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襲
“嗚——”
沉悶的號角聲刺破了沉寂的夜色。
也驚起了本就沒睡着的山姆威爾。
他猛地從地上爬起，大聲吼道：
“列隊！列隊！”
短暫的慌亂之後，新兵們還是快速在山姆威爾身邊列好了隊。
紀律和秩序，是這四個多月來，山姆威爾對新兵訓練的核心內容。
經過不斷強調和重複，終於融入了新兵們的血液中，成爲了肌肉記憶一般的東西。
朦朧的月色下，山姆威爾已經看到進出山谷的通道中出現了一個個黑影。
野人果然上鉤了。
在聽到號角聲後，野人們便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索性也不隱藏意圖了，紛紛發出怪異的嚎叫：
“嗷嗷嗷——”
但沒想到穿越之後，卻反而莫名其妙地掌握了。
此時的他已經丟掉了所有的遲疑、擔心、恐懼，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死戰到底！
“放！”
木盾的防護能力雖然不算強，但要知道，對面的野人武器更爛。
而今晚，這支初具雛形的軍隊，將會在赤紅山脈深處，第一次展露出自己血腥的獠牙。
戰鬥開始沒多久，谷口的斜坡上，就已經鋪上了一層野人的屍體。
但卻有效至極。
其實新兵成爲老兵的步驟就這麼簡單——經歷一場戰鬥，殺死一個敵人，並活下來。
隨着山姆威爾的第三道命令，最後一排的士兵們紛紛拔出長刀，穿過槍兵和盾兵，向着還在慘叫不止的野人們劈砍過去。
單調、重複、無趣至極。
一時間嚎叫聲響徹山谷，驚醒了無數睡夢中的走獸飛鳥。
如果是單打獨鬥，這些新兵個個都存在致命缺陷，動作僵硬，不夠靈活，死板單調……但要是排成陣列，他們將會成爲恐怖的殺戮機器！
恐怕連山姆威爾自己都未必清楚，對於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來說，這樣一支令行禁止、整齊有序的軍隊到底意味着什麼。
上次決心殺卡特之前，他就曾猶豫過，甚至殺人之後，他還感到後怕、慌張、乃至噁心。
一輪補刀之後，還沒等下一波野人衝上來，刀兵們又立刻撤回陣中，盾兵們則重新立好盾牌，迎接下一輪衝擊。
當然，每一組的兵種、戰術安排都是完全一樣的。
嘭嘭嘭！
最前排的不少新兵都閉上了眼睛，雙腳踩實大地，奮力抵住野人的第一輪衝擊。
轟隆——轟隆——
因爲同伴就在身後，領主也在身後。
也讓營地中的衆人大驚失色——
隨着山姆威爾一聲令下，士兵們將早已準備好的滾石和圓木推下土丘。
剎那間，血肉橫飛，慘叫不斷。
但當真正面對黑壓壓的野人衝向自己時，山姆威爾卻忽然間變得心無旁騖。
“出刀！”
但當他面對倒吊在自己面前的卡特時，卻無比冷靜，哪怕託德·佛花怒吼着向自己衝來，他也能毫不猶豫地殺人立威。
由於谷口地形狹窄，山姆威爾早就將手下的士兵們分成了三組，輪流上陣。
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身體，也洗去了他們身上的青澀。
這一波先聲奪人狠狠打擊了野人的囂張氣焰，也讓那些初臨戰陣緊張不已的新兵們稍稍緩了口氣。
這並不算意外。
甚至連這些初臨戰陣的新兵們都驚訝於自己所造成的殺傷。
好在，木盾沒破。
生活在赤紅山脈中的他們根本掌握不了高超的冶煉技術，鐵質的兵器寥寥無幾，大部分都是石錘、木矛、動物牙齒之類堪稱原始的武器。
“立盾！”山姆威爾的聲音再次響起。
幾輪槍刺之後，衝進山谷的野人隊伍瞬間稀疏了許多。
幾輪之後，山姆威爾見士兵們疲態已露，便下令道：
“第一組後撤，換第二組！”
在重力和慣性的驅使下，一個個滾石和圓木沿着斜坡翻滾而下，重重砸在剛剛衝進谷口的野人隊伍中。
每臨大事有靜氣。
“刺槍！”
唰唰唰！
躲在盾兵身後的槍兵立刻將手中長槍沿着木盾的縫隙刺了出去！
哧哧哧！
槍尖刺入肉體的聲音此起彼伏。
山姆威爾目光冷然地看着這一切，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這樣懸殊的人數差距，能守得住麼？
山姆威爾站在谷口的小土丘上，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黑影，瘋了一樣地向自己衝來，心中卻異常冷靜。
在開戰之前，他也曾患得患失地睡不着覺，擔心託德真的會背叛自己，擔心錯估了野人的數量，擔心自己四個月來的軍訓只是一個笑話，擔心自己還沒來得及參加這場權力的遊戲就慘死在一個無名小土丘上……
當然，畢竟是第一次戰鬥，他們難免會緊張，會失誤，但即便如此，野人也難以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因爲他們身上還有一件皮甲保護。
冷靜得讓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優良的裝備，有利的地形，默契的配合，合理的戰術安排，山姆威爾親臨現場的冷靜指揮，在一次次輪換，一場場殺戮中，新兵們也越來越熟練，越來越自信。
最前排的士兵們條件反射般地將巨大的木盾立在身前，目光忐忑地望着衝上來的野人。
再加上他們是從下往上仰攻，殺傷力大減。
這次也是一樣。
這是他前世可望而不可得的一種心理狀態。
雖然心中難免恐懼，但他們沒有動。
四個多月來，山姆威爾沒有教給他們複雜的戰鬥技巧，只是讓他們不斷重複最簡單，最基本的戰鬥動作，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須整齊，必須統一，必須聽從命令！
無數次枯燥的重複，讓這些士兵們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哪怕再緊張，再害怕，但在聽到口令後，也會下意識地完成戰術動作。
這些被山姆威爾從曼德河碼頭徵召來的一百多名新兵，就正經歷這樣的蛻變。
立盾、刺槍、出刀……
如此循環往復。
野人太多了！
黑夜遮蔽之下，他們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但聽這聲音，這氣勢，恐怕得有好幾千！
月光的映照下，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野人那猙獰的臉龐。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動作越來越統一，也越來越簡潔高效。
無論野人們如何悍不畏死地衝鋒，卻始終無法撼動這看似單薄的防線，只能在谷口留下一具具屍體。
濃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個谷地，山丘上的士兵們在山姆威爾的指揮下，彷彿凝聚成了一個專爲殺戮而生的機器。
生命是它的燃料，鮮血是它的潤滑劑，敵人的恐懼，則是它最高的榮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