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大將之死
手指即將掐上那哇哇啼哭的嬰孩兒稚嫩的脖子時,一道凌厲的劍風忽然從旁側刷過來,剎那猛丸手一縮,手臂之上卻仍舊留下了不小的口子。
他笑着回頭,臉上的怨恨、猶疑和一點點的溫柔的回憶瞬間消失。
他笑着說:“犬大將,你終於來了。”
犬大將渾身是血,有龍骨精的,也有他自己的,背上更是插着不少的箭矢,一身白色鎧甲傷痕累累。
他單手提着鐵碎牙,目光往室內掃了一圈,便看到失去生氣的十六夜和哇哇啼哭的犬夜叉。
他一手已因封印龍骨精而受傷,如今,面對着剎那猛丸卻仍舊放開了鐵碎牙,握住了天生牙。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滿是血腥氣息的紗帳,剎那猛丸卻也只是複雜的看着他,並未阻攔。
有濃煙從外面灌進來,幾乎嗆得人流淚,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宮殿卻已經着火了。可是,在場的兩個男人卻誰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犬大將看了一眼那長相與他有幾分相似的嬰孩,俯下身單手抱了抱他,這纔看向十六夜。
“拜託了,天生牙。”
他靜靜的抽出那把看似單薄的長劍。
彷彿迴應一般,天生牙的脈動清晰的傳來,那是,破開冥界,窺探另一個世界的力量。
咚……咚咚……
醜陋的小鬼模樣漸漸在犬大將眼前變得清晰,嘩啦啦的鐵鏈緊緊的縛着十六夜的身體。
溫暖的白光劃過,只聽錚的一聲,束縛生魂的鐵鏈斷裂,那小鬼尖叫着化作虛無,而十六夜,則張開了眼睛。
火勢已經蔓延過來,頭頂上的碎木不時掉落,犬大將一把將犬夜叉塞到十六夜懷中,手一揚,一件火紅的裘衣披在十六夜的身上。
犬大將握住鐵碎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完全不懼火勢,誇張的笑着向他走來的剎那猛丸,沉聲道:“十六夜,走!帶犬夜叉走!”
“犬大將!剎那猛丸!你們——”
十六夜抱着懷中哇哇啼哭的幼子,尚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對峙的兩人。
火勢越來越大,濃煙也越來越重,懷中幼子的啼哭卻漸漸小聲了。
十六夜咬咬牙,抓住火鼠裘的襟角衝出了火海:“犬大將,請一定活着回來。”
剎那猛丸猛的紅了眼,咬着牙看向犬大將,青色的妖紋在他身上浮現。
請一定活着回來嗎?十六夜,從生到死,你都不曾屬於過我!不曾……在乎過我……
跑出火海的十六夜終於能夠回頭。
那個曾經囚禁了她一生的城池莒已化作虛無,那個留下了她一生回憶的城池莒已化作虛無,那個,帶給她一生眷戀的人……
沖天的火光讓摘掉火鼠裘的她即使站得這麼遠也能感覺到那份灼熱。
那灼熱的氣浪,幾乎讓空氣都在不斷扭曲。
天上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十六夜抱着幼子站在高高的山崖上,一直一直看着那曾經的城池。
即使,城外有那麼多人的屍首,她卻一點都不害怕,只是輕輕的拍着哭累了的幼子的背。
她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感覺不到冰涼的雨越來越大,只看到火焰由烤炙漸漸轉小,最後終於化作虛無,唯留下一地的殘骸與焦黑。
她渾身溼透,柔順的黑髮、華麗的長袍緊緊的裹在身上,她嘴脣開闔,卻連那個名字都發不出聲。
犬大將——
即使叫他要活着回來,即使她一直抱着希望,可是,最終卻仍舊熄滅了。
犬大將,並不是神,並不會一直一直在她身邊,那麼重的傷,她其實早已明白的。
十六夜低下頭,看着熟睡的幼子。
尖尖的耳朵輕輕的抖動着,小小的嘴微微的一張一合。
她親了親幼子的臉,然後慢慢的挺直着背轉身離去。
謝謝你,犬大將,謝謝你……
“嗚哇哇哇——”
“嗚哇哇哇哇——”
“嗚哇哇哇哇哇——”
騎在三目牛上的刀刀齋終於受不了的掏了掏耳朵道:“冥加,你能不能別哭了?”
冥加眼睛上吊着兩顆比他臉都大的淚水,抽了抽道:“主公死了。”
猶如幽靈一樣的老人吹了吹鬍子:“我們知道啊,可是,現在怎麼辦?”
刀刀齋暼了一眼老人:“我說刀鞘,你不是一直跟在犬大將大人身邊嗎?”
刀鞘晃着腦袋飄來飄去:“啊,按照犬大將大人的吩咐,天生牙已經送往西國了,鐵碎牙也會封印起來送給犬夜叉少爺,可是叢雲牙……”
刀鞘撓了撓腦袋:“那個最麻煩的傢伙要怎麼辦?”
刀刀齋坐在三目牛上晃來晃去,冥加坐在廢墟上繼續抽搭。
刀鞘的頭上冒出一個十字:“不如送給殺生丸殿下吧?”
冥加猛的止住哭,在焦黑的廢墟上不斷的蹦跳着:“會被殺死的啊!會被殺死啊!”
三個老頭對望一眼,集體一抖。
“那就封印吧,我應該能封印上它700年,如果,只是這麼放着的話。”刀鞘無奈的垂頭道。
“死了麼?”犬夫人看着那送至西國的天生牙,喃喃道,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
“母親大人……”
殺生丸看着那斜倚在王座上的女子,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得接過天生牙插在身側。
父親大人,爲什麼您要給我天生牙,爲什麼不將一直陪伴你作戰的鐵碎牙賜予我?難道,在你的眼中,我居然還比不上那個卑賤的半妖嗎?
父親大人……
殺生丸的手指緊緊的扣在那完全讓他感覺不到“刀”的氣勢的天生牙上,直到一雙手輕輕的覆在他的手背之上。
殺生丸回頭,十日對他微微一笑:“殺生丸,天生牙是把很好的刀啊,只是,你還沒能發現它的強大。”
這把刀,擁有的是來自於五尾彭侯的力量啊殺生丸!這是,最適合於你的刀,最適合做爲五尾彭侯的後人的你啊!
殺生丸哼了一聲,手卻放開了。
只是,他沒能注意到,當他與十日一起將手覆在天生牙上時,天生牙那輕輕的一聲脈動。
十日抓住殺生丸的手臂往外一拖,回頭道:“夫人,我們先退下了。”
殺生丸看他一眼,見那王座斜塌上的女子揮了揮手,這纔跟着他往外走。
直到那腳步聲漸漸消失,王座上的女子這才張開眼,看着這空曠的宮殿,輕念一聲:“犬大將……”
金瞳之中,流下唯一的一滴淚水。
“殺生丸,會……傷心嗎?”
“我殺生丸怎麼會有這樣無聊的情緒?”
“是嗎……,殺生丸是完全的妖怪啊,生來就擁有強大妖力的妖怪啊……,可是,我倒希望能看到殺生丸傷心的樣子啊……”
殺生丸的腳步一滯,回頭,手反射一般攬上輕輕撞上來的十日的腰。
黑髮黑眸的少年……
不管他對他如何的無禮,不管他斥責過多少次“卑賤的半妖”,卻從未真正的想要傷害到的人。
鳳十日……
“殺生丸,你有無論如何都想要保護的人嗎?”
父親,爲什麼您明知道會死,還是要去?
您明明知道,如果您吩咐的話,那個時候的我,一定能夠比你做得更好,一定能替你救出那個人類。
您吩咐的話,即使是不願意,我也一定會去。
可是,爲什麼您寧願死……
因爲,無論如何……嗎?
殺生丸攬在十日腰上的雙臂漸漸收緊,然後輕嘆一聲,擡頭看向遙遠的東方。
即使,什麼都看不到……
“殺生丸,這,就是傷心啊……”
懷中的少年擡頭看着他的神情,手指撫上他的臉側,輕聲在他耳邊道。
要是我弄不出個好卷名,我就把它改成第一卷、第二卷!
哇咔咔,就用不着想卷名了!
BY—取名無能的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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