頭,道:“那當然,要是沙鷹還不出現的話,我奶奶的奶奶就餓死了,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了。”
衆人均是大笑。
金剛接着說道:“後來就出現了沙鷹,他免費做起了來往尋金者的傭兵,嘿嘿,經常一人獨自大戰幾十名響馬。說也奇怪,儘管沙鷹的鬥氣等級不高,但是幾十場混戰下來,沙鷹卻是安然無恙。”
“有了沙鷹的保護,這個地區來往的淘金者開始增加,很快又有商人看到了商機,帶來大批人手建起了淘金礦。那個時候大家都要在這大漠的外圍等候沙鷹的到來,所以便逐漸形成了龍門鎮。而在淘金礦聚集的地區,則形成了雙旗鎮。”
錢掌櫃點着胖胖的腦袋,說道:“看來這大漠沙鷹不僅武功極高,這智商也挺高的,不然還真沒有紫金大漠的繁興。”
楊一凡轉頭看向錢掌櫃,心中暗笑:死胖子你這次來正是打的那大漠沙鷹的主意。
金剛接着說道:“雙旗鎮上之所以豎着兩根旗杆,其中一杆自然是紫金響馬的標誌,而另一杆就代表着衆人對沙鷹的尊敬,同時,也說明響馬們願意與鎮上居民一起維護紫金大漠的繁榮,各方可以取得自己的利益,但前提是不能損壞紫金大漠的規矩。”
衆人一起聊到深夜,然後各自準備妥當,繼續行路。在大漠之上,夜晚趕路纔是最舒適也是最科學的,只是夜晚之時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楊一凡等人不敢在晚上走的太遠。但是現在有了金剛,雖然此人說起話來牛逼哄哄,但是認路的本領的確很強。
有了金剛的帶路,一行四十多人雖然人數多一些,但是耗時卻着實節省了很多。如此第七天下午時分,衆人已是能遠遠的看見一片翠綠之地。
金剛招呼衆人停了下來,說道:“前面不遠就是雙旗鎮了,不過衆位別看着距離近,這附近可都是流沙,所以一定要小心前行。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然後咱們爭取連夜趕到雙旗鎮。”
楊一凡遙望了一下遠處的雙旗鎮,那裡竟然有樹木在生長,很快楊一凡便釋然了,流沙的形成條件便需要水分,這附近既然那麼多的流沙,顯然這裡定然有地下河的存在,而雙旗鎮的出現可以說是偶然中的必然了。
遠處的落日深紅如血,似乎是知道它將沉眠於地底,所以此刻它在拼命釋放着最後的光輝,儘管那光芒已暗淡許多。
楊一凡深吸了一口氣,接着他雙腳一蹬,猛的朝着那雙旗鎮的方向奔去,那急速奔跑的身影,瞬間帶起一陣劇烈飛舞的黃沙。
當楊一凡的速度提升到極點的時候,他身形猛的一展,如同雄鷹般一飛沖天,接着楊一凡周身的風屬性鬥氣猛的大量釋放,大量的鬥氣形成了一個類似於翅膀的東西,帶着已是升至極點的楊一凡滑行了起來,正是風屬性鬥技風翔術。
撲面而來的疾風吹得楊一凡東倒西歪,他控制着周身的鬥氣,在身前形成一個突出的尖刺,以減小風的阻力。同時,那被尖角分開的氣流又迴旋,成爲楊一凡前進的助力。
楊一凡臉上笑了笑,他終於能做到這一步了,風翔術原本是非常消耗鬥氣的,而且由於風的阻力,所以速度並不是很快。但是經過楊一凡力學的改良,他的風翔術已可以與七八階鬥王的風翔術相媲美了。
滑行中的楊一凡低頭俯視這片大漠,入眼全是一片暗金色,如同誘人的紫金礦。遠處的落日如滄桑老人,靜靜的矗立在地平線的盡頭,戀戀不捨的看着這世界最後一眼。落日的周圍則是火燒般的雲彩,妖嬈美麗,與落日的滄桑形成強烈的對比。
可是此刻的楊一凡並沒有感到滿足,因爲他的手頭有一本天階鬥技卻始終掌握不了,那就是風屬性鬥技風隱術。
不知爲什麼,此刻的楊一凡腦海中忽然有了一絲明悟,受剛纔風翔術的啓發,他隱隱約約摸索到了什麼線索。空中的楊一凡突然雙臂一揮,大量的風屬性鬥氣猛的從他的周身爆散開來,那一刻,楊一凡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空中的風,那風中的葉,不着一絲痕跡。
突然,楊一凡忽然感覺到自己腦海中一痛,一陣靈魂的刺痛翻江倒海般襲來,他不禁雙手抱頭,身體急劇向下落去。
楊一凡深吸一口氣,他努力保持着頭腦的清醒,腦海中一股莫名其妙的信息浮現出來,那股信息模模糊糊,無法用言語表達,但是楊一凡卻能夠實實在在的懂得其中的含義,掌握信息的要領。
空中的楊一凡掉落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大地在楊一凡的眼中無限的放大,就在離地二十多米的時候,他終於清醒了過來,體內殘存的鬥氣猛的全部爆散開來,下一刻,楊一凡已似乎沒了重量一般,輕飄飄的完全不着力,只見他如同一片搖搖擺擺的落葉般,緩緩落在了地上。
楊一凡雙眼圓睜着看向天空,臉上露出了笑意,他知道,他已完全掌握了風隱術的奧義,真的很奇妙,此刻的楊一凡感覺自己就和那風、和那空氣融爲了一體。
一隻頸部扁平的斑斕毒蛇從沙堆裡鑽了出來,四處迅速的張望了一下,便朝着楊一凡蜿蜒游來。
楊一凡坐起身來,朝着那眼鏡蛇望去。
眼鏡蛇非常警覺,四處看了一下,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立馬盤起了身子昂起頭,吐出了血紅色的芯子。但是這眼鏡蛇發現周圍並沒有任何敵物,它歪着頭想了想,然後從楊一凡的身前迅速的爬向遠方。
楊一凡又躺會了地面,他發現在風隱術發動的那一刻,他需要消耗大量的鬥氣,但是此後維持隱身狀態,他幾乎不需要消耗一丁點的鬥氣,而只是維持這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即可。
楊一凡的眼珠子朝四周轉了轉,他發現原來自己正掉落在一個小的樹林裡,林子雖然小,但是在沙漠中,這林子就意味着有水源的存在,有水的地方,就意味着會有人家。
這時一陣“嗯嗯呀呀”的胡琴聲傳來,琴聲抑揚頓挫,滿是感懷之意,似乎是胡琴的主人看見那滄桑的落日和滿地的黃沙,不禁心生感嘆。這種感傷,很輕易的就傳遞到了楊一凡的耳朵中,一時間他竟是聽的癡了。
楊一凡站起身來,不由的向着琴聲處尋去,穿過稀疏的樹林,踏過萋萋的草地,擡眼看去,一個女子正坐於溪水之旁,靜靜的拉動着懷中的胡琴。
那女子穿着一身黃白相間的裙衫,烏黑的長髮垂在頸肩之側,從楊一凡的角度雖然看不到女子的容顏,但是那輕輕揮舞的手掌卻是如此的白皙纖長,宛若白玉所雕,又如無骨之柔。
恍惚間,楊一凡以爲自己來到了仙境,他完全忘記了就在自己百米之外,便是那滔天的黃沙。
動情之處,女子不禁落下兩滴淚珠,那胡琴也在微微顫抖,嗚咽之聲直透入楊一凡的靈魂。溪水開始泛起波紋,小草開始慢慢低頭,剛剛鑽出地面的蜥蜴,似乎受不了這種出自靈魂的感傷,一步步又退回了巢穴。
楊一凡輕輕走了過去,默默的坐在女子之側,放眼望去,染血的廣袤黃沙和那妖嬈的悽美夕陽,更是加重了他的愁思。
胡琴聲慢慢的小了下來,終至不可聞見,女子輕輕一聲嘆息,驚醒了沉思中的楊一凡。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姑娘的琴聲真的是太美了。”楊一凡不禁開口說道。他話語一出口,風隱術的狀態便被打破,現出了自己的身形。
那女子明顯一驚,略微有些緊張的向挪去,同時側目看向楊一凡,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身旁竟然一直坐着一個男子。
“你……你是誰?”那女子略帶驚慌的問道,聲音卻如同黃鸝般清脆。
楊一凡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告罪道:“對不住了姑娘,剛纔一時間聽得入迷,竟唐突了佳人。”
女子低頭嬌羞,道:“沒,沒關係。再說我也並非佳人,只是個苦命人罷了。”
那女子轉頭的瞬間,楊一凡已看清楚了她的容貌,雖然算不上絕麗,但絕對稱得上美人,更爲難的的是,在這遍地風沙的大漠,女子的皮膚竟如同水一般輕柔,如玉一般姣美。
“姑娘有什麼苦衷,大可以跟我這個陌生熱訴說一下,或許我幫不了什麼,但是傾訴總能讓姑娘你開心一些。”楊一凡盯着女子柔美的頸間說道。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公子你不是這雙旗鎮周遭的人吧。”
楊一凡一愣,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一時興起,使用了風翔術,竟然已快抵達雙旗鎮了,便說道:“我只是個傭兵而已。”
女子嘆息了一口氣道:“傭兵多好啊,可以自由的來去,了無牽掛。公子你剛纔那一句話真好聽。”
“哪一句?”楊一凡問道。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女子擡起頭,望着楊一凡的眼睛。
女子的眼睛非常清澈,但是在那最深處楊一凡卻總是覺得有一絲化不開的濃愁。
“呵呵,這一句是讚美姑娘你的琴聲的,動情處花兒都會落下淚水,恨離別,鳥兒也會傷心欲絕。姑娘你的琴聲就是如此,雖然不知道花兒和鳥兒聽了你的琴聲有啥感受,但最少,我的心痛了。”楊一凡打量着那女子軟玉般的臉龐,笑着道。
女子又一次低下了頭,如一朵含羞的嬌花。
楊一凡道:“我叫楊一凡,姑娘你……”
那女子微微搖頭,道:“相逢何必相識,你我本是過客。”
楊一凡一愣,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好吧,既然姑娘不肯告知芳名,那不知姑娘你剛纔所奏之曲爲何?”
女子低頭輕聲道:“不過是隨心所拉罷了。”
楊一凡嘆道:“姑娘你隨意所奏,便有如此魔力,看來深得曲中要旨。若我日後夢中再遇到姑娘,便稱呼你爲‘琴心’,如何?”
那女子聽了這話,連忙大驚,道:“你……你如何知道我叫琴心?”
楊一凡一愣,方纔明白這女子竟然真的叫琴心。
琴心說完,這纔想起楊一凡不過是隨心所起,竟然蒙對了自己的性命,內心不禁一陣竊喜,隨即她又回味起楊一凡的那句話,說道:“公子你怎麼會在夢中遇到我,咱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即是緣分,你我千里迢迢,卻能在此間相見,這不是天大的緣分,又會是什麼。”楊一凡忽然發現自己臉皮還是很厚的。
琴心何嘗聽過這些話語,一時間心如鹿撞,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呼叫聲:“小姐,小姐。”
琴心一聲嬌呼,慌忙說道:“是玉兒來尋我了,我先回去了,被人看見我和你在……,就不好了。”說着,急急忙忙站了起來,抱着胡琴嫋嫋而去。
楊一凡看着琴心纖柔的背影,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沙飛水枯之地,也能孕育出如此水靈清秀的女子。
此時天邊的太陽已落下了大半,只剩下一絲紅邊眯着眼笑。
楊一凡休息了一下,掏出一顆虎力丹吃了進去,恢復了一些鬥氣,然後他雙臂一振,朝着來時的地方飛去。
“嗨,楊一凡你幹什麼去呢,這麼多人就等你了。”朵朵看到楊一凡的身影,不滿的嘟囔道。
楊一凡搖了搖手,道:“咱們這就要啓程了?”
金剛粗粗的嗓門道:“對啊,今晚大家可要跟緊我了,否則一旦被流沙吞下去,嘿嘿,除非你是土屬性鬥王,能夠使用土遁術,否則可就等着在沙中腐爛吧。”
楊一凡走上前去,問道:“金剛大哥,這雙旗鎮上有沒有個叫琴心的姑娘?”
金剛看了楊一凡一眼,哈哈大笑起來,道:“楊一凡兄弟,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兄弟你還是個風流的種子啊,告訴大哥,你此次前來大漠,是不是就是爲了一睹琴心小姐的美貌的?”
楊一凡摸了摸鼻子,道:“還不至於這般誇張吧。”
金剛哈哈一笑,道:“那倒也是,我看你的那兩位女隊友也非常不賴,不比琴心差。不過兄弟,我可得告訴你,琴心姑娘可是俺雙旗鎮上的一朵嬌花,嘿嘿,想採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
火舞在一旁喊道:“你們兩個,姑奶奶等的煩了,你們兩個混蛋還要不要趕路了。”
金剛也不生氣,對楊一凡會心一笑道:“有哥給你引見,明日一早,你就能見到我們的大漠嬌花了。”
說完,金剛一聲吆喝,牽着一匹駱駝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