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看去這裡似乎比外界的遺蹟更加殘缺荒蕪。
目之所及沒有活物也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江橫輕出口氣，不知道是爲此地的荒蕪死寂而遺憾還是感慨着什麼。
邁步踏入道觀之內，道觀內空間不是很大，除了一間靜室之外旁邊只有一間廂房，看起來就如尋常山間野觀一般。
只是剛一踏入江橫渾身就是一怔，瞳孔更是驟然一縮，渾身寒毛倒豎全身肌肉緊繃已然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只見就在觀內廳中蒲團之上盤坐着一位老者，老者背對着江橫看不清面貌，但有着一頭半白的頭髮，發冠被高高束起了一個道髻，看起來如仙風道骨的仙人盤坐在眼前。
“死人？”
江橫眼睛微眯，神念探出感知對方的生機，眼前這人分明樣貌保持的極其完美，看上去與活人無異。
神念探查之下此人的樣貌也映入江橫眼中，此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不過臉上並無太多褶皺，似乎時隔這麼多歲月依舊保持着鶴髮童顏之狀。
並無探查到氣息的存在，但此人樣貌實在讓江橫面色凝重，如此漫長歲月不僅能保持屍身不腐，關鍵還能保持與生前一模一樣之態，這說來實在匪夷所思。
“小友，遠來是客，也不知道過去多少春秋歲月，老夫可問小友今夕是何年？”
就在江橫陷入思索之際，腦海中忽的憑空浮現一道陌生且蒼老的聲音。
轟！
江橫幾乎是大腦一震，脖子一時間都有些僵硬起來，只能以雙眼挪移向眼前那盤坐的老者身上。
開口了？
他還活着？
江橫瞪大了眼睛，心中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
“看樣子的確是過去不少歲月了，老夫算過了，一個紀元乃是一億年，老夫已經扛過了將近十個紀元，想來沒有十億年也過去了七八億年歲月。當真是歲月無情，哪怕是真神也是逃不過時間的追索。”
這次江橫聽了清楚，這是直接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傳音，並非是對方嘴脣張合開口。
江橫直視對方軀體，開始檢查對方體內情況，發現的確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生機，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不過心裡更加狐疑。
“難道是殘留在此的神念？”
就在江橫思索之際，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你身上拿着李一銘那小娃娃的身份令牌，看樣子外界的情況並不容樂觀，無極道天宗應當沒有逃過那場大劫吧？”
老人長嘆不已，但言語間並無多少遺憾，這一切他似乎早有所料。
“前輩您所說的大劫到底是怎麼回事？無極道天宗當年如此強盛又是如何覆滅的？”
自從進入遺蹟江橫就有越來越多的疑問浮現，現在想要儘可能問個明白。
比如對方口中的大劫！
“劫數！一切都是劫數罷了。”
“劫數？”
聽着老人這不知所云的答案江橫困惑，不知道對方所言大劫到底是哪一種。
“不知前輩名諱？”
江橫問出口後，對方沉默了良久，直至許久方纔道：“老夫早年名叫無爲道人，只是以前一個蠻荒行星上的凡俗閒散道人而已。
在之後百年後我被尊稱爲無爲道君，數十萬年後老夫被尊稱爲無爲仙君。直至百萬年後許多當時最強的一批老傢伙稱呼我爲時空之主，掌握時間與空間秩序，代宇宙行時間與空間秩序。”
時空之主？！
此人就是時空之主！！！
江橫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不知前輩眼下這狀態到底是生是死？”江橫一字一頓道。
目光更是死死盯着盤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的道人身上。
“生死不過是主宇宙世界對生靈的一種定義罷了。在這裡只要這片宇宙並未破碎老夫就是生，只是曾經的事情讓老夫如今只能介於這一生一死的狀態之中，你可以將我想象這方宇宙，我就是這世界的一切，我無處不在，同時也不復存在只有你眼前這具遺骸。”
“前輩所言晚輩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也好，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都說當年那位開闢主宇宙世界的至強者已經隕落，那位強者隕落後的大道化作了如今的大道長河。但只有達到或者接近他那一境界才知道他並未隕落，他與老夫一樣變成了自身宇宙的一部分，被自己創造的囚牢所束縛住了。”
聞言江橫若有所思，隱約感覺當年的時空之主已然達到一種深不可測的地步。
“老夫見你已經修了四道很好，不錯的年輕人，同時掌握時間與空間兩道！你或許未來的成就不遜於老夫。記住開闢自身內宇宙的前提乃是時間與空間，有這兩條大道在身往後可以不斷添加其他法則一步步補充。
只有擁有這兩條法則你具備開闢內宇宙的前提。”
“前輩，是不是開闢內宇宙就是通往至強者那一層次的渠道？”江橫問道。
“只能說這條道路是正確的，但又能如何。內宇宙也被稱之爲內景天，除此之外還有外景天。”老人感慨道。
“何爲內景天何爲外景天，這兩者又有什麼聯繫？”
江橫再度詢問，兩人此刻就像是兩個相互論道志同道合之人。
“內景天就是我先前所說的開闢內宇宙內天地，一旦內景天成，則體內生生不息，可扛世間諸多災劫，哪怕離開這方天地，在異域宇宙行走也能施展諸多手段。
如你進入老夫的內景天是否就察覺到本身的時間空間等法則皆不得使用？”
“不錯！晚輩的確無法在此地動用法則之力，能感受到法則運轉，但卻無法撬動此地絲毫規則之力。”江橫點點頭。
“那便是了，內景天未成，你離開了賴以生存的主宇宙就是無根之萍，自然諸多手段皆無法使用。
而一旦你修成內景天，無論在何地都能以內景天之力驅動自身諸多神通。”老人解釋道。
“聽前輩所言，莫非遠古時期已有諸多強者修成了這內景天之力？”
“的確有不少老傢伙修成了內景天，諸如我神庭之主，又如萬物歸元的幾位原初之神，還有古老者議會的幾位老鬼。
當年的盛況何其之壯觀，內景天強者爲了己方宇宙資源不至於枯竭，爲了培育更多更強的後輩，大多都會離開主宇宙，前往外界那無根之地，尋覓諸多修行資源乃至一些遊離在外界的法則規則之力。”
老人好似陷入追憶，聲音有着一絲縹緲和回憶。
“晚輩對當年的事情很感興趣，不知前輩可否願意多講講？”
江橫知道這是極其難得了解遠古修行興盛時期的過往。
“可以，反正老夫現在哪也去不得，只能困於這方內景天罷了。不過你也要回答老夫一個問題。”
“還請前輩直言！”
“老夫隕落之後，時至今日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今的主宇宙怎樣了，是否已經瀕臨覆滅？”
瀕臨覆滅？
江橫狐疑，不知道對方所說的瀕臨覆滅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將遠古末期後的事情一一講述了一番。
大概講了數個時辰方纔將遠古之後大致的時間節點和勢力敘述了一遍。
“原來當真過去如此多歲月了，我們那個時代如今已經被稱之爲遠古時代了嗎？不過那時候修行之人的強者竟是已經成了絕唱，如今當真沒有內景天高手？”
聽完江橫的描述，老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有些狐疑的反問。
“應當沒有，或許那位武神冕下已經接近或者達到那一層次，但對此我並沒有親眼見過對方無從得知。”江橫根據自己的猜測如實推斷道。
“哼！狗屁的內景天，這娃娃也當真狂妄，不過一己之力獨鬥兩三尊尋常的真神境界也配稱之爲武神？
口氣這麼大，這放在當年老夫那個時期是會被打死的。
充其量勉強算是半個原初之神的級別，比之多條大道同時踏入真神級別的主宰境界還是差了不少。
至於距離內景天更是遙不可及，內景天除卻幾條核心大道需要踏入真神之境外，還需要同時掌握諸多已經踏入半神層次的大道。否則開闢內景天就是個笑話。”
對於江橫描述現如今的強者，老人顯然很是鄙夷，語氣更絲毫不客氣。
“對了，你說如今修成真神境的僅有數位？”
“正是，或許還存在一些避世不出的，但的確明面上僅有幾尊。”江橫點點頭。
“看樣子當年那場大劫那些傢伙雖然放過了我等，但還是奪走了我們崛起的希望，之所以退走，只怕當年我們這些老傢伙也讓他們有些吃不消吧。
畢竟對於這方天地而言他們不過是外人。”
老人突然言語的這番話讓江橫有些不知所云。
“前輩所言的那些人是否就是導致遠古時代終結的最大因素？”江橫試探性詢問道。
“嗯，當年那些人爲了對付我等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他們的可怕。原來他們在很早之前就盯上了我們的宇宙。前後三次大戰都有他們間接慫恿的結果。
直至第三次大戰他們這些人終於安耐不住親自下場了。可一下場便是雷霆手段，老夫老夫當年自以爲修爲通天徹地，除了幾大組織領袖，本座誰也不怕。
直至那些人出現，老夫知道，這是一場根本沒有懸念的戰爭。那一戰我們輸的不冤！”
老人有些遺憾又十分無奈和不甘。
“前輩那些人是外面”
江橫正準備繼續往下說，時空之主就低喝打斷道：“住口！”
“當年以老夫巔峰時期的境界，雙眼可看穿一個人的前生今世，甚至可以一覽全宇宙。也可聆聽世間一切正在與老夫有所關聯的事情。
老夫將其稱之爲因果。
修煉至真神級別往往能看到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因果，通過纏繞自身的因果之線能迅速探查到遠在宇宙另一端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如果你不想在此時此刻暴露老夫金蟬脫殼留下的這片保命之地，你大可直言。只是到時候你也死定了。”
時空之主語氣恢復如初，不疾不徐道。
江橫則驚出了一身冷汗。
記憶中真神級強者雖能探查遙遠之地的情況，但這需要對方直言這位真神的真名纔可以吧？
“不要驚訝，現在所謂的真神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
時空之主很顯然對現如今的強者很是不屑一顧。
“當年對方就能靠着潛伏在我們宇宙內的一兩個眼線作爲節點，從而輻射監控整個宇宙。不過這也沒辦法，當年那些人是勝利者，他們有權處理收刮我們宇宙內的諸多寶物和資源。
只是我沒想到，除了我之外當年還有人活着。”
“還有人活着？”
江橫詫異了，時空之主能活這麼久他還能理解，畢竟靠着內景天的存在，再加上早年對方就是玩弄時間空間的主宰，對方能苟且偷生這麼長時間勉強也能接受。
只是除了他還能有誰這麼能活？
“不要小覷了將一條大道修成完整的強者，更何況遠古時期修成幾條大道趨於完美的更是不在少數。
按理說大家都會有無窮無盡與宇宙天地同壽的壽元，可與我們廝殺的是那些傢伙，他們的力量不是我們這方宇宙的厲害，只要被傷到幾乎就是如凡人一樣受傷無法治癒，只要斃命那就是真的斃命。
也就我等內景天強者，靠着內景天之力能與其周旋，多少還能保持恢復力也不至於被強敵一擊斃命。”
聽着時空之主這番描述，江橫回想着之前一路以來見到過的屍體，的確如此，屍體大多都是一擊斃命，神魂俱滅。
之前自己還猜測這對戰雙方又一邊是不是具備極強的神魂殺傷手段，故而才能如此乾淨利落的手段。
聽了時空之主這番言論方纔算是解了先前的疑惑。
簡單的來說這是一場雙方都是真刀真槍的戰爭，雙方無論是誰負傷那都是真的負傷，哪怕是肉身道武夫恢復力再強也無用。被斬了頭顱就是真的隕落。
也就內景天這少數強者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