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天圍讀,《美麗與原罪》美術分鏡徹底定下來了。
基本按照卡洛斯·日夫科維奇的想法、拍攝視角、氛圍!
夏鬱沒有在這個點上,爭個來回——她的美術分鏡確實更符合現代審美、商業審美、能夠更快使得觀衆一頭扎進去,快速理解。
但卡洛斯·日夫科維奇的美術分鏡,不論是全景還是特寫,都更具藝術氛圍,也更具備推敲的意義——人家畢竟是天賦與努力、完美主義並存的頂尖導演。
十一月二十二號,《美麗與原罪》正式開機了。
夏鬱不時第一次與歐美演員合作,也不是第一次跟文藝導演合作——莊老爺子、戴承弼、那也是一個比一個執拗的,都是犟驢性格。
但硬要跟卡洛斯·日夫科維奇相比,不能說“相形見絀”,也差不多了。
如果戴承弼是中級犟驢、莊老爺子是高級犟驢、卡洛斯·日夫科維奇就是頂級犟驢!
褒貶不一。
以往莊菱過來視察,夏鬱不懂莊菱爲什麼每次來,師姐都會被氣得一塌糊塗,一副提前進入更年期的架勢。
真正合作,她懂了。
明明一條就可以過的,非要吹毛求疵,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甚至第十五條。況且,這十四條重拍的內容,也未必能夠拍的比第一條好。
他在樂此不疲的尋找自我與影片結合的狀態,但對演員而言,是一場非常巨大的消耗……
夏鬱當然是不怕的,這兩週並沒有她的戲份——你敢相信,拍了兩週,女主角一場戲沒有?
當演員們,有點吃不消了。
這種拍攝持續一週,整部戲一百三十六場,每天一到三場,平均兩場,還是最好的,有一天,拍了一整天下來,就過了幾個鏡頭,一場戲都拍不完。
一週時間僅僅拍了七場戲,還不算天氣越來越糟糕,冬雨季節將要來臨,到時候,或許一週定多久能拍個三四場戲,剩下就都坐在片場,大眼瞪小眼?
莊菱已經氣的就坐在放車上,關於劇組什麼也不動。
“……”莊菱:看了就來氣,動個屁?一天一場戲,甚至沒有,拍到猴年馬月?
乾脆去跟阿曼達商議破產姐妹分歐洲公司事宜、劇本與審覈事宜。
換句話說,“我寧願去成韞夫婦所在的《破產姐妹·1》劇組,也不想在這裡待着,我能夠給他氣的狂吐三碗血——我是真不知道,餘君豪是怎麼有這份耐力的?還合作了那麼多次!”
也不是說,卡洛斯·日夫科維奇這種拍攝方式,就不好。
精益求精,這對於導演而言,是一種非常好的品質。
但顯而易見,這種精益求精的方向,到底是對是錯,真不好評價!
每個演員當下的表演,都是有上限的,每一次的經驗累積、達到一定程度了,才能完成上限的突破。你不能看了夏鬱、餘君豪、凱特……這些優秀演員表演、其它頂尖演員的表演,你就拼了命想要全組的演員,都要達到這個樣子,這是非常不合理的。
夏鬱沒有第一時間理論,圍讀期吵架二十一天,她也想靜一靜。
《美麗與原罪》拍攝進入第二週,西西里島的雨季來臨了。
全員開始坐冷板凳。
好不容易有一個小陰天,一場戲來來回回拍了八個小時,愣是沒過。
最終整個劇組被突然的大雨,衝散,重新縮進片場休息室。
莊菱就在放車上,悠悠抱着筆記本,開着會議,喝着咖啡,目光調侃看着這一幕。
“……”夏鬱也被淋成了落湯雞,哭笑不得:這是她呆過的,成片率最低的劇組!
兩週了,八場戲,其中有一場還被卡洛斯·日夫科維奇pass掉了。
意味着,十四天了,共拍了七場戲,還是羣演、配角戲份!
等到主演跟重要戲份,或許還要更加精雕細琢、吹毛求疵(純貶義)!
眼看好容易從圍讀爭取來的時間,再次浪費,夏鬱有點坐不住了。
她不是捨不得每天大筆經費開銷,不介意精益求精——但吹毛求疵,真沒有必要,是吧?
拍攝進入第三週,第一天就是陰雨天,好容易不下雨了,天還陰沉沉的,一副隨時可能下雨的架勢,卡洛斯·日夫科維奇也愁啊。
開拍吧?又怕機器什麼的剛架好了,唰一場雨就下來了——地中海沿岸氣候,就這樣!
不開拍吧,又對不起這好容易等了一週的陰天。
這些天,不只是下夏鬱着急,他也有點着急。
因爲夏鬱僅有十一月到明年二月底的檔期。
夏鬱從去年就開始等了,中間還拍了一部戲,他也有點過意不去。
但讓他放低了要求,他也過意不去,他就想把電影做到完美,怎麼就這麼困難呢?
所有人都在片場休息室“忙”,看着挺忙的,實際上,都快閒的發黴長毛了。
看着卡洛斯·日夫科維奇在糾結,夏鬱問道:“今天拍不拍?”
卡洛斯·日夫科維奇想了想,搖頭:“今日天氣不是太好,根據天氣預告,或許一個小時後,兩個小時後就有雨,甚至半個小時內?降雨可能性送到百分之五十,所以算了!”
夏鬱點頭,卻噙着一抹笑,看卡洛斯,問道:
“既然卡洛斯導演認爲今天沒有拍攝的必要了,那麼,我試一試沒問題吧?”
“你試一試?”卡洛斯·日夫科維奇一愣,然後眼睛睜大了,一臉警惕,“你想做什麼?”
“我想拍戲!”夏鬱微微一笑:“反正你今天已經放棄了,我用其他的設備、監視器……拍一場,沒問題吧?你放心,用你的美術分鏡——拍一樣的電影!”
卡洛斯·日夫科維奇想拒絕,開什麼玩笑,整個劇組都是他的!
夏鬱看他糾結、抗拒,笑了,“並不是真正的拍攝,只是試拍,粗排,不會運用到你當下設備,而是另一套——我真的非常閒,如果卡洛斯你認爲不行,我也不會強求,你認爲呢?”
卡洛斯·日夫科維奇遲疑了,心中愧疚與抗拒,在爭吵——
過去。
爲了《美麗與原罪》劇本的改變,他們有過長達二十一天的爭吵。
現在他也不想爭吵了!
夏鬱有一番話,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