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紅毒蛇!”
“活捉紅毒蛇!”
……
約恩·羅伊斯伯爵率領三百餘騎從南城門殺入,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
“活捉紅毒蛇!”山姆威爾嘴上湊着熱鬧,眼睛卻盯着高聳在天及城中心位置的佛勒家族族堡,想着裡面能有多少金龍……
佛勒家族鎮守親王隘口,想必不會比科格爾家族窮吧。
可還沒等山姆威爾高興多久,情況就開始變得不對起來。
原本城中已經形成潰逃之勢,他們一路殺進來根本就沒遇上什麼有組織的抵抗。
但現在,多恩人的反抗反而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激烈,隱隱已經有要將這隊騎兵包圍之勢。
這不科學啊。
“情況不對!”約恩伯爵勒停戰馬,“我怎麼好像聽到了鐵王座大軍撤退的號角聲?”
山姆威爾臉色微變,連忙驅使獵鷹向北城門飛去。
然後,他就愣住了。
剛纔不是明明已經破城了嗎?
他之前通過獵鷹的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北面的城牆和城門全都被鐵王座的軍隊控制了,所以他纔敢跟着衝進城來,想着渾水摸點魚。
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城門都開了,還能再被趕出去?
鐵王座大軍在搞什麼?
還是說多恩人爆種了?
但山姆威爾知道現在不是想這種問題的時候,趕緊逃纔是當務之急。
“快!約恩大人!快撤!多恩人重新奪回了北面的城牆和城門,天及城還沒破!”
“來不及了。”約恩伯爵看着遠處正在緩緩合攏的南城門,心中也是驚怒交加。
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顧四周:“我們必須找個便於防守的地方……”
山姆威爾又一次看向佛勒家族的族堡,但他也清楚,現在的情況他們根本衝不到族堡那裡,而起即便勉強衝過去了,也不可能攻得下來。
“去聖堂!”盧卡斯·戴恩指向東面不遠處那座屹立在山丘上的七神聖堂,提出了建議。
約恩伯爵只掃了一眼,就果斷下了決心:
“好!所有人,去聖堂!”
——————————
“艾德大人,您又何必這樣生氣,大不了再攻一次嘛。”
太后瑟曦滿不在乎地說道。
“是啊。我能攻下天及城一次,就能攻下第二次。”國王喬佛裡也跟着點頭,“不過這一次,我一定要親手砍了紅毒蛇的頭!這個不講信譽的混蛋!”
艾德公爵手臂上纏滿了繃帶,神情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似乎已經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
沉默半晌,這位國王之手緩緩取下了襯衣上象徵身份的金手胸針,丟在這對母子面前,用一種平淡卻無比堅定的語氣道:
“陛下,我做不來您的國王之手,您另請高明吧。還有,從今天起,北境軍隊不會再聽鐵王座的號令。我們會繼續進攻,但這只是爲了給瓊恩·艾林復仇,而不是爲了鐵王座的命令。”
“艾德·史塔克!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后瑟曦臉色微變,語氣瞬間冰冷。
“叛國!你這是叛國!”喬佛裡大叫大嚷道。
艾德公爵毫不客氣地反擊道:“把戰爭當兒戲,將戰士們用生命換來的勝利隨意拋棄纔是真正的叛國。”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伱!”
“當您想要殺死任何人的時候,任何人也都想殺死您。陛下,別忘了‘瘋王’伊里斯的下場。”
說完這句話,艾德公爵就不再搭理國王,轉身向外走去。
“殺了他!殺了這個叛國賊!”喬佛裡朝身邊的白騎士吼道。
但可惜,七位白騎士沒一個動彈的。
他們都不傻,敢在這裡殺艾德·史塔克,就等着北境軍隊造反吧。
而且國王的所作所爲,也確實讓他們都寒了心。
不能再這樣鬧下去了。
所以,七位白騎士都盯着地面,彷彿成了雕塑。
太后瑟曦拉住兒子,道:“別管這隻蠢狼,他既然主動辭去國王之手,那還省了我們不少事,他不做,有的是人做。”
艾德公爵此時已經走到門口,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道:
“還有一件事,我的女兒珊莎配不上國王陛下,所以,之前的婚約,就此作廢。”
“我要殺了你!艾德·史塔克,我要殺了你!”
國王氣急敗壞的叫嚷聲幾乎整個營地都聽見了。
出了營帳,艾德公爵就見外面已經聚集了一大批憤怒的貴族們。
“我們不願爲這樣的國王而戰!”
“喬佛裡·拜拉席恩必須爲死去的戰士道歉懺悔!”
“我們不打了!我們要撤軍!”
……
艾德公爵剛想說話,就見御林鐵衛隊長“無畏的”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也跟着自己走了出來。
“諸位大人!”巴利斯坦大聲道,“請聽我說。”
等衆人暫時安靜下來,巴利斯坦繼續道:
“我能理解你們的憤怒,也清楚國王的所作所爲已經造成了極大的危害。因此,我向你們保證,這樣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
馬圖斯·羅宛伯爵道:“你怎麼保證?”
巴利斯坦果斷抽出長劍,然後用左手握住鋒利的劍刃,往下一拉——
鮮血瞬間染紅了劍身。
“我以白騎士的名譽起誓。”巴利斯坦手持染血的長劍,鄭重道,“此戰期間,若是再讓國王喬佛裡發出任何一道軍令,就讓此劍飽飲我喉頭的鮮血!”
衆貴族頓時愣住了。
因爲巴利斯坦這句話就是要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廢黜喬佛裡國王的權柄。
雖說只是限於這場戰爭中,但這位白騎士所要承擔的政治風險,也是相當可怕。
馬圖斯伯爵也不再說話,他靜靜看着這位年邁的白騎士,彷彿看到了曾經的“擁王者”克里斯頓·科爾。
此人曾直接忤逆先王的意志,擁立了另一位繼承人,直接導致了坦格利安王朝中最血腥的一次內戰——血龍狂舞。
兩位御林鐵衛隊長的身影在這一刻彷彿重合。
馬圖斯伯爵眯起了眼睛,忽然聞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
巴利斯坦爵士緩緩道:“國王不會再幹涉軍務了,所以,我請求各位重整旗鼓,攻下天及城。”
御林鐵衛隊長的威望讓現場一片寂靜。
巴利斯坦看向艾德公爵:“艾德大人,您是這路大軍的指揮官,所以還請您擔起重任。”
艾德公爵深深看了巴利斯坦爵士一眼,緩緩點頭。
巴利斯坦又看向梅斯·提利爾公爵:“梅斯大人,您的意見呢?”
梅斯公爵輕咳一聲,道:“只要國王不再瞎胡鬧,我就不會有意見。”
巴利斯坦又緩緩掃過一衆貴族,直到每個人都點頭同意繼續作戰。
這位御林鐵衛隊長賭上了自己的名譽和生命,終於是將這路已經處於分崩離析邊緣的大軍給重新硬拉了回來。
而大軍的指揮權,又回到了艾德·史塔克的手中。
一切彷彿都回到了正軌。
衆貴族散去後,梅斯公爵想到之前聽到帳中艾德公爵所說的一些話,對身邊的兒子加蘭·提利爾道:
“寫信回高庭,讓你妹妹來一趟!”
“父親,現在可是在打仗啊,您讓瑪格麗過來幹嘛?”
“別廢話,太后不都在這裡嘛,快去!”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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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動作快點!把門窗全部堵住!堵死!”
聖堂大殿中,約恩伯爵指揮着士兵們殿內桌椅都搬到門口和窗前,試圖將這個四處漏風的聖堂打造成一個堡壘。
“多恩人堅持不了多久的!”約恩伯爵大聲道,試圖給士兵們打氣,“鐵王座大軍已經成功登上一次城牆了,很快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我們在這裡堅持個幾天,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山姆威爾用蠻力將巨大的天父塑像搬到門口,然後不顧其他人驚詫的目光,又打起了聖母雕像的主意。
“別別別!”還沒來得及撤離的修士連忙勸阻,“大人,讓我去外面幫你們談判好不好!這些可是諸神的雕像,不能褻瀆啊!”
“我沒褻瀆啊。”山姆威爾一臉無辜,“只是讓天父聖母挪個位置,如果多恩人敢用攻城錘來砸,那纔是真的褻瀆。到時候您可一定記得去阻止。”
修士無言以對,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個有着恐怖巨力的男爵又將聖母、戰士、和鐵匠的雕塑搬到門口,剛好堵住了四個門。
這座聖堂大殿有兩層,下面四個門堵住後,上層的窗戶剛好可以留給士兵們射擊,這樣也就勉強算個簡陋的堡壘吧。
但說實話,如果多恩人下決心攻打,這個“堡壘”真堅持不了多久。
只能寄希望於外面的多恩人足夠虔誠,不敢破壞七神的雕像了。
山姆威爾沿着螺旋樓梯上到二樓,通過窗戶就看見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多恩人,粗略估計怕是有上千人。
而他們這邊,只有三百四十名騎兵,當然,既然龜縮在這裡,就不算騎兵了,戰馬只能當成儲備糧。
“多恩人應該顧不上我們的。”約恩伯爵也來到二樓,不知是安慰山姆威爾,還是安慰自己,道,“鐵王座一旦重新開始進攻,這些多恩人就必須回去防守北城牆。我們這邊不會有太大壓力。”
“但願吧。”山姆威爾卻沒那麼輕鬆,他總覺得這個局勢很不對勁,北城門外的鐵王座軍隊怕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怎麼會突然撤退?
不會是起內鬥了吧?
山姆威爾覺得有這個可能,要知道,那邊可是有位“千古一帝”在,那個瘋子能幹出什麼都不稀奇。
雖然有些馬後炮,但山姆威爾覺得自己之前跟着約恩伯爵衝進城還是太沖動了。
他太過低估喬大帝的搞事能力了。
哎,這個“苟聖約恩”怎麼就不能苟到底呢。
“紅毒蛇來了。”
約恩伯爵的話將胡思亂想的山姆威爾拉回現實。
他看向窗外,就見多恩人中走出一個穿着橙黃長袍的高大男人,赫然正是“紅毒蛇”奧柏倫親王。
此人右手持槍,左手擎着一面盾牌,在距離聖堂兩百步左右的位置站定,高聲道:
“上面是約恩伯爵和凱撒男爵嗎?”
約恩伯爵迴應道:“是的。奧柏倫殿下,是我們。”
奧柏倫親王哈哈大笑:“你們是自己下來投降?還是等我們攻進去?”
“親王殿下,您看看這是誰?”山姆威爾將奧芭婭·沙德拉到窗口,讓她探出半個身子,好給奧柏倫親王看個真切。
果然,奧柏倫親王的囂張笑容僵在了臉上。
“奧芭婭……”
“父親!”奧芭婭大聲呼喊,“不要管我!進攻!進攻!”
山姆威爾將她拉回來,然後用布將她嘴巴塞住。
做這個的時候,他忽然有種自己是大反派的既視感……
他連忙甩掉這個念頭,衝着外面道:
“奧柏倫,你也不想讓你的女兒死吧?不如這樣,咱們和平共處……”
“哈哈哈哈哈!”奧柏倫親王一陣大笑,打斷道,“這裡是你死我活的戰場,任何相信和平言論的都是蠢貨!”
不等山姆威爾回答,他就看向自己女兒,吼道:
“奧芭婭!還記得我給你的選擇嗎?長槍還是眼淚?”
奧芭婭沒法說話,但她堅毅的眼神已經說出了一切。
奧柏倫親王看懂了。
於是,他猛然朝着自己女兒擲出了長槍!
山姆威爾根本沒料到這一出,猝不及防之下本能地以爲目標是自己,便第一時間縮回了牆內,再想去拉奧芭婭時,已經慢了一拍。
哧!
長槍刺穿了奧芭婭的胸膛,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
“進攻!”
聖堂外,傳來奧柏倫親王聲嘶力竭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