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程蝶衣登臺演出,一如此前提示,與段小樓決裂後,他獨唱《貴妃醉酒》!
唯獨讓人感慨氣憤的是,戲樓四周掛着霓虹的旗子。
雖是電影,也知道這跟電影、導演沒關係,這是那個時代的悲哀。
放映廳內,不少人仍然罵出了聲。
拋棄這一插曲,大多人都被程蝶衣這一唱晃了神。
愛聽的,本身不愛聽的,都被他唱進去了。
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戲樓內吵嚷聲響起,一堆紙張從樓上灑下,一開始觀衆還以爲這是“粉絲應援”!
後才知道,這是霓虹兵闖進了戲樓,撒的可不是什麼應援,而是“令人髮指的宣傳單”!
現場開始騷動,甚至燈都暗下,程蝶衣卻兀自表演着,不爲外界所動……
等到燈光亮起,樓上觀衆席元四爺站起身第一個鼓掌,而後霓虹兵也跟着鼓掌……
看到這裡,陳凜覺得不對勁,但下一刻就被程蝶衣一段表演徹底驚豔到了!
《貴妃醉酒》最精彩的一段莫過於醉酒後的臥魚……
這是京劇演員的基本功,但想要表達出驚豔,那還真不是一般演員能演出來的!
只見“貴妃”醉酒摸額後,右手高曲,左手平肩,右腿伸出往後繞,撇在左腿後,立穩嬌軀,緩緩下蹲往右臥下,揹着地壓在右腳上……左手往後背、右手放在胸前!
臺下本事騷亂不斷,卻因爲這一幕而停下了……
這一幕用文字根本無法描述美感……風情萬種?還是風華絕代?好像都是,又好像形容的沒有那麼完整!
陳凜是偶爾看,但看了十幾二十多年,場次也不算少了。
老實說能夠演的這麼美的……閱微堂也找不出幾個。
陶璋算一個,另外的,他一時間還真說不上來。
止不住感慨。
“夏鬱要是不拍電影,當京劇演員,同樣是老天爺賞飯吃!”
鏡頭最後落到了臥魚在地的程蝶衣一個人身上,那姿態……放映廳內不知道到底是誰嘆了一句,“風華絕代,是真沒說錯!”
說着他鼓起掌,放映廳內頓時也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半晌才稀稀拉拉落下。
臺前與後臺完全不同,兩個場景不時穿插在一塊。
菊仙爲段小樓化妝,正在穿戲服的功夫,戲服被霓虹兵搶了去。
段小樓本就不舒服,沒想那狗漢奸道了句:
“這纔是你的戲衣,你就是要你姥姥身上的壽衣,你也得乖乖的拔下來!”
“聽明白了嗎?戲子!”
正是這話把段小樓徹底惹怒了,拿起了手裡的茶壺一把砸在了狗漢奸的腦袋上。
段小樓被抓了。
鏡頭一轉,不知是多久後了。
昏黃的光線下。
程蝶衣家中。
有人給程蝶衣送來了一封信,原是霓虹兵,邀請程蝶衣唱戲。
程蝶衣毫不猶豫答應了,就要換衣服。
陳凜寫道:“這是去救段小樓去了!”
轉眼,菊仙衝進了程蝶衣家中,卻不想菊仙的到來,讓程蝶衣再次甩起了小性子。
這一段對峙,看的陳凜是真忍不住會心一笑,哪怕是二刷的時候,這一段他也覺得倍兒有意思。
不只是程蝶衣的矯情勁兒!
二刷的時候,他心中忍不住道:“如在那個亂世中,或許這倆人生活在一塊,或是姐弟、或是知己……那定然……定然——”
菊仙挑明來意,並道若是程蝶衣肯出馬,去給霓虹兵唱堂會,把段小樓弄出來,她便回她的花滿樓。
程蝶衣答應了。
轉頭程蝶衣到了霓虹兵的堂會上,透過紙門,哪怕只是一道影子,那身段仍讓人讚歎。
不見其人,只聞其聲,一曲《牡丹亭》讓觀衆唏噓不已!
有懂行的,看着那詞兒,就覺得相當符合情景。
轉眼,鏡頭落到屋內,只見沒有濃妝豔抹穿上戲服,只是一襲長衫一柄扇子,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讓人驚豔。
陳凜感慨:“這唱戲劇沒有行頭,特別考驗功底……夏鬱這一段,真是無可挑剔!”
至於評價霓虹人兵對藝術的追求?
什麼藝術沒有國界?
不好意思,他陳凜是俗人,什麼時候這些參與過戰爭的霓虹兵的後代死絕了……他就願意承認這句話沒錯!
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這一點他分的很清楚。
一曲作罷,段小樓被放出來了。
程蝶衣與菊仙衝到城牆那一幕,壓抑又絕美。
段小樓得救了,卻不領情,程蝶衣說有個叫青木的是懂戲的,段小樓卻朝他吐了口吐沫。
這裡不論陳凜怎麼不喜歡段小樓,卻半點說不出他一個錯字……
二刷時,這裡陳凜寫下:
“這個時候,段小樓還是霸王!”
菊仙雖爲程蝶衣心疼卻仍然超段小樓追去,剩下程蝶衣在寒風黑夜中。
程蝶衣彷徨追到城下,恰巧霓虹兵開門返回,燈光照到了他失意而又傷心的面龐上……
可等到他看到霓虹兵圍捕一堆民衆,以及幾聲慘叫,他慌神了。
他倉皇地逃上了城樓,看着這些人被霓虹兵槍殺……
鏡頭一轉,鞭炮齊鳴,段小樓跟菊仙成親了……
二刷時,陳凜寫下:
“菊仙違背了誓言,這也爲她日後的結局做了鋪墊!”
但是菊仙出嫁那幾個鏡頭,那幾個動作,卻是讓陳凜讚歎的。
甩開花滿樓衆人,這寓意她跟她們劃清界限,撩開蓋頭,踢着紅毯跑向段小樓……
畫面一轉,元四爺與程蝶衣相聚,元四爺給程蝶衣表演了一場“霸王別姬”!
王八與稚雞!
兩場洞房花燭。
菊仙勸說段小樓不在唱戲,要太太平平過日子……
事與願違,一邊程蝶衣抽起了大煙,另一邊段小樓也聚衆逗起了蛐蛐兒。
菊仙趕走段小樓的狐朋狗友,跟他說道理,段小樓卻耍起了脾氣,說自己就會唱戲,戲不讓他唱了,還不能玩兒蛐蛐?
一刷時陳凜沒注意菊仙的腳步,二刷時才注意到了。
進屋後,菊仙走向段小樓一共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步!”
他心下一震,這不正應了《霸王別姬》,霸王回營亮相,與虞姬相見,走的七步?!
關師傅聽到了消息,喚了程蝶衣、段小樓二人前去。
兩人到來,多年不見,曾經的關師傅也滿鬢蒼白,佝僂着陰陽怪氣兩人,甚至要給兩人下跪,兩人嚇得趕緊跪下。
關師傅道:“程蝶衣,當初是你師哥把你成全出來了的,現在你師哥不唱戲了,你也該拉他一把吧?”
說着將背上的煙桿子丟到了倆人跟前——這煙桿正是當年那一把。
關師傅痛心自己教出來的兩個徒弟,如今散夥了,如今忘本了,一同跪在地上,喊着兩人的小名,給兩人回憶這一路走的有多艱難!
在師傅面前,兩人彷彿還是兩個少年,一個害怕師傅會哆嗦的哭,一個仍然倔強。
關師傅拿着刀胚子狠狠打在程蝶衣身上:
“我叫你縱着他,我叫你護着他,我叫你看着他……糟蹋戲!”
陳凜下到:
“原來師傅是知道……只有程蝶衣一個對待戲劇始終如一,只有他將他當初的那番教導聽進去了!”
段小樓見狀趕緊拿了板凳,在師傅面前也不敢裝,脫了半拉褲子,就趴在板凳上。
正當師傅要動手,菊仙趕忙出來救場了,說如今段小樓可是她的人了!
關師傅卻不吃這一套,陰陽怪氣她一個客人管不着他們師徒三人的事兒!
當段小樓衣服被撩開的一刻,放映廳沉默了——
衆人都一個心思。
“怎麼着?魏大影帝真脫了?!”
段小樓被刀胚子抽,卻還謹記師父年紀大了,讓師傅悠着點!
菊仙看不下去了,拿程蝶衣抽大煙的事兒陰陽頂撞關師傅,這下段小樓坐不住了,抽了她一巴掌……
一巴掌後菊仙仍不服氣,段小樓就要拿凳子砸她……卻被菊仙告知懷了他的孩子。
衆人怔住了,菊仙則傷心離去。
段小樓跟程蝶衣重新被按着跪下,按着貼到一塊。
鏡頭來到了戲班院子裡,衆少年在練習,關師傅停在練習林沖的少年身前道少年沒演出林沖的英氣,要表演一段示範。
卻沒想到,一命嗚嗚了……
鏡頭來到了靈堂,段小樓、程蝶衣兩人披麻戴孝——
鏡頭來到了一個叫小四的少年跟前,這孩子正是當年自張公公府上出來,程蝶衣救下的孩子!
陳凜二刷感慨,倒不想溺死他了,但對於“狼心狗肺、欺師滅祖”有了新的感悟!
爲什麼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爲什麼總說古往今來傳承很難傳下來?
有師父的原因,但更多是這些欺師滅祖的傢伙!
戲班衆少年被送走了,兩人獨留下了那個叫小四的少年。
三人披麻戴孝扶靈於街頭,恰逢城門打開,華夏軍入城……時值戰爭勝利、霓虹投降!
段小樓、程蝶衣開始了新的生活,段小樓跟菊仙爲孩子準備,同意他重新唱戲並加入到戲園。
這一天程蝶衣在臺上表演,但時臺下的觀衆都拿着手電筒往他身上打晃、起鬨!
程蝶衣這一段戲與在霓虹堂會唱牡丹亭互相對應,各有含義。
菊仙見狀讓小四去後臺,不想讓這件事情鬧大了——
程蝶衣想離場,卻被衆人起鬨攔下了,段小樓出面救場。
而這一回,與在霓虹兵前那一次不同,那一次段小樓硬着腰板,這一次卻上臺軟言希望衆人不要爲難他們倆個唱戲的。
但這些人不饒人,兩方一時間鬧打成一片,菊仙見狀擔心下樓,想救段小樓,卻被誤傷!
一堆人衝進了戲樓,拷了程蝶衣,說他犯了漢奸罪……
段小樓趕忙往裡走,這邊那爺卻道孩子保不住了……
菊仙說對不住他,讓他忙自己的去吧——
段小樓眼含熱淚,兩面爲難。
陳凜這一刻,情緒莫名,寫道:
“在這場感情裡,誰也沒錯,錯的是現實!”
“霸王敗了,兵敗如山倒,同樣敗給了現實……”
畫面來到了段小樓家裡,孩子始終沒保住,菊仙讓段小樓不要再跟程蝶衣唱戲了,還讓他立下字據。
幾天後段小樓去了元四爺府上。
這一次,元四爺有了伐子,藉機爲難段小樓,又問了當初的問題,說是請教段小樓,這霸王回營亮相去見虞姬,到底該走幾步。
這一次段小樓服軟了,元四爺還不依不饒讓他走一遍。
正當場面膠着之際,菊仙出現了,帶了那把劍,威脅元四爺……
說一屋子的記者都在家裡等着,要是元四爺不救,就揭發他。
鏡頭一轉來到了牢房,菊仙告訴程蝶衣,讓他謊稱是霓虹兵拿着槍抵着他腦袋比他去唱的堂會,在兵營還給他動了刑,剩下的元四爺都安排好了。
又給他拿了信,說是段小樓寫下了不再跟他唱戲的字據,說這就是他們唱戲的報應。
陳凜二刷寫道:
“可是程蝶衣要是會撒謊,又怎麼會從‘男兒郎’被逼成了‘女嬌娥’?”
“這可不是撒謊,而是性別認知上的轉變!”
到了法庭,果然,他沒有按照幾人的安排。
他說他是恨霓虹人的……
又道:“如果青木要是活着,京劇就傳到霓虹了……”
這一番話,徹底熱了衆怒,元四爺甩袖離去……段小樓追上去,求元四爺救他,元四爺說他留不留下,程蝶衣都死定了!
就在衆人以爲沒有機會的時候,“京劇”救了程蝶衣,上頭有人要看!
程蝶衣拿着按手印的紅泥往脣上一抹,那一下的勁兒,又讓觀衆們跟着深吸了一口氣!
陳凜都忍不住暗道:
“這股戲癡戲狂的勁兒……真是又做作,又讓人喜歡!”
鏡頭一轉,來到了程蝶衣給某些人唱《牡丹亭》的一幕。
還是《牡丹亭·遊園驚夢》,這下子一些影迷也是坐不住了!
“夢迴某年春晚!”
只可惜只有寥寥一小段。
這一場意外後,程蝶衣再次陷入了大煙中,還產生了幻覺,幻想到了那個不再出現的孃親!
不斷給她寫信,卻又都被那爺燒了。
這裡陳凜都不用寫,那爺就說了:“這林黛玉要是不焚稿,那叫什麼林黛玉?”
這寓指將程蝶衣比作了林黛玉,而他則幫他成全成了林黛玉。
那爺又演了一出,“撕扇……摺扇戲美人的戲碼!”
屏風後的程蝶衣,衣衫不整,不修邊幅,卻又一派的風情……
陳凜寫下:
“程蝶衣就是林黛玉式兒的人兒,也註定了他的悲劇!”
“這裡的魚兒代表着人的慾望,但水草與浴缸、金魚糾纏……卻又道出他的困境!”
鏡頭一轉,程蝶衣、小四、那爺出現在街頭,另一邊是接過了“寶劍”的段小樓,幾人隔街相望。段小樓決定重新演戲,菊仙無可奈何負氣離去。
程蝶衣段小樓又在街道上看到了昔年風光一度的張公公,三人同框叫人唏噓。
轉眼幾年過去了,兩人重新回到了戲臺上,可因爲過度抽大煙,程蝶衣的嗓子不行了。
段小樓給臺下觀衆致歉,害怕發生幾年前的意外,卻沒想到,迎來了一片喝彩。
爲了能夠繼續唱戲,程蝶衣決定把大煙戒了,可煙癮犯了。
小四去找段小樓!
段小樓跟菊仙正在批判元四爺的會上,菊仙示意結束了再走,這一次戲霸元四爺被判了死刑。
菊仙震驚,段小樓更震驚,沒想到元四爺真被槍斃了。
鏡頭一轉來到了程蝶衣房間,因爲煙癮犯了,他不斷砸着家裡的東西,段小樓手段強硬將他制止……
這一有一幕陳凜覺得很有意思,小時候,小豆子捱了手板將手放到了水裡想毀了自己,被小石頭救了上來;
上一次面的是關師傅,那是他能要他命的!
這一次他再次把手放到了浴缸的水裡,手裡鮮血在鏡頭前、在水裡散開的一瞬間,真的太有畫面感了。
這一次要他命的,要毀了他的是大煙……
這一次還是段小樓救了他……
菊仙在窗外看着,直到段小樓出來。段小樓說這只是個頭,想要戒掉,還得脫幾層皮!
聽着程蝶衣的嘶吼,菊仙進了屋,鏡頭不時落在了浴缸與其中的金魚上……
看着痛苦不堪的程蝶衣,菊仙不忍上前將他抱在懷裡,卻聽他幻想、喊起了話。
“娘…我好冷…水都凍冰了……”
……
菊仙在照顧程蝶衣,小四卻哼着歌走了進來,漫不經心,甚至都不看牀上的程蝶衣……
菊仙問他幹什麼去了?他說開會去了!
被菊仙抽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卻挑起了小四內心“反抗”的聲音。
陳凜看到這一幕,別的什麼他不想說,不適合,不能說,但對於小四,他只能稱其是個白眼狼。
轉頭,那爺帶着師兄師弟到訪,原是程蝶衣戒菸成功了!
幾天後,程蝶衣、段小樓來到戲樓開會,給衆人講了現代戲與京劇的不同理解!
他認爲京劇京劇講究的是個情境、意境……唱、念、做、打都在在這個情境裡。
他覺得現代戲服裝不對,不夠美,表演起來,沒有京劇的味道。
小四卻不服氣,加上背後一人一推搡,有了底氣,反駁:“怎麼現代戲就不是京劇了?”
程蝶衣仍然軟言細語,“京戲就八個字,無聲不歌,無動不舞,得好看,得美!”
小四仍不服氣,說:“沒聽明白。”
程蝶衣有點生氣了,道,“等你流上三船五車的汗,就明白了!”
小四更是不服了,說了一大串,就連段小樓都坐不住了——
但還還沒等他發聲,菊仙卻攔住了他,跟他說“外面要下雨了”給他傘。
陳凜感慨,這是真的隱晦了,寫道:
“菊仙是想告訴段小樓,外面要變天了!”
“給他傘,是讓他別口無遮攔!”
段小樓服了軟,那爺也服軟了,這件事也就此定下。
回到了院子,程蝶衣讓小四舉水盆懲罰他,小四卻砸了水盆,說他體罰犯法。
程蝶衣讓他跪下,他卻起身回了屋子,拿了行李就要離開。
看到這一幕,陳凜忍不住一拍大腿,這把他氣的……可下一秒他才發現,自己大腿已經麻了!
他這才注意到時間,原來電影已經放了將近兩個半小時了,而他就這一個姿勢做了兩個半小時!
他揉着麻散的大腿,抻了抻,笑容唏噓——這就是好電影的魅力吧?
小四有錯嗎到目前爲止?有,只能說是兩個時代的碰撞!
關師傅到底去世了,沒讓小四“端”上着一碗飯的飯碗!
頭前,離開小四還尊他一聲“師父”,可當程蝶衣道他這樣子就只能去跑一輩子龍套。
小四回來了,不再叫師父,叫了個程老闆,師徒倆人徹底決裂。
小四藉着新拿到的權利,搶了程蝶衣的角兒,頂了他的位置,扮了虞姬的相!
程蝶衣問段小樓,他起初不願說實話,說是剛剛知道,卻被小四拆穿。
可本身是段小樓讓小四提早跟程蝶衣商量,他卻使壞說,得讓段小樓親自說。
這一刻放映廳內衆人氣憤難當,可當程蝶衣、小四都穿上虞姬扮相站在鏡頭前,衆人卻突然不氣了,反而笑了。
因爲這一對比之下,小四就如同一個小丑,而哪怕是人到中年的程蝶衣,卻仍然擔得起“風華絕代”四字!
段小樓受了氣就要撤了行當,帶着程蝶衣就要走,卻半道被菊仙拉住。
他們都被小四威脅了。
最終程蝶衣拿了段小樓的行當給他戴上,而他在衆人唏噓的目光中落幕……屬於程蝶衣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衆人上臺,獨留下菊仙,她仰頭收回淚水,給程蝶衣批了披風……
兩人對視,程蝶衣嘴上道了句“多謝菊仙小姐”卻不領情,把行頭撤了,留了個落寞的身影,孤身離去。
唱完了戲,段小樓來找程蝶衣,給他賠禮道歉,見程蝶衣沒聲,他也憋屈,道:
“那小蛇可是你養活的,而今人家已然修煉成龍了!”
讓他出來看看世上的戲都演到哪一齣了……
讓他服軟,到時候,還是他演霸王,他演虞姬……
可程蝶衣卻問他,“虞姬爲什麼要死?”
段小樓再道,“蝶衣,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啊,可那是戲!”
他憤然離去。
陳凜感慨,看着程蝶衣的回眸——這是藝術家的執着,他要是能看開,他就不是程蝶衣,他就不是虞姬了!
蝶衣走出了房間,他一把火燒掉了晾在院子裡的戲服。
……
鏡頭一轉來到了十幾年後,小四這條龍越發厲害了……
他先是動了那爺,讓他指證段小樓,又讓段小樓拿搬磚拍自己,“你不是從小就拍磚嗎?”
這一次段小樓沒拍斷,也沒有用盡全力,陳凜看着這一幕,寫道:
“這一刻,段小樓再也不是那個西楚霸王……人近暮年,身上的血氣方剛被耗盡了!”
多的不方便了。
小四拿了菊仙做例子,給段小樓種下了背叛菊仙的種子。
小四讓他指證、揭發程蝶衣,又拿元四爺的下場點他。
幾天後,他們這一批人都被抓了,當街遊行,那些人還讓他們畫上了唱戲的妝容,凸顯他們的醜惡。
而這裡,段小樓的妝容叫人唏噓,畫的顛三倒四……
陳凜寫道,“他不再是那個西楚霸王!”
程蝶衣仍然風華絕代,他爲他描最後一次妝容……
大會上,鏡頭落在火光前,熊熊烈火寓意着他們正備受着煎熬……
面對衆人反撲,段小樓起初也只肯定說程蝶衣是個戲迷、戲癡、戲瘋子!
可是面對生死,他徹底慫了,他選擇了自己,背叛了程蝶衣……
他起初唯唯諾諾,可越說越是激昂,他是糾結的,但他……更愛他自己。
他說了一切,白的說成了黑色……
就在他說到了元四爺與程蝶衣關係之時,人羣中,菊仙喊住了段小樓……“小樓!”
陳凜寫道:
“段小樓也沒說錯,程蝶衣確實做了,事實卻不是這般……就如同文人筆下春秋筆法的口誅筆伐,有冤屈,但你無處訴說!”
段小樓一把將那把寶劍丟進了火堆裡,將“程蝶衣”最後一口氣,將他最後的執念付之一炬。
菊仙從人羣中趕來,從火堆中將那把劍抽出。
這麼多年過來,其實菊仙是懂程蝶衣的,更是心疼他……
看着菊仙從火堆中救“它”,被人拉着往外走,程蝶衣喃喃道:“你們都騙我、都騙我……”
他眼中含着絕望、決絕的淚水,他瘋了,掙扎起身,豁出一切!
“連你楚霸王都跪下求饒了,這京劇他能不亡嗎?”
程蝶衣揭發了菊仙的身份,說她是花滿樓的頭牌,是潘金蓮!
有人扯住段小樓,指着菊仙,問他:
“段小樓,她是不是妓女?”
段小樓被架在火堆上烤,他愛菊仙嗎?愛啊!
可面對這一切,他慫了。
“……是!”
“你愛她嗎?愛不愛?”他人問。
“不……不愛……不愛她!”
鏡頭給到菊仙,一如此前她問段小樓的話,而她的夢……成真了!
“真的不愛?”
“真的、我真的不愛她!”
火光中,一切付之一炬……這個時代真正的落幕了!
菊仙抱着寶劍來到程蝶衣身旁,將寶劍放到他跟前。
程蝶衣看到寶劍,擡起了頭,菊仙轉頭,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中充滿了複雜……二人慾言又止!
陳凜寫道: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真正懂得了對方的內心,互爲知己,但很可惜……生不逢時,爲時已晚了!”
鏡頭回到了段小樓家裡。
“菊仙、菊仙!”程蝶衣淒厲慘叫,從門口走來,拿着劍、娜着步衝進了屋裡。
下一刻,段小樓、程蝶衣攪打着出了屋子。
菊仙死了,穿上了她的嫁衣,吊死在房樑……
腳下是一雙乾淨的鞋子。
放映廳內一片寂靜。
不,應該還有幾道抽泣聲!
鏡頭一轉來到了戲樓後臺,小四正翻着當年元四爺送的一套名貴的唱戲的首飾。
下一刻,小四被帶走了——所有人都能猜到,他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大熒幕暗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電影將要結束。
“唰”一下,熒幕再次亮起。
矩形藍色舞臺光下,正是程蝶衣、段小樓。
原來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年後。
衆人恍然……這就是連着影片開始的那一段!
十一年後,程蝶衣、段小樓重新被請去唱戲……
一小段唱戲戲份後,段小樓體力不支。
兩人四目相對,段小樓卻笑了,他沒有唱《霸王別姬》,而是來了一段《思凡》!
段小樓:“小尼姑年方二八……”
程蝶衣一愣,嘴角一笑,“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髮,”
“我本是男兒郎!”
程蝶衣,“又不是女嬌娥!”
“錯了、又錯了!”段小樓笑了。
程蝶衣卻自語,“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這一刻就連陳凜都以爲,程蝶衣清醒了,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
兩人重新唱起了《霸王別姬》。
直到戲份焦灼,二胡拉起四面楚歌,程蝶衣手握寶劍那一刻。
陳凜一怔。
“怎麼能結束呢?怎麼可能就那麼結束呢?這是《霸王別姬》呀!”
他正這般想着,程蝶衣抽起寶劍,鏡頭給到段小樓背後。
只聽得“咚”一聲,程蝶衣應是倒在了臺上。
段小樓轉身,大喊道:“蝶衣……!”
可當吶喊結束。
他看着前方,卻也只喃喃道了個:“小豆子……”
大屏幕一暗。
“啪!”一聲,放映廳內燈帶、燈光亮起!
電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