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一!到底怎麼了?你怎麼會這樣?村長呢?”
當時我不是已經讓千聖大娘代我轉達, 要他們先離開村子的意思了嗎?
陽一緩緩的轉過頭來,淡漠的眼神停留在我的額頭上。我這才感到臉上有什麼溫溫的東西正往沿着耳朵邊的髮髻線流下,癢癢的。
我伸手隨便抹了下, 繼續問:“陽一, 你先告訴我,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眼前的少年盯着我, 突然笑了, 笑意只停留在脣角。陽一眼神灼灼的看着我,聲音嘶啞緩慢的道:“你問我?呵,你不是早就知道村子會遭受狼災的事嗎?”
陽一的語氣聽起來很溫柔, 似乎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成分在裡面。
可是在我聽來卻讓心糾結不已。
“你以爲……是我……”
“當然不會。”陽一打斷我的話,“我知道你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否則你也不會那樣安排。”我驚喜的抓住陽一的手:“是啊是啊, 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你和村長怎麼樣?還有……千聖大娘。”畢竟野百合村長和千聖大娘的事, 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我也不好那麼直接。
陽一輕輕撫開我的手, 眼睛看着市集上來來往往的人羣,“都好。”
過了半晌,他才又回過頭來,柔柔的問我:“你呢?”
我?我好像過得很好……“我也很好。”不知道爲什麼,回答這句話的心情, 並不是那麼高興。
陽一的眼神突然變的犀利, 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你的聲音, 是那個妖怪幫你恢復的?”
我突然很不喜歡這樣的對話方式, 陽一以前是不會這樣盯着人的眼睛說話的, 他一向都是儘量避開和人對視的機會,就算是和我, 也是會馬上轉開視線。
此刻他眼睛裡流露出的光芒讓我覺得陌生。
他說的妖怪,是指殺生丸吧?
我想了想,“你怎麼會這麼問?”直接回避這個問題。
陽一一副我大驚小怪的表情:“如果不是那個妖怪告訴你狼羣來襲的事,你又怎麼會知道?呵,你真以爲我單純到這種地步?”神色裡盡是嘲諷。
我還沒有從陽一那種突變的性格里恢復過來,就聽他接着道:“我還知道那羣狼羣,實際上,是爲了追那個妖怪而來的吧?”
什麼?!!“誰跟你說的?”簡直胡說八道!
“呵!”陽一雙手抱懷:“還需要誰跟我說?你當初說他是在這裡養傷的,過兩天就會走,然後狼羣就過來了,我再去樹林看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見了。你還敢說他不是引來狼災的禍端?!”
“不是!他真的只是來養傷的!狼羣早就已經開始往這邊過來了,又怎麼能算在他頭上?!”
“那你怎麼解釋你知道狼羣來的?”
…………
又是……又是這種問題……我根本不能回答的問題……
陽一往後退了幾步,看着我的眼睛裡似乎有些泛着水光。
“你那麼維護那個妖怪,結果整個村子,都因爲他被毀了……結果你到現在還跟着他。你難道忘了那也是你父母曾在的村子?是生你養你的村子?
“或許當初,我就應該聽父親的話……不該一意孤行的要留你在村裡……如果不是這樣,我又爲何會落到這種下場……哈!都是報應……”
我看着陽一,不知道怎樣跟他說。
我對村子是真的沒有感情,我來的時候,“鈴”的父母就已經死了,何況當時,就算我有心要救村子裡的所有人,他們又未必要信啊。
陽一見我久久不語,眼神憂傷地發出一聲似是自嘲的笑聲,轉身離開。
“陽一!”見他終究還是停下腳步,我立刻趕上去,囁嚅着:“帶我去看看村長和千代大娘吧……”
陽一的背有些僵硬,透着微微的顫意。
………………
恍惚間聽到陽一說,千聖大娘因爲覺得始終和村長名不正,就沒和他們一起去村外迎接我“遠方親戚“,待到村長和陽一都快到太陽下山時返回村子,已是一片狼籍。
如果不是犬夜叉一行人及時趕到,恐怕連村長和陽一也活不下來。
只是,村長在看到千聖大娘的殘缺的屍體後,當場痛哭起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直都走不出那個陰影,很快就,鬱鬱而終,跟着千聖大娘去了……
一個生命的消逝,有時,就那麼快……
可能已經死去的,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在他們嘴裡當做笑談的那一對見不光的情人,居然相愛的,比我們想的,要深的深。
而千聖大娘,可悲的在我腦海裡只留下她站在門邊,送我離開時的身影……
沒想到,我自以爲自己救了那三個人,有一個還是死在了當場,一個也不久人世。陽一雖然還活着,卻是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真正意義上,我根本沒有救到一個人。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早就看不到陽一的身影了。
我四處詢問四周的人認不認識剛剛捱打的少年,可是都說不認識。我從他們閃躲的眼神裡看出他們其實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不告訴我。剛剛我叫救命叫得這麼大聲,不是也沒人幫忙嗎。
太陽落山時,我回到阿哞身邊。
我還是沒有堅持找到陽一。
就算我想盡所有辦法找到了陽一又能怎麼樣呢?我現在跟着殺生丸,也只是在別人的屋檐底下,更何況殺生丸那麼厭惡人類,根本不用考慮要他和陽一共處。
阿哞聽見我過去的腳步聲,迫不及待的將兩隻腦袋探出來,在看到我全身上下的傷勢之後,湊過來輕輕的甜弄着我額頭上的傷口,嘴裡低低的嗚咽着。
我笑着撫摩着阿哞的頭,輕聲道:“是啊,我們得要把傷口弄好,才能回去見殺生丸大人。”
………………
我騎在阿哞背上,一點一點的擦着血,眼看落腳處就快到了,也只能先處理好露在外面的傷纔是。
以阿哞的腳成,不用考慮方向的話,飛到殺生丸身邊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我很快就看到了那棵標誌性的大樹,以及站在空地上迎風飄揚的殺生丸,的尾巴。
阿哞停在殺生丸身後,我跳到地上,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仰起一個燦爛無比,卻又因爲青青紅紅的腫塊看起來嚇人無比的笑容走過去。
“殺生丸大人!”
雖然對方就在前方10步不到的距離,但是爲了充分體現我此刻“歡欣鼓舞”的心情,我必須得蹦達的跑過去。
“殺生丸大人,鈴回來了!”
殺生丸輕輕側頭,看了我一眼,細長的雙眼在看到我的臉和手臂時,停頓了一下。
我連忙道:“哈!哈!哈!剛纔不知道怎麼的就……”
…………殺生丸只停頓了兩秒,就又轉過頭去看着前方了。
“摔倒了…………”把我想好的話全部堵在了後面。
心情不好極了……
臉上的傷這麼明顯,還裝做沒看到,看到了也不聞不問……
哎喲我在想什麼我這是!他不問纔好了,問了要我怎麼回答這是?!
收拾好自己的私人情緒,趕緊問:“邪見大人呢?”
殺生丸開始移動尊步,嘴裡隨便的回了一句:“去找灰刃坊取刀。”然後也開始往灰刃坊的住處走去。
我站在原地手忙腳亂了一陣,才朝着殺生丸的背影喊:“殺生丸大人,你們去幹正事,鈴就不去了!殺生丸大人……早點回來!”
小狗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估計他本來也沒想讓我去吧……
我木了好一會兒才迅速折返到阿哞面前,嘴裡嚷嚷着:“阿哞快點幫我擋好,幫我看着啊,不準別人偷看,”一邊脫衣服一邊道:“你也不準偷看!”
還好還好,流血的地方只有額頭和手肘的位置,其他地方除了膝蓋破了點皮,都只是有些紅腫,應該幾天就會好了。
四周沒有水,也沒有多餘的布,只好用剛纔的辦法,用衣服的裡子來擦又有些滲血絲的傷口。
我摟着已經舊得不行的和服望天:什麼時候殺生丸能給我幾個錢,讓我買套新衣服穿穿唄……
說起衣服,這套衣服好像還是陽一攢錢給“鈴”做的。
風吹過,我打了個冷顫,趕緊將衣服穿好,站起身來拍拍阿哞的背:“在這兒等我,我去揀點柴回來。”
………………
我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待了一晚上,結果殺生丸沒回來,邪見也沒回來……
因爲忘了殺生丸拿到刀的具體時間,現在要等多久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堅信,就算我不重要,但是起碼小狗耍帥用的坐騎他是不會不要的吧。
又不敢到處亂跑,只能讓阿哞守在原地,我到阿哞看的見的地方找東西吃。
第二天,那兩個人還是沒回來。
我倚在阿哞身上,摸着它胸前的棕毛。“阿哞,該不是在殺生丸大人的心裡,你也不重要吧?”
但是阿哞毫不理睬我的話,看樣子它是經常這樣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