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缺神色複雜道,“嬌雲,認輸吧,我保你不死。”
“我的生死,豈會寄託在你這種懦夫手中!玉嬌雲冷笑一聲,仰望着漆黑的夜空,默然不語。
貪婪的盯着五彩盔甲包裹的身體,韓上天亦陰沉道,“咳咳咳,玉嬌雲還不束手就擒,本座知道你還有最後一擊,不過葬劍谷的反噬時時刻刻侵蝕,你還能支持多久。只要你交出我們要的東西,我保你和那小雜種不死。”
八角小樓外,雨一直在下。
小白抓耳撓腮,原地打轉,潔白的狼毛此時泥點斑斑,一縷一縷的貼在背上,看起來好不狼狽。
“武牧,武牧,快快醒來,大人去和那幫該死的人類,拼命去了。”
狼嚎陣陣,帶着急切,煩躁的心聲。
“嗖。”
便在這時,一道劍光從天而降,溫良御劍而來,落在了八角小樓前。
收拾了吵吵嚷嚷的兒子溫吉,與一直叫嚷着要來同生共死的葉蠻,溫良立刻趕來了。
要拼命,至少也要達到劍宗,否則只能是送死。
劍光降落,一人一狼兩相對持,見小白這幅狼狽摸樣,溫良不僅怔住。
“老兒,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英明神武的妖獸啊?”
知曉這老傢伙與武牧似乎關係不錯,小白嚎了一聲又道,“還不快去叫醒武牧,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溫良還一頭霧水,小白急促的催促他上樓。
樓上,武牧躺在竹塌上,身上披着一條毛毯,雖在沉沉睡去,一雙劍眉卻緊緊鎖起。
“武牧,武牧,醒醒。”
溫良使勁的晃了晃熟睡的少年,依然不見他醒來,精神力轟入其識海,依舊沒有任何辦法。
一刻鐘後,溫良臉色訕訕的走出樓外,一攤手無奈道,“老夫,也叫不醒他。”
“你也叫不醒。”
小白瞪大血眸,精神力雖早已窺見小樓內的一切,卻依舊怒嚎潑皮道,“老兒,就晃了幾下,你就放棄了,你沒盡心是不是?老子警告你,快快弄醒武牧,不然老子吞了你的老骨頭。”
小白呲牙咧嘴的威脅,溫良無奈進入屋內,絞盡腦汁的想着各種法子,卻依然喚不醒武牧。
“真的叫不醒,這下子麻煩大了。”
狼爪刨的泥水四濺,見溫良真的沒有法子,小白垂頭喪氣,神情萬分懊惱。
“叫醒武叔其實並不困難。”
忽然一個聲音自樹叢中響起,溫吉一身泥濘的走了出來,神情有些畏懼的看着自家老子,訕訕道,“這事,還得葉叔出馬。”
兩人在旁聽了一會,大概也明白武牧是個什麼情況。
“你怎麼逃出來了?”
溫良瞪大眼睛,記得自己明顯將這兩小子綁的好好的,但現在亦不是追究的時候,粗聲道,“那還不讓葉蠻,那小子出來。”
“嘿嘿。”
葉蠻憨笑一聲,連喘幾口粗氣,縱躍上八角小樓,來到竹塌旁。抓起武牧,反手拋了出去。
“嗖。”
武牧飛出小樓,身子在雨夜中向高空飛去,瞬間衝到百丈以上,而後急速下落。
“葉蠻,你幹什麼?”
溫良瞪大了眼睛,緊盯空中急速跌落的身影,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還
是葉叔生猛。”
溫吉自嘆弗如,心頭又嘀咕道,“就是不知,這個法子管不管用。”
“這小子……”
小白瞪大眼睛,旋即一狼爪拍在了自己臉上,嗷嗷道,“狼大王這麼聰明的狼,怎麼沒想到這個法子。”
夜雨瀟瀟,片刻將武牧淋了個通透。
急速跌落的武牧越落越快,圍觀的三人一狼,卻無任何出手的跡象。
幾個呼吸之間,武牧已劃過百丈高空,距離地面只有一尺距離。
由百丈高空跌落,即便是劍宗,沒有劍氣護體,即使不死也要重傷,更何況武牧,如今只是一個八品劍師。
“呼。”
武牧即將着地的那一剎那,三人一狼瞪大了眼睛,竭力的忍住要出手的慾望。
“呼,呼,呼……”
生死一線之際,大地之下忽然噴出道道黑氣,托住了那即將拖地的身軀。
“武牧。”
葉蠻長長的鬆了口氣,擦去額頭滲出的點點汗滴。
俺就說嗎,以玉姨對武牧的關心,設下的禁止,到了生死關頭,一定會自動解開的。
雙眸一睜,武牧眼中閃過兩道寒光。
雙腳各自生出一道劍氣,載着身子一道倒翻,沖天而起,落在小樓之上。
“不讓你們來,你們還是來了。”
武牧搖頭一笑,笑容中盡是欣慰,卻神色肅穆,“現在沒時間解釋那麼多,小姨很危險,我要去救她。老哥,請助我一臂之力。葉蠻,溫吉留下。”
事關小姨生死,武牧也不在客套。
“走。”
溫良一揮手,衝出八角小樓,懸浮在雨夜之中,看向了自己兒子溫吉,微微點頭。
葉蠻也縱躍而下,向小白脊背上躍去,不甘道,“武牧,俺和你去救玉阿姨。”
“小子,你這種修爲去了,只是送死。”
小白毫不客氣,身子一閃避開葉蠻,飛到武牧腳下,載起他,向高空之中飛去。
葉蠻落地喘氣,溫吉怔怔立在樓下。
武牧回頭看來,“蠻子,保重,一世人兩兄弟,我不會忘記的。我若回不來,帶着溫吉離開,十年後再回來幫我報仇。”
風雨瀟瀟,武牧,溫良,小白離開,葉蠻,溫吉佇立在風雨中,久久不語。
“葉叔,我爹,武叔他們是不是去趕很危險的事情?”溫吉皺起眉頭,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憂愁。
“去,對付幾個手下敗將,你擔心什麼?”葉蠻神色一怔,旋即大大咧咧,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但……但老子怎麼看着不想啊?”
溫吉有些畏懼的看着葉蠻,訕訕道,“剛纔,武叔明顯像交代後事一樣。”
“怎麼,大侄子,你敢質疑爲叔。”
葉蠻一瞪眼,旋即自懷中掏出一本書,塞入溫吉手中,道,“這部地母心經記載爲叔多年所學,現在傳給你了。那個……爲叔這次要是回不來,以後報仇的事就指望你了。”
“那個,葉叔……”
溫吉握着地母心經,像是有話要說。
“怎麼,你不願意。”
不等他開口,葉蠻訓斥道,“翅膀硬了,你敢反了。信不信,老子立刻挖個坑,活埋了你。”
說着,一頭鑽入地下
,片刻間走的無影無蹤。
大雨中,獨自一人的溫吉憋屈不已,“葉叔,老子不是這個意思,你讓老子報仇,最起碼也要告訴老子仇人是誰啊?”
“這便是我與絕缺,韓上天之間的恩怨,想必老哥也早已猜到一些。”
小白背上,武牧一心二用,一邊推演識海中小姨留下的一念輪迴,大周天萬星神劍,一邊講述與絕缺,韓上天的恩怨始末,以及兩人要對付自己的目的。
“這兩人真是禽獸之輩。”
生性剛正不阿的溫良,聽的目赤欲裂,憤憤道,“當年,韓上天修爲不過與我相當,絕缺亦不過只是一變劍宗。若不是得武大人提點,他們怎麼可能成爲三變劍宗。想不到如今,他們竟然要謀奪你爹留下的大周天萬星神劍。”
“人心難測,海水難量。”
武牧微微搖頭,擔憂道,“這次,要對付小姨的不僅有絕缺,韓上天,還有影劍部落的陰九,出手的皆是劍宗,不知小姨現在怎樣了。”
一股隱晦的殺意在武牧周身翻滾,被他極力的壓制着。
溫良勸慰道,“老弟,你放心吧,玉劍宗功參造化,又豈會懼他們。老哥受玉劍宗大恩,此次便是拋頭顱,灑熱血,與絕缺,韓上天爲敵,也在所不惜。”
卻是,依舊記得自己爲何突破。
“多謝老哥,他們既已準備多年,謀算小姨,豈會沒有把握。葬劍谷劍意極重,對於劍修壓制極重……”
武牧皺眉一語,介紹了一些葬劍谷的注意事項讓溫良早有準備,焦急道,“小白,能不能在快點。”
“好啦,好啦,狼大王拼了狼命,送你們一程。不過,馬上若有戰鬥,就靠你們了。”
感受到武牧焦急的情緒,小白血眸光華一閃,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口精血,“噗。”
祖血燃燒,一遁十里,一連十口祖血噴出,這些日子凝練的祖血廢了一一半,離葬劍谷也之後五十里,小白大口喘氣,卻不得不暫且停止血遁。
“我先去。”
心頭焦躁,武牧等待不及,沖天而起,周身劍氣噴涌,包裹周身組成一柄黑色巨劍,直射而去。
“好快的速度。”
溫良心頭驚歎,也自御劍追去。
這是武牧,根據趙龍的枯榮一擊推演出來的御劍法門,名爲,劍行天下。
速度比尋常的腳踩極度凝練的劍氣御劍飛行,快上三倍左右,不過極爲耗費劍氣。
此時此刻,武牧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重生而來,武牧最大的心願便是改變小姨的命運,陪着小姨讓她開心,快樂的活着。
本來,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馬元死了,絕無倫重傷,自己也越來越強大。
未來在不斷的改變,看似一切要成功了。
誰知,自己在變,別人也在變,未來也在改變,變得更加的不可琢磨。
依照未來記憶,小姨這次應該是重傷,並無性命之憂。
可幾日前,武牧心神不寧的表現,卻契合上一世,小姨身死前的不安。
“我做了這麼多,若是因此讓小姨身死,那一切還有何意義?”
心中那種不安越來越強烈,黑色的巨劍散發着濃烈殺意,穿過雨夜,向葬劍谷外圍射去。
夜色中,雨一直在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