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姐,這妖冠可是製作魔導器的上好材料,你這麼壓價,未免有些胡攪蠻纏了吧?”
一位雖然白髮蒼蒼,但還精神矍鑠的老者抿了口茶水,不急不慢地開口,
“依我看,穆小姐並沒有多少誠意呢”
“究竟是誰在胡攪蠻纏!”
芍雨有些看不下去,這個價格都已經談攏好幾家了,穆寧雪看在對方是第一家主動聯絡,提供了機會的面子上,才遷就他們,讓渡了些許利潤。
誰成想這羣人竟然打蛇隨棍上,還不滿意,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娃娃,這裡好像沒你說話的份兒啊”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穆寧雪平靜地與老者對視,試圖從中看到什麼,
“你們好像並沒有誠意”
“誠意?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捋穆氏的虎鬚,這份誠意…難道還不夠嗎?”
老者呵呵笑了笑,
“若是穆小姐在商言商,那老朽倒也無話可說”
對方主動點破了她心中的疑點,並沒有讓她放下警惕,黎老的行爲確實相當可疑,若說是認爲穆氏鞭長莫及,也太牽強了些。
對與其他的幾家,她是打了一個巧妙的信息差,她並沒有選擇單獨一家,而是在短時間內找上了許多家,這樣即便穆氏想要暗中威脅,在這等體量面前,也得掂量掂量。
相反也一樣,人類都是有從衆效應的,只要有第一個人這麼做了,接下來只會更容易,做的人更多。
可她卻始終摸不清這一家的底線,要知道,是這位黎姓老者主動邀請她來建立穩定的供應渠道。
倘若穆氏真的發怒,要制裁她,也絕不會選擇那些抱團的,而是會選擇這個出頭鳥,殺雞儆猴。
所以對方的目的究竟是爲何?
是看重她的潛力?但這談判的態度又完全不像,真看重她的話,不是應該與她搞好關係嗎?總不會是在考驗她吧?
可考驗,往往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扶持,她不認爲以對方的體量,有考驗她的資格。
“既然如此,我們便先告辭了”
穆寧雪沒有因談判失敗而沮喪,更沒有因對方的刁難而置氣,即便這已經是她來的第三次了。
兩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最近妖冠的成熟期,引來了不少獵人,讓這座原本沉寂的城市,煥發了新的生機,沿街傳來了不少吆喝聲,妖冠的加工隨處可見。
“穆姐姐,他們好像一點誠意都沒有,再說咱們不是已經談攏了那麼多家,少一家也無所謂吧?”
穆寧雪聽着這個有些彆扭的稱呼,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芍雨就開始一口一個穆姐姐了,還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親暱過,這讓她不禁想起了天上救下的那個女孩。
“你不覺得他們很可疑嗎?”
現在明明主動權是在她們手裡,但對方卻一點都不急,反而坐地起價,這完全不符合正常狀況。
“你這麼說的話,是有點兒”
芍雨恍然大悟,
“怪不得穆姐姐三番兩次去,穆姐姐是想探查背後的原因?”
“對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怕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穆寧雪心中微微嘆了口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讓她有些疲憊。
“姐姐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穆寧雪點了點頭,這可能是一個陽謀,一個…她絕對無法拒絕的陽謀,畢竟勢力想要發展,
必然要打通對外的渠道。
閉門造車,自給自足,是絕對行不通的。
可她其實並不害怕這是針對她的詭計,她不害怕引蛇出洞,她怕的是調虎離山。
現在失去了她的天寧宮,可謂是門戶大開,她缺少能看家的高端戰力,這纔是最致命的弱點。
若是穆氏趁機做什麼手腳,然後在引導一下輿論,只要稍稍運作一下,她就會被當成是在穆氏的威脅下,棄勢力不顧,私自逃跑的卑鄙小人!
那麼從此以後,誰還會追隨她這個連家都守不住,背信棄義的不稱職領導者?誰還會信她共建家園的說辭?
她最擔憂的正是如此。
倘若穆氏真的將她視爲最大威脅,用這種方式來摁死她,那她還真的什麼都做不到。
這纔是讓她最焦慮不安的,將希望寄託於敵人身上,是最讓人無奈的事情。
她也只能賭穆氏更在意她這個威脅,將她建立的勢力當作是小孩子過家家, 忽略不計。
她藉此機會外出,何嘗又不是給穆氏一個報復的機會?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她給穆氏的時間越充足,穆氏的策略就越完善,她就越難以翻身,她只能主動出擊,以身爲餌,大亂穆氏的計劃。
穆氏必須做出抉擇,究竟是抓住眼前這個悄無聲息誅殺首惡的機會,還是繼續忍耐,等待完美的計劃。
顯然,她在賭穆氏的自大。
誰會想到,捏死一隻蟲子時,卻會被蟲子反咬一口呢?
“若是真有意外,你別管我”
“姐姐是看不起我嗎!”
芍雨怒睜着大眼睛,這一幕似曾相識,只不過角色互換,當初她也是對穆寧雪這麼說的。
“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骯髒的手段,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輕易死去”
雖然她拜託永真小姐封印了她的不死之力,以免由於意外給身邊人帶來災禍,但不死之力可不是這麼好封印的。
作爲一位主宰的招牌能力,總是被封印,也能讓她保持強大的癒合能力,只要不是大腦受損,哪怕心臟被刺穿,她都能活下去。
“我不管,反正我要是死了,那你就替我報仇好了”
穆寧雪低頭看着自己手,輕輕握了握,這就是被信任依賴的感覺嗎?還真不賴,她輕聲低語,
“不會讓你死的,我發誓”
“什麼?”
“沒什麼,我們該走了”
“不繼續試探了?”
穆寧雪搖了搖頭,
“已經差不多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