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矮矮的樹叢,與此起彼伏的高大樹木形成了鮮明的層次,陽光從樹葉的空隙中泄下,在草坪上投下班駁的樹影。
我站在樹下,費力的仰起頭看着茂密的樹冠,用力的呼吸着森林裡空氣的味道,努力平息心底的憤怒。
風無聲的從頭頂劃過,伴隨着聲聲的鳥叫,我用力的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KAO!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多久纔來?你不是要拯救我與水火之中嗎?你不是要帶我一起去闖蕩江湖嗎?!你~這~只~死~狗!!!!!!”樹林裡驚起一片的飛禽。
吼完之後我瞬間覺得大腦那個清明,心情那個愉快啊。活動活動已經有些僵硬的脖子,低下頭看着那巨大古樹露在外面盤根錯節的樹根,重重的嘆了口氣。
其實我本來也不是什麼主動的人,但是這樣長期被動,那種抓不住未來的壓抑感實在堵的我心裡慌。
“鈴。”
我回過頭,目不轉睛的看着正從樹叢裡鑽出的人,面無表情且一聲不吭。
那和我一般高的小人走過來拉住我的手道:“我就知道你又來這裡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怎麼你最近老是喜歡往這裡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跑到森林深處來的嗎?”一邊問一邊拉着我徑直朝遠處的村莊走去。
這個小人兒名叫野田陽一,是村長的兒子。野田村長不是個好東西,跟村裡有名的千聖寡婦有一腿兒,我的內心深出通常都是親切的稱呼他爲“野百合村長”,簡稱“野合村長”。
不過他的兒子對我很好,平時對我也很照顧,貌似當初如果不是這個陽一,村長也不會收留我在村子裡。
這件事是我以前不知道的。
陽一將我送回我住的小屋子裡,待了會兒就走了。也是,沒人跟他講話,就算他有再多的激情都耐不住耗。
我在黑漆漆的小破房子裡翻出一塊黑漆漆的石塊兒,然後摸索着同樣黑漆漆的牆壁上長長短短的刻痕,在這些痕跡的後面新加了一道“一”。
現在這面牆上一共有244道可痕。
代表我來到這裡已經有244天了。
大半年了。我來到這完全不存在的空間裡,居然已經生活了大半年了。真是不可思議……
想當初我發現自己睡在在這完全不像人住的小破屋裡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以爲自己睡恍惚了,但是當我發現四周站着因爲光線不足而看不清五官的幾個人影,我立刻就瞠目結舌四肢僵硬口齒大張言語不能,我想站起身來踮起腳尖雙手捂臉COS一副世界名畫,但是發現我全身都因爲重傷而不能動彈。
那其中一道人影就是陽一和他的野百合老爹。
看到我醒來以後,所有的人都開始唏噓不已,在一旁嘀嘀咕咕,只有陽一緊張兮兮的問我有沒有事,說一些讓我不要害怕之類的慰語。
我是很想和麪前的小孩子話話家常,但是可以嗎?當然不行,我連自己是誰我都不知道。
於是我只能不停的搖頭又點頭。
後來,野合村長就和另外幾個人走了,除了非要留下來照顧我的陽一。我倒是很樂見這種情況,因爲此時此刻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我穿了,我就像當今紅遍大江南北的穿越小說女主角一樣,華麗麗的穿了。所以當時看到陽一隻是個小屁孩兒,就想到要打聽什麼事也比較方便。
我認爲,對於穿越這種事,既然穿了也沒有辦法,那就要好好的在這裡生活,經過了前世的過往,對什麼是我都看得很淡了,只要不是做畜生,我覺得什麼都是好的。
但是這種念頭在陽一扶我起來的時候,就徹底破碎在了我的腦海裡……
這短小的四肢,肉泡泡的臉龐……真的想知道,我現在到底是有多小?!我絕望了!我的模特身高,B的身材……一切都葬送在這副小小的身軀裡!曾幾何時,我是多麼的嫌棄那個“B”,但是現在……這身體恐怕連A都沒有吧?!!
陽一將我的驚慌放在眼底,又結結巴巴的說了些安慰的話,希望可以撫平我受傷的心靈。
看着眼前的小人兒支支吾吾的,我心底突然浮現出一句臺詞:這樣一個支離破碎的你,要怎麼拯救這樣一個支離破碎的我……
總之,這就是我當初來時的經過了,而後也漸漸知道了這副身軀的主人情況以及現在所處的環境:孤兒,父母死於強盜土匪進行業務的過程中,單名一個“鈴”字;現在是在日本的戰國年代。
理清這些要素的經過的心情是輕鬆加愉快的,但是迎接這些要素組成的結果的心情則是沉重的。
因爲我終於又發掘了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發現的第二大驚奇事件,就是我原來是穿越到了一本紅遍亞洲及歐美國家的一部漫畫裡:
“整部漫畫就是圍繞着一塊石頭一口井、兩隻狗兒三把刀和無數的人以及其他種類的動物展開。先就是一個女人和一隻狗跨種族的戀愛,然後經由一個BT用□□破壞,而導致擦肩而過,50年後因爲又有一個女人加入,因一塊石頭與那隻狗結緣,開始了無盡頭的三角戀;接着又是一隻狗帶着他的寵物出現要搶一把刀,然後甲狗和乙狗一開始就因爲血統原因存在的矛盾激化了,誰只這個時候,那個已經變性手術成功的BT帶領着和他同樣BT的兒子女兒們再次出現,江湖又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而我,就是就是那乙狗帶着的其中一隻寵物——鈴。
鈴在村子裡的日子好過不到哪裡去,啞巴孤女這件事雖然值得同情,也不表示有那個閒錢可以將她養在自己家裡,所以村長的“養”,也不過是給時不時施捨一點東西給她的人,起了個帶頭作用。
施捨的東西都是對他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但是鈴要回報的則是超出她所能承受的。
當時“我”會受傷躺在小破房子裡,也是因爲之前和村裡的大人上山找野菜,失足滾到石坡下的原因。
這些工作在我傷好之後也還是要繼續接手。不過有一個好處就是,因爲我不僅是小孩子的身體,又還不會說話,那些婦女在一邊農作一邊三八的時候都不會防我,這樣就有很多消息流通出來。
其實,這些所謂的消息,除了能夠讓我知道自己身世以外,連有關四魂之玉的知識都沒有人能夠講解一下,其它的就是一些野史——例如野百合村長的醜事。
所以,當我發現自己極有可能是“鈴”的時候,立刻就衝到離村莊不遠的森林裡瞎轉悠,四處尋找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但是一直無果。
後來想到可能是時間不對,就找到了一處雖然樹木林立但是照射良好,即使雜草叢生卻蚊蟲稀少,算是環境非常不錯,也非常隱秘的地方,然後天天傍晚的時候跑過去,以期可以撿到他。
結果野狗沒看到一隻,小妖倒是有幾條。這麼近的森林裡這麼不安全,村子裡的人就請來了除妖師。
其中就有珊瑚。看到她的時候我有小小的吃驚一下,畢竟漫畫裡珊瑚是沒有和鈴見過面的,於是我很自覺的跑到魚塘邊訓練去了。
是的,我在訓練抓魚。因爲在不遠的將來,那隻高傲的乙狗就會被鈴高超的烤魚技術所誘惑,但是不會抓魚又怎麼凸顯我從前世帶來的烤魚秘笈?
想到那隻乙狗現在還沒有來,就先練習一下抓魚的技巧,我在離魚塘稍微有點距離的隱秘地方,挖了一個直徑有1米的土坑,蓄了好久的雨水纔可以作爲“俘虜專用游泳池”,將釣來的魚放進去,反覆的進行抓魚練習。
抓到又扔進土坑再抓,抓到又扔進土坑再抓……然後,那魚就不動了,我看着它飽含憤怒的魚眼想,它要是會說話的話,應該早就大喊:你爺爺的,要殺就殺!玩兒得我毛都掉了!
陽一有時候會來看我進行這項殘忍的業餘活動,從他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他很同情這游泳池裡唯一的一條俘虜魚。我用眼神加手勢告訴他要替我保密。
對,眼神和手勢。還好我冰雪聰明機靈可人,醒來的時候沒有說話,結果就從陽一充滿同情的話裡聽出,原來我不僅是個孤兒,還是個啞巴……真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此……當然也因爲這樣我纔沒有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