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蘇府,蘇燿光在等蘇嫵回來,聽侍女說她隨蘇妘進了宮見檀雅,他是知道女兒心思的,會跟着去必是去找神案,但算算時間已經很久了,該是回府了,卻等不到她回來,他憂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又等了一炷香,蘇嫵仍是沒回來,他的不安到了最高點,撩起袍擺打算進宮去接人,剛出門就遇到了瑞雪。
瑞雪是他特地派到宮中去保護緋瞳的人,若沒有事,她不會回蘇府。
“瑞雪,可是王后發生了什麼事?”
“大人,不是王后,是靳府有異動?”
“說清楚。”他擰起眉宇追問。
瑞雪將一干死士深夜進入的王宮的事複述了一遍。
蘇燿光猜不透靳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但敏感地察覺到,宮中肯定要出事了。
“你先回王后那保護,記住,一定要護好她的安全。”
“是!”瑞雪抱拳領命,嗖的一聲飛走了。
蘇燿光回屋子裡拿出了他的軍權令牌,他是一等貴族,又是武將,蘇家的軍隊人數雖不多,但是狐妖族最能打仗的軍隊,先王在世時,蘇家戰功無數,不僅得到了免死金牌,更是在先王的授意下成立了火狐軍,這火狐軍一直以來都是蘇家的軍隊,也是因爲此,白北冥雖嫉恨他,卻動不了他。
若他沒猜錯,靳府會派那麼多死士潛藏進王宮,必是計劃了什麼,他不能任他們妄爲,一定要想辦法壓制住,他將令牌交給了副將孝英,孝英算是蘇家的家生子,極爲忠誠。
“孝英,拿着令牌將火狐君全部調出軍營,分成兩批,一批前往宮中,另一批暗伏在璴王的軍營附近。記得不要讓人發現。讓探子好好查查,璴王的軍營是否有事發生?”
“屬下明白!”孝英恭敬地接過令牌。
“前往宮中的那批人馬由你帶領,若是靳府的死士沒有行動,你也不要動,先讓沱風去檀雅那看看大小姐在不在?”
沱風是他的另一個副將,與孝英一樣,是他的左膀右臂。
兩人都是七尾狐妖,戰鬥力不是一般的強。
“大人放心,屬下一定會護好大小姐的安全。”
“如此甚好,不多說了。我先去趟宮中。”他需要清楚知道緋瞳目前的情況。
安排好一切後,孝英出發了,蘇燿光到了門口被阿紫撞了個正着。
“你這丫頭,都說多少次了,走路要看前面。”這一撞正中他的胸口,被這麼個小丫頭撞,於他這個強妖而言真沒什麼,就是看不順眼她這副急躁的模樣,“你不是跟着小姐進宮了嗎,怎得你回來了,小姐沒回來?
“大人,不好了……”阿紫看起來很着急,連行禮都忘了。
蘇燿光以爲是蘇嫵出事了,喝道,“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不是小姐,是王后!”
“緋瞳?”蘇燿光愣了愣,而後猛地掐住阿紫的肩膀,“快說,王后怎麼了?”
阿紫被掐得生疼,忍着疼痛道,“王后遇刺了,受了很重的傷。所有巫師都說回天乏術了,救不活了。將臣大人,您還記得吧?”
“記得,魯家的幺子。和他有什麼關係?”
“將臣大人有一次在萬花園看《巫師大道》這本書,將一些不懂之處寫在了地上,許是碰到什麼事,離開了一會兒,那日小姐正好也去了萬花園,看到了地上的難題,興致一來當場解了題,恰巧將臣大人回來看到了,知道了小姐是個巫師……”
“廢話,全是廢話,這事嫵兒早與我說過了,我是問你王后怎麼會行刺的,又與將臣有什麼干係?”
“大人,您別急,聽阿紫說完啊。將臣大人自知無力救王后,就把小姐說了出去。大王一聽就派人去檀雅側妃那找到了小姐,小姐知曉王后重傷便趕着去救人,讓我回來取她的七彩寶閣。”
七彩寶閣就是蘇嫵煉製的稀有之藥,有七種顏色,分別針對不同的病理,上回救沫茱的弟弟就用過一回。
這藥不是大傷大病絕不會用到。
蘇燿光非常清楚這件事,便知道緋瞳傷得很重。
“我問你,王后怎麼會受傷的。刺客抓到了沒有?”
“大王已經派人抓捕了。我出宮時聽聞,刺客沒抓到,倒是抓到幾百個死士。對了,是靳府的死士。”
以蘇燿光的智謀,他不會以爲刺客是靳府的人,更不可能是璴王派去的,因爲沒有這個必要,恐怕這死士是借了這個刺客的事誤打誤撞被找出來的。
他不明白靳忠和璴王在想什麼,這樣被抓到,簡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大人,我不能與您多說了,我得趕緊給小姐送藥去。”
“你快去,千萬不能耽擱!”
阿紫三步並兩步地跑去了蘇嫵的閨樓。
蘇燿光心憂緋瞳的安危,立刻釋放妖力飛入了空中,往王宮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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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雅的寢宮裡,此時一片愁雲慘霧。
璴王忍不住埋怨道,“母妃,您看您辦的這些事,怎得連夜會讓外祖父的死士進了宮中。”
“我也是爲了你啊,我想着要是讓緋瞳那個賤人喚了親衛隊,保着她去見大王求情怎麼辦。你是知道你父王的,他就是個癡情種,只要那個賤人在他面前流幾滴眼淚,他就什麼都會聽,到時候你還怎麼去抓璃王。”
她知道自己太急了,但也是想防患於未然,誰曉得會遇上什麼刺客,驚動了白北冥不說,還惹了一身的騷。
璴王這時候根本聽不進她的解釋,指了指自己的臉,“您看看,看到了沒有,這是父王打的,狠狠的兩巴掌,如今我手裡的那些證據都沒用了。”
“未必!你那些證據有鼻子有眼的,都是你外祖父請一個高人所制,就是璃王他自己都分不清上面的字不是他寫的。你這就拿着去見你父王,將璃王謀反的事告訴他聽。就說你派那些死士,是生怕璃王會暗殺他,保護他而派的。”
璴王將桌上的茶杯掃落,“你當父王沒有腦子嗎,他現在不相信我了。若真這麼說,他必定問我,爲何派人之前沒告訴他。既然知道璃王謀反,爲何又拖了那麼久才說。“
“傻兒子,找證據不需要時間嗎?”
“母妃,你不懂父王,他只要懷疑了你,就不會再相信你,你說什麼都沒用。這事我和外祖父謀籌了許久,沒想到會毀在您的手上。”
檀雅顫了顫,“璴兒,娘真的……真的是爲你好啊。我要派死士的事,你外祖父也是知道的,他是同意了的。”
要不是靳忠同意了,這麼多死士也進不了宮。
“外祖父也是糊塗,竟然會相信您的話。也不好好想想,王后要喚親兵是那麼容易的嗎,令牌要傳出去,當中的時間足夠我們遏制她了,還需要什麼防患於未然。”他握拳捶了一下案几。
他現在滿腹的怒氣和怨氣,若不是她多事,今晚的計劃早就成功了,哪會落得捱揍的下場,現在好了,死士死了一半,另一半還被拘着,探子說被抓到的死士都被拔掉了藏毒藥的牙,自盡是不可能了,萬一嚴刑拷打將他的事說了出來,那他死定了。
“璴兒,你別急,這只是暫時的,你父王現在心裡只有那個賤人,等過去了……”
“母妃,你還不明白嗎,王后要是死了,父王會馬上殺了我。”
他的父王是癡情種,她知道,難道他不知道嗎,爲了那個女人,他的父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麼多年了,他看在眼裡,王后和父王會不合都是他的母妃演的一手好戲,加上外祖父的幫忙,以及緋瞳是個驕傲的女人,不然他的母妃早下十八層地獄了。
“母妃,我不只一次告訴過你,別將那個女人看的太重,只要兒子當上了王,您還怕治不了她嗎?到時您就是想將她做成人彘,都不會有人說一句。可如今好了,您將兒子幾十年的心血毀了。”
之前還說她聰明,結果就做出了這等愚蠢的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會的,不會的。兒子,不是還有白羽嗎?”
“白羽和夜隼族女王翻臉了,他自顧不暇了,能派的人就只有區區幾百人,能頂什麼用?就是有用,現在這光景,難道要我謀反嗎?”
謀反也要講天時、地利、人和,現在他什麼都沒有,還被軟禁在了這裡。
聽聞,檀雅一屁股癱坐在榻上。
綠秀趕忙上去替她順氣,對着璴王道,“殿下,你就別激娘娘了,她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就躺着,不要管那麼多事。”他已經氣瘋了,說出來的話自然不好聽。
檀雅不會怪兒子不體貼,只會覺得是自己害了兒子,痛哭流涕道,“娘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娘……娘對不起你。”
“這時候對不起有什麼用。不如想想怎麼自圓其說。現在有幾十個死士落在了近衛隊手裡,他們都是狠辣的人,多的是方法逼人開口吐實話,要是死士裡有人熬不住了,我、你、外祖父,一個都逃不掉。”他重重拍了一把案几。
哐地一聲,震得檀雅的心更顫,擔心、自責、愧疚,加重了催動蠱母所受的反噬之力,她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
綠秀驚得大呼小叫,但璴王冷眼看着。
此刻在他心裡,這個母妃死了可能更好,死了就能將所有的事情推到她身上了。
想罷,他眼露兇光,這的確是個脫身的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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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火宮外,雨默一行人已經到了,由梨落進去通傳,原以爲白北冥會親自出來,沒想是蘇嫵。
蘇嫵訝異道,“蘭姑娘,你怎麼來了?”
“救人啊!”雨默揚了揚手裡的醫藥箱。
“多謝蘭姑娘仗義,但王后的傷已藥石無用了。”衆巫師從來沒有這麼齊心協力過,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你們不能救,那是你們的事,也是你們醫術有限。既然你們沒辦法,何不讓我試試。我可是璃王請來的神巫師。”
神巫師,是犬妖族稱呼她的名號,外族的人壓根不知道,但璃王知道。
“蘇小姐,煩請你帶默默進去,她和普通的巫師不一樣,她一定能救母后。”
“殿下,您怎麼也來了,您的身體……”蘇嫵先前沒發現他,聽到他說話了才注意到他臉色蒼白地躺在擔架上,是讓人擡進來的。
“本王的身體,蘇小姐無需擔心,本王來此就是爲了救母后。還請蘇小姐讓默默進去。”
蘇嫵在他蠱毒發作時就知道了雨默也是個巫師,雖然對她能壓制蠱毒很詫異,但到底是個人類,她認爲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不能作數的。
“蘇嫵,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讓我進去,救人的時間不能耽擱,我們軒轅界有句話,叫黃金36小時,不對是黃金18個時辰,這是地震後的說法,指的是要救被壓在瓦礫下的人,十八個時辰裡存活率最高。超出這個時辰就是找到了人也救不了了,當然了王后不是地震所傷,是遇到了刺客,但意思你懂吧。就是救人要快。”
蘇嫵見她信心十足,說出來的話也很有道理,說道:“好,你跟我進去。”
“默默!”魅羅拉住她的手。
“你別擔心,我就是去看看,王后是女人,受了傷肯定衣衫不整,你不是巫師進去不合適。”
“我知道,我只是想囑咐你,遇到危險,什麼也不要想,大聲喊我。”
“知道了。”她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等我一盞茶的時間,能不能救,我都會讓蘇嫵通知你。”
璃王是王后的兒子,別人不能進,他是肯定能進的。
風顯揚將擔架交給了四個侍女,要她們慢點擡,寧宜是女人,也就跟着進去了。
寢殿裡,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牀前十幾個巫師跪在地上,腦袋都貼着地。
“大王,璃王殿下請了一位巫師,說是能救王后。”
白北冥從知曉緋瞳沒救後,整個人像是老了幾百歲,什麼話都聽不見了,一直跪在牀邊握着她的手。
蘇嫵看向雨默,“大王許是傷心過度,聽不到我說話了,你跟我來。”
雨默疾步跟上。
牀榻上,緋瞳胸口一片血,止都止不住,一直汩汩地往外流,能明顯地看到一個大窟窿。
這王后要救兒子也太狠了啊。這得多大的勁兒才能捅那麼深。
母愛果然偉大。
雨默想把脈看情況,但是白北冥擋着,像個木頭人,拍都沒反應。
“狐妖王,你到底還想不想救老婆了,想救就讓開。”雨默覺得他這副模樣就像是在醫院遇到的病患家屬一樣,幫不上忙,還竟添亂。
“大膽!!”清書喝道,“怎可對大王不敬。”
“我不是不敬,我是急着救人,也一定能救活。”
但是白北冥渾渾噩噩的,又是大王,誰敢讓他走,全都爲難了。
這時,蘇燿光來了,一掌飛過去將他拍開。
白北冥清醒了,見是他,怒火中燒,“蘇燿光,你這是幹什麼?”
“救緋瞳!”
“住口,緋瞳的名字豈是你能叫的?”這是王后的閨名,而蘇燿光是臣子,怎可能直呼王后的閨名,這是大不敬。
“爲何不能叫。我與緋瞳是青梅竹馬。甚至一度談婚論嫁。”
白北冥最恨他提及此事,憤恨道,“你大膽,真以爲我不敢動你。”
“大王是狐妖族最尊貴的人,想殺誰不能,但是我……你的確動不了。走開,別耽誤這位姑娘救人。”
“姑娘?”白北冥發現了雨默。
雨默早就上去把脈了,一診就知道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