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過半,月上高空,環顧海面,一望無際,這時雨稍稍小了一點,風浪也不算太大,蕭傑倆人前後腳進到水中,擡頭望向水面上透入的一絲光亮,有一種“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的感覺,身邊的一切玄奇神秘,彷彿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
藉着水下探照燈射出的一道光柱,蕭傑能勉強看到前方百多米處的景物,大海的壯闊蔚爲此時根本無法用肉眼直觀感受。在船上學了些簡單的手語,蕭傑向下比劃,示意繼續下潛。相比各大海溝這裡算不了什麼,剛纔在儀器上已知道,大約有五百多米的高度。但海底與水面不同,且不算潛藏着的各種危險,就算遊過身邊的一條小魚,身後極可能跟着一大羣,密密麻麻的如同山裡的野蜂,冷不防也嚇你一大跳,絕對沒有電視上看的那麼可愛,只有真的到了海里才懂。
這兩年來蕭傑和水打過不少交通,深知欺山莫欺水這個道理,此處是浩瀚無際的大海,地球生命的孕肓者,絕不能有半點大意,迅速向下遊動的同時,張開神識探查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險。
下潛至一百五十米,赫爾布魯斯在上邊透過無線電開始不斷的提醒,可蕭傑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詢問了下劉婷情況如何。劉婷回答表示無恙,倆人又繼續向深處下潛,很快就來到赫爾布魯斯限定的兩百米深處。
“你們不能繼續下潛了,在周邊找找,如果沒有什麼發現,請迅速潛返。”赫爾布魯斯的聲音又傳來,這一次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下潛至此,蕭傑確實感到些許壓力存在,潛水服無作用力的向內貼上身子,如同裡外兩層穿的都是緊身衣,不過還不能對蕭傑照成什麼傷害。
沒理會赫爾布魯斯,蕭傑用神識向劉婷傳話:“你還行嗎?”
身爲一個靈體,劉婷比蕭傑更適合呆在水裡,這點水壓根本感受不到,搖了搖手回道:“沒事,我們繼續吧。”
這片海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平坦,四面如丘陵起伏無序,千川萬壑,怪石林立,彷彿是一處被挖掘過的地面。怪石下有無數條地裂延伸,覆蓋着厚厚的海沙淤泥,若非仔細端瞧你很難發現,說明這裡曾經發生過強烈的地殼運動,致使海底岩層向外翻開。
越往下魚羣反而變得越少,黑濛濛的一片,如同死透了一樣,令人感到莫明的恐懼和格外的好奇。偶爾有些能發光的魚類經過,就像幽冥裡的鬼火飄飛不定,你若是靠前一些才猛然發,個打個都長着張醜惡的面孔,露出鋒利的尖牙,令人生不出丁點喜歡之意,從安全起見,最好和它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當下潛到大約五百多米處,赫爾布魯斯已經無法用無線電與倆人進行通話,只能透過裝在蕭傑身上的攝影機看到倆人身邊的景象。此時此刻站在船上的一羣人也無心好奇蕭傑倆人是怎麼抵禦深海水壓,全都把目光鎖定在屏幕上,身爲一個尋寶人,探險家,對事物的好奇都不會比蕭傑小。
蕭傑領頭在四周找了一下,來到一處巨大的地裂前,用探照燈向內探照,從上邊看不清裡邊的情況,只能硬頂着頭皮繼續下潛。要知道陽光可以分爲七種顏色,不同的顏色頻率透射的深度也不一樣,紅光最明亮可透射度最淺,大約只能在入水幾米左右。橙黃色光能照到十至三十米的深度,潛水員通常都是在這片光帶活動。綠光可超過一百米,而藍光差不多能達到深海五百米左右。說來也怪,裂縫上邊算是有些光亮卻看不了多遠,到了裂縫裡邊四周變得更暗,這探照燈倒照得更透實,光柱所到之處,百米之內所有景物清晰可見,再加上倆人遠勝於常人的感觀,倒沒有丁點不適。
蕭傑順着光柱望去,四面全是斷裂的痕跡,應證了先前的猜測,這裡曾發生過很多次地殼運動。裂縫寬大筆直向下如高崖聳立,用探照燈無法看到底部,有不少奇形怪狀的海洋生物從中穿梭,卻沒有一條會主動攻擊身邊的其它生物,自顧的遊着,倒也相安無事。
望着眼前的一切,蕭傑微微有些走神,忽然感到有人輕輕碰了下自己,轉身望去原來是劉婷。她可不比蕭傑,望着這片黑暗無底的深海裂縫,心中難免有些害怕,緊張的問道:“還要下去嗎?”
“下,當然下了!”
入到寶山豈能空手而回,當蕭傑遇上奇異事物的時候,回答永遠都是一樣,笑着一個猛子又快速下潛。
大約又下潛百多米,筆直的斷面漸漸變得向內傾斜,蜿蜒而下,蕭傑估摸着下邊會是一個寬闊處,許不定寶船就在下邊。可是這時倆人手上的探照燈突然滅了,也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水壓造成,總之再也沒有亮起來。
光源一滅,海底頓時變得漆黑一片,所有的一切瞬間從你眼前消逝,如同被這片黑暗的深海吞噬了一般。蕭傑靠着神識游到劉婷身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在不停的顫抖。
“怎麼辦?”劉婷向蕭傑詢問,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能怎麼辦,涼拌炒雞蛋唄!”蕭傑這時還有心情打趣,停了下接着又說道:“回去吧,明個再弄幾個質量好些的手電下來。”說完拉着劉婷就想往上游,沒有了光照,靠着神識,這點距離他還是有把握能游回去的。
倆人沒游出多遠,突然一陣巨烈的震感傳來,緊接着四周的海水不停翻涌,一波急過一波,恍若濁浪滔天。蕭傑暗驚,難不成運氣背到家了,竟會遇上海底地震。這可是海底,管你有多大的神通,都不是鬧着玩的,除非你是東海龍王。可是海底的暗流似乎不想讓蕭傑倆人離開,翻卷着從四面八方涌來,像無數雙大手推擠着把努力遊動的倆人帶到更深的海底。
海底沒有光亮,蕭傑只能靠神識辨別四周的一切,裂縫中一塊塊巨大的岩石從高處掉落,在水中捲起大小的等的旋渦,如同無數把尖刀能削人筋骨。面對這種天翻地覆的鉅變,船上赫爾布魯斯衆人面面相覷,臉色如同一團死灰,大喊着卻只是徒花氣力,眼看一塊巨石從蕭傑上方墜下,沒等衆人驚呼出聲,在這關鍵的時刻,攝影屏幕突然黑了。
“該死的王八蛋!!”赫爾布魯斯用力的捶在屏幕旁的儀器上,這句話不知道是在罵惡劣的天氣,突變的海地運動,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固執己見的蕭傑。
“小心~~~!”劉婷望着頭上掉下的巨石,忍不住高聲大喊,害怕得整個人都貼到蕭傑背後。
眼看巨石落下,避無可避,蕭傑唯有將真氣全聚於手上,對着巨石用力狂轟將其打碎,總算是躲過了一劫,可落下的碎石還是全部打在蕭傑身上。倆人緊緊拉着手,僅靠蕭傑施放出的真氣抵禦所有下落的石塊,疼痛自不用細說,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懼猛然襲上心頭,令人無法平靜。
被激流不斷翻卷着,也不知被帶了多遠,短短的十多分鐘卻顯得格外的漫長,蕭傑被轉得七葷八素,待震感稍停,好半天才從天旋地轉中回過神,始終沒放開劉婷的手,他知道這一放可能永遠也找不回劉婷,不由的開始後悔自己的鹵莽。
身處險境,蕭傑又想起徐玲玲那妮子,自己明明答應了會一直陪在她身邊,這次要是真的葬身海底又怎麼對得起她。原來這就是愛,當你開心時,難過時都會第一時間想起對方,在絕地中蕭傑對感情有了新的感悟。
一路翻滾,直到有股強烈的痛感從背後傳來,倆人才完全停下,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上面。蕭傑用手向後摸了摸,發現背後是一塊很大硬物,而面對着自己的劉婷,小嘴張得老大,用驚異萬狀的眼神,望着蕭傑身後的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