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橫掃而過,留下一地多恩人的屍體。
衝出營地後,山姆威爾便讓盧卡斯率軍掉頭,再次衝殺剩餘的多恩人。
他自己倒是橫劍立馬在一旁觀戰。
如今以他的力量,巨劍【黎明】也最多隻能揮舞兩下就會力竭,剛纔衝鋒的時候,他已經用掉了一次,剩下的一次便留着以防萬一。
其實現在的戰場也已經不需要他了。
剛纔的一波衝鋒,多恩人直接被殺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被嚇破了膽。
他們無法理解敵人爲什麼能如鬼魅般突然降臨,再加上山姆威爾那道火焰劍氣,讓多恩人還以爲是神罰降臨,頓時士氣大減。
此時盧卡斯率軍殺回去,基本就是打掃戰場加接收俘虜了,些許零星的抵抗,根本無法改變大局。
難免也有一些漏網之魚趁亂逃跑,盧卡斯派了一些騎兵去追,但在這片廣闊的沙漠中,很難全部趕盡殺絕。
僅僅一個小時之後,這場突襲戰就宣告結束。
山姆威爾也收起【黎明】,不再擺pose了。
“哥哥,哥哥!我們贏了!”狄肯興奮地衝過來嚷道,“我們贏了!二百對四百!我們居然大獲全勝!七神在上!這真是一個奇蹟!”
山姆威爾矜持地笑了笑,心裡倒沒太過激動。畢竟當年星墜城他曾率領七百鐵騎大破上萬軍陣,與之相比,眼前的這個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弟弟卻激動地手舞足蹈:
“一定是諸神的祝福!哥哥,你的火劍,一定是受到了諸神的祝福!祂們賜予你無窮的力量,像穿透南瓜一樣擊潰多恩人!哥哥萬歲!哥哥萬歲!
噢!好想成爲騎士呀!
我好想現在就成爲騎士呀!
啊,親愛的哥哥,等我成年那天,你來爲我冊封吧!”
山姆威爾好容易安撫住過於激動的弟弟,這傢伙居然想讓自己給他冊封騎士,這讓藍道伯爵的老臉往哪裡擱啊。
這不過這一仗確實打得很漂亮,雖說有一定的運氣因素在裡面,但山姆威爾覺得自己的指揮若定也佔了很大的功勞。
等盧卡斯過來詢問俘虜該怎麼處理時,山姆威爾淡淡道:
“先問一下沙石城中的情況,科格爾家族到底還有多少兵力?以及他們的後勤運輸線路到底在哪裡。多問幾個人,比對一下,確認情報的真實性。”
“好。”
“哦,對了,這支騎兵隊的統帥是誰?”
“是沙石城領主,昆廷·科格爾伯爵的長子,古利安·科格爾爵士。”
“帶他來見我。”
“抱歉大人,古利安爵士已經被陌客帶走了。”
“死了?”山姆威爾眉頭微皺。
他倒不是害怕沙石城的繼承人死在自己手上會有什麼麻煩,畢竟是在戰場上光明正大殺死的,科格爾家族不會將此記成死仇,他只是可惜少了一份贖金而已。
盧卡斯見狀,以爲山姆威爾生氣了,便解釋了一句:
“大人,當時戰場太過混亂,我們也沒有注意古利安爵士,有人看到是莎莉婭一劍刺死了他。”
“那個河灣女傭兵?”
“是的,她作戰極爲勇猛。這一戰殺死了三個敵人。”
“是嘛。”山姆威爾目光閃爍,“看來她騎術很好嘛。”
“確實相當出色。”盧卡斯點頭承認,隨後也皺了皺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好吧,伱去問清楚情報。”山姆威爾沒有繼續追問,轉而下達命令,隨後又用輕描淡寫的方式說道,“問完後,所有俘虜全部殺了。”
“是。”盧卡斯毫不意外地點頭。
很快,情報就問出來了。
據俘虜的多恩騎士所言,沙石城領主昆廷伯爵帶着次子亞隆爵士和三千士兵前往天及城支援,留下長子古利安爵士守家。
此時城中的兵馬只剩下了五百步兵,另外領主臨走前還緊急徵召了五百新兵。
至於後勤路線,倒沒問出來,因爲這些被俘虜的騎士也不清楚,只知道每隔十天都有一支運輸隊從沙石城離開,前往天及城。
交叉比對了一番,確認情報的真實性後,盧卡斯便帶着手下大開殺戒,將俘虜全部斬殺。
鮮血很快染紅了這片沙丘。
山姆威爾擔心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追兵,便沒有在此地過多停留,打掃完戰場後就下令離開。
騎兵小隊一路往南而行,直到後半夜,山姆威爾纔再次下令停下休息。
早已筋疲力盡的騎兵們紛紛翻身下馬,帶着一身血腥氣,就這麼睡了過去。
盧卡斯帶着三名騎兵守夜。
深夜中的沙海有種奇特的美,高低起伏的沙丘在黑暗中彷彿大海的波濤,綿延不絕,直至天地的盡頭。
一輪宛如彎刀的銀月緩緩西沉,宣告着破曉將至。
些許響動讓半睡半醒的盧卡斯微微一驚,擡頭才發現是那位河灣女傭兵。
“我去方便一下,大人。”莎莉婭見盧卡斯目光轉來,便輕聲解釋了一句。
盧卡斯沉默點頭,注視着女傭兵的身影消失在沙丘的另一邊。
噓——
黑暗中響起水流聲。
莎莉婭蹲在地上,從隨身的布袋裡取出了什麼東西。
窸窸窣窣的怪異聲響從她手中發出。
“你在幹什麼?”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將莎莉婭嚇得心臟都漏跳了半拍。
她猛然回頭,就見兩道身影正站在沙丘頂端,望着自己。
藉着淡淡的星光,她認出是山姆威爾·凱撒和盧卡斯·戴恩。
“凱撒大人!您怎麼這般失禮!”莎莉婭連忙提起褲子,帶着一絲羞怒道。
“失禮的是你吧。”山姆威爾冷冷道,“我們好心收留你,你卻揹着我們搞些小動作。”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山姆威爾嗤笑一聲:“你手上拿的什麼東西。”
莎莉婭坦坦蕩蕩地將手舉起,道:“剛纔從沙子裡冒出來一隻蠍子,被我抓住了。”
“厲害呀。”山姆威爾比了個大拇指,“一個河灣人,玩起蠍子來,居然比多恩人還厲害。”
“我是傭兵嘛,又經常來多恩執行任務,所以對這些沙子裡的毒物有些瞭解和防備。”莎莉婭說着,就將蠍子扔在地上,然後拔出長劍刺死。
蠍子發出悉悉的聲音,黑色的汁水流了出來,溼潤了一小片沙地。
盧卡斯見狀,開口道:
“我聽說科格爾家族最擅長養蠍子。”
“那當然。”莎莉婭很自然地接口道,“他們的紋章上就有三隻黑蠍子嘛。”
盧卡斯繼續道:“我還聽說,科格爾家族的人專門蓄養一種紫尾蠍,這種蠍子的體液人聞不出任何味道,但對訓練有素的獵狗來說,卻是一種強烈的刺激,能讓它們順着味道追蹤到目標。”
“是嗎?居然有這麼神奇的蠍子。”莎莉婭笑得有些勉強。
而她注意到,四周已經有十幾位士兵包圍了過來,封住了她逃跑的所有方向。
“莎莉婭小姐,你就是用這種蠍子引來了多恩騎兵的吧?”
“您真的誤會我了。”莎莉婭仍在強撐,“如果真是我,之前的那場突襲怎麼會成功?多恩人怎麼會一直沒有發現我們的靠近?”
“那是諸神的庇護。”山姆威爾感慨道,“沙暴之後,我們一直是逆着風追蹤多恩人的,你的蠍子就是一路尿過來,味道也被風吹到我們身後了,多恩人的狗自然不會有任何發現。”
“大人,您真的冤枉我了。我是河灣人啊!”莎莉婭言辭懇切。
“你是長了一張河灣人的面孔。但骨子裡確是流着多恩人的血。不要再狡辯了,之前那些多恩俘虜都已經供出你的真實身份了。”
“不可能!”莎莉婭條件反射似地反駁。
但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山姆威爾嘴角上翹,得意道:“爲什麼你這麼肯定不可能?是不是唯一知道你真實身份的人,那位沙石城長子已經被你親手殺了?嘖嘖,你可真狠吶,連自己人都說殺就殺。而且還是身份尊貴的科格爾家族繼承人。
這也讓我懷疑,你的真實身份,恐怕並不簡單。”
莎莉婭咬着嘴脣,不說話了。
“不說?那就讓我猜猜。”山姆威爾自顧自地說道,“你長着一張河灣人的臉,又說自己的母親是舊鎮的女支女,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或者更準確地說,一條‘沙蛇’。”
莎莉婭眼神一顫。
山姆威爾繼續道:“你說你父親是一名傭兵,但我覺得,他應該是一位多恩親王吧?不過你也沒有說謊,畢竟‘紅毒蛇’也確實當過傭兵。
所以,他當年放在你面前的選擇題,應該不是長劍和眼淚,而是長槍和眼淚吧。你選擇長槍。
對不對?奧芭婭·沙德小姐。”
見身份被戳穿,這位奧柏倫親王的長女終於不再僞裝,她深深看了山姆威爾一眼,道:
“凱撒男爵,您真的如我父親所言,很聰明,很難對付。”
山姆威爾哈哈大笑:“感謝親王殿下的誇獎。那麼,奧芭婭小姐,放下武器吧,我們會給您符合身份的待遇。”
“好。”奧芭婭似乎認命了,解下腰間的佩劍,隨手甩出。
但就在長劍落地的一剎那,這位親王私生女猛地前衝。
她的目光堅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矯健的身體猶如獵豹一般,衝向了山姆威爾。
長劍雖然已經丟下,但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兩把匕首。
閃爍着冰冷的烏黑光芒。
奧芭婭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快過,她的身體幾乎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殘影。
近了!
更近了!
奧芭婭覺得自己只要將匕首抵在那位河灣男爵咽喉上,局勢就將徹底改變!
但就在這時,山姆威爾動了。
奧芭婭很快,但他的速度更快。
整個人彷彿化成了一道黑色的閃電。
嘭!
一記毫無花哨的直拳擊中了奧芭婭的小腹。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就發現山姆威爾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攥住了她的手臂。
咔嚓——
兩聲脆響,雙臂脫臼。
遲來的劇痛讓奧芭婭眼前一黑,瞬間昏了過去。
山姆威爾在倒地的奧芭婭身上摸索了一陣,取出一個黑色獸皮袋。
打開一看,果然就見裡面裝着七八隻尾巴發紫的黑蠍子。
他朝自己的封臣騎士揚了揚袋子,笑道:
“盧卡斯,敢不敢玩一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