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守軍立刻還以顏色,架設的投石機和弩炮紛紛開始還擊。
大量的石塊飛上高空,然後急速墜落,有的砸在了空地上,翻滾向前,在攻城隊列中犁出一道血肉溝壑。
少數石塊準確命中攻城士兵,那景象慘烈至極,不忍直視。
在殺傷力方面,巨石雖然比不上裝填了原始黑火藥的炮彈,但還真沒有差多少。
而且隨着攻城方的士兵開始攀爬城牆,後方的火炮也不得不停止發射,以避免誤傷友軍。
沒有了火炮的壓制,城頭守軍的壓力頓時大減,弓箭手們在軍官連踢帶打的催促下從牆垛後面站起來,開始向外攢射。
但此時,南軍已經殺到了城牆之下。
一架架雲梯樹立起來,南軍戰士們攀援而上。
這座城牆建造的低矮厚實,雖說這樣一來可以防止火藥爆破,但也方便了敵人採取傳統的攀附攻城之法。
可以說是有得必有失。
所以很快便有不少南軍士兵衝上了城頭,但他們面臨的卻是長槍地攢刺和刀劍的揮砍。
城內的守軍明顯是西境的精銳,無論戰鬥意志還是身體素質都屬當世一流,哪怕剛剛遭受過一輪炮火的洗禮,也沒有讓他們有絲毫的退縮。
而攻城方同樣士氣正盛,他們中有不少就曾是此處營地的守軍,兵敗之後逃回了銅門城,此時正憋着一股勁要洗刷恥辱。
再加上還有剛剛被山姆威爾贖回來的塞爾溫·塔斯伯爵身先士卒,衝在最前列,其女布蕾妮·塔斯爵士緊跟在旁,父女倆猶如下山的猛虎,穿着重裝鎧甲頂着箭雨衝上了城頭,一時間竟有些勢不可擋。
南軍士兵們在塔斯父女的帶領下,紛紛奮勇向前。
開戰之前,山姆威爾便親自參與制定了完善的功勳獎賞體系,以他如日中天的威望和歷來表現出的慷慨,士兵們當然不用擔心自己的功勞得不到應有的獎賞。
在七大王國,平民跨越階級的唯一途徑,便是在戰場上建立軍功。
而騎士要想成爲領主,獲得一塊富裕的封地,也必須有軍功。
當初山姆威爾將青亭島這塊膏腴之地冊封給盧卡斯·戴恩時,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得紅了眼睛。
現在,決定維斯特洛大陸命運的大戰已經打響,南軍將士們自然也清楚,一旦成功擊敗蘭尼斯特,凱撒入主君臨,七大王國也必然會迎來新的一輪權力洗牌。
大量敵對家族將會被剝奪封地和頭銜,而這些封地和頭銜,就是他們捨命拼殺的動機。
這樣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將士們自然不會退縮彷徨。
無數的身影,頂着圓盾,攀爬而上,不時有人慘叫着摔下雲梯,卻無法阻止南軍將士拼死向前的決心。
他們要用敵人的生命和鮮血來換取軍功和榮耀。
城上城下,喊殺聲震耳欲聾。
箭矢如蝗蟲般在空中飛舞,刀槍在烈日照耀下閃爍着寒光。
敵我雙方的將士們,合力將這座不大的小鎮變成了血肉磨坊一樣的地方。
刺目的鮮血順着城牆往下流淌,看上去恐怖而攝人。
攻城戰便是如此的血腥殘酷。
人命在這裡不過是一個個數字。
山姆威爾騎着白龍在高空盤旋,但他的目光卻並沒有在下方的血腥戰場上停留,而是盯着北方的黑水河方向。
他在等,
等泰溫·蘭尼斯特做出抉擇。
究竟是渡河支援,還是放棄南岸的守軍。
下方攻城大軍兩側佈置了八百精銳騎兵,騎手們不斷地拍着馬脖子,安撫着躁動的戰馬。
他們渴望着戰鬥,但現在的戰場還沒他們什麼事兒。
山姆威爾給他們的下達的命令是衛護在大軍兩側,一旦守軍想要出城作戰,那他們就會衝上去,給敵人致命一擊。
同時,他們也是後備軍,一旦得知北岸的敵軍試圖渡過黑水河支援,這支騎兵也會立刻北上襲擾,延緩敵軍渡河的步伐。
不過,儘管此地喊殺震天,北岸的敵軍卻沒有絲毫的動作。
不知是在觀望,還是泰溫公爵已經做出選擇,決定徹底放棄南岸守軍。
山姆威爾目光淡然,他並不覺得泰溫真的敢放棄南岸的守軍。
從高空往下,他看得很清楚,城中有近萬名西境士兵,而且通過剛纔的戰鬥可以明確,這些都是精銳,並非那種隨時可以拋棄的炮灰。
如果泰溫連這樣一支精銳嫡系部隊都能放棄,那山姆威爾真不知是該佩服他的狠辣,還是嘲笑他的愚蠢。
但不管如何,這座南岸小城註定會讓泰溫·蘭尼斯特輾轉難眠。
山姆威爾見下方攻勢減緩,便拍了拍白龍的脖子,示意它返回。
一落地,山姆威爾便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攻城戰本就是一個長期的拉鋸過程,面對意志堅定戰力不俗的守軍,不可能一次進攻就殺進城去。
低沉的號角響起,攻城部隊如潮水般退了回來。
戰場上恢復了暫時的平靜,城上城下到處是殘缺的屍首和斑駁的鮮血,看着分外慘烈,但對雙方而言,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
接下來,南軍還會繼續進攻,尋找守城方的薄弱之處,當然城內守軍也會不斷不足缺點,阻止敵人攻入,不斷消耗敵軍的兵力和士氣。
戰爭很多時間就是一種耐心和經驗的比拼,並沒有多少可以投機取巧的地方。
山姆威爾雖說想要儘早攻入君臨,但真的到了戰場上,卻也不會因此急躁,亂了方寸。
他走入中軍營帳,喝着葡萄酒解渴,同時聽着手下軍官彙報傷亡統計。
攻城戰向來以殘酷著稱,但事實上一場艱苦的攻城戰,傷亡卻反而不如激烈的野戰。
剛纔的一次試探性進攻,己方傷亡的人數也不過兩百餘人。
當然,山姆威爾也不會肆意揮霍將士們的生命,他將會仔細控制攻城的節奏,既不會浪費手中的力量,也不打算一鼓作氣攻下眼前的小城。
他真正的目標,還是北岸的敵軍。
聽完傷亡統計彙報,就見一名信使快步走上前來,將一封信件遞了上來,道:
“陛下,這是三日前風息堡收到的信件,來自君臨。”
山姆威爾眉頭微微上挑,他知道,君臨會給自己寄信的,只有莎塔雅夫人了。
接過信件,山姆威爾發現信有兩封。
一封上面什麼也沒寫,只畫了一個八爪蜘蛛,而另一封果然是莎塔雅夫人的來信,信中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山姆威爾默默看完,又拿起那封畫着蜘蛛的信紙,端詳良久,最終露出一個譏諷的冷笑。
這是示好?還是示威?
是想合作?
還是又一個陰謀?
山姆威爾將信件揉碎,扔進一旁的火爐中。
同時,他起身走出營帳,望着遠方的小城,冷漠的揮揮手,命令道:
“修整一小時後,繼續進攻。”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