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三根金色光柱的環形法陣再一次重疊在了一起,又懸在秦王頭頂的上空,這讓蕭牧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不覺低喃道:“這個樣子可不太妙。”
“怎麼了?”唐諳詢問道。
“之前的天試,都是光柱一根一根的亮,紅色光柱的三劫,分別是屍山血海、血領主以及暴君殺陣,但三根光柱同時亮起,三次歷練融合在了一起,陛下過得有驚無險,而這次金光之柱,又是三根同時亮了,這三合一的金光之雷,比起紅光之雷不知強了多少倍,史上唯一的一位撐到第六劫的君主,還沒開始應試,就敗在了雷劫之下,而且那位君主當時已經半步帝王,只面對的是一根金光之柱的雷劫。”
“現在,我們也只有相信陛下,而且你不是說了,只要遵循天試的規則,那玩意兒不傷性命不是。”唐諳道,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金色激光之雷伴隨着刺耳的嗡鳴之聲再次降下,就像上天落下的神罰一般,威力大到人們無法想象,贏子瓔的身影瞬間被吞沒,在雷勢未退之前,沒有人知道結果。
等雷威過後,衆人再看嘆息峰頂之際,直徑達一公里的橫斷面山頂被整個削去了數米,平坦的地面變成凹陷深坑,深坑底部,一個單薄的身影以劍撐地,半跪於地,身上有一層碧青光芒,唐諳知道,那是贏子瓔的法力防禦青之壁壘,此刻已經處在半明滅之態,隨時能熄滅一般。
她的模樣忒慘了點,她之前用以支撐法力護盾的雙臂,此刻衣袖全碎,兩隻胳膊連皮帶肉都掉了一層,唐諳的心像被剜了一刀般,呼吸倏然沉重起來。
但見贏子瓔站起身來,身上青之壁壘被她撤去。
她站起身的同時,四面環山上各個作戰單位竟響起如雷般的歡呼聲,就連觀戰室裡,也有將官忍不住吼了聲“萬歲!”
然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面露欣然之色時,贏子瓔卻猛然吐出一口血來。
“陛下!”襄王在麥克風裡大吼一聲,他還要說些什麼卻看到遠處贏子瓔擡手示意他閉嘴,他只能把自己想要勸陛下放棄的話又吞回肚子裡。
贏子瓔以秦王的姿態道:“這雷打在身上,就跟被重炮轟了一下似的,讓諸位卿家見笑了,朕沒問題,繼續!”
這一句,又引得一陣山呼萬歲的聲音響起。
她說着收劍,指尖運起青色法光,欲給自己施加了一個恢復術,然恢復之光沒有落到其身上,一簇血光卻在她後背後心處爆開,她瞬時一個趔趄往前撲出一步,暗金色的盾殼同時亮起,另有兩顆子彈,一顆朝着她的頭,一顆朝着她的前心,贏子瓔揮出一劍,劈開射向她心口的附魔彈,而另一顆直接擊碎她的盾殼,擦着她太陽穴而去,勁氣將皮肉切開,灼熱讓皮肉翻卷露出白骨。
即便襄王在第一時間下令開啓嘆息峰頂的結界,但還是讓重狙附魔彈漏了三顆進去,三槍,以秦王后心的傷勢最重。
斷面山脈的總指揮是襄王,他此刻承受了最大的壓力,他第一時間凌空衝到第一槍的狙擊點,但那位重狙手已經服毒身亡,另外兩處回報的結果也是一樣,都已經自*裁。
很明顯,這是有預謀的刺殺,斷面山脈守備一向森嚴,以嘆息峰爲中心足足六道雙面防禦結界,一旦結界打開,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也出不來。秦王天試前一週,就開啓了斷面山脈外環中層結界,所有進出人員嚴格盤查,就連山裡每一個角落,地下,都被無人機掃描了無數次,別說人,就是小動物都找不出一隻來。
刺客明知開槍後就會暴露,根本逃不了,所以都給自己準備了赴死之路,一個服毒,兩個開槍打碎了自己的頭,這樣一來,幕後之人也就難查了。
襄王去查刺客,秦霜代替襄王向指揮中心下令,讓他們把結界內界防禦關閉,這樣秦王才能從結界中出來接受治療,然而控制檯那邊卻回覆道:“內界防禦無法關閉,不僅內界防禦,整個結界都處在失控狀態,不能關閉。”
唐諳聞報一拳將面前的桌案捶成兩半,但理智還是讓他抓住了桌子上的麥克風,他問道:“子瓔,你的傷勢怎麼樣?”情急之下,他已經無法用臣對君的稱呼,而其他人,如今也沒精力管唐諳的用詞。
“死不了,我給自己施加了恢復術,但是……”贏子瓔話音稍頓才繼續道:“後心的附魔彈是顆弒神彈,我用法力將其包裹住才使得那東西沒在我體內炸開,但彈頭插進了心臟,大概半寸左右,我靠自己取不出來,就算治療術目前也沒用。”
“堅持一下,我想辦法破開結界。”
唐諳說話時,姜老已經飛躍到結界外,試着用法力來破壞結界,但結界是吸收能量的設計,而且就算百萬上古兇獸也未必能衝破此結界,所以不管姜老等人怎麼轟擊,結界絲毫麼有動搖。
唐諳喚了秦霜,問其道:“你能不能建立結界外到結界內的傳送通道?”
秦霜回道:“理論上是可行的,我需要結界的參數,而且計算需要時間,我現在就開始。”秦霜說完,翻動自己的平板電腦開始調動數據。
空間法師的強悍不在於他們的法力上,而是在於他們本身的計算能力之上,那還不僅僅是天文數字等級的運算,而是源自於他們血脈裡能夠模擬宇宙空間的基因所致,他們能比普通人更加容易計算到蟲洞並聯合利用,所以,每一個空間法師,都是一臺人形超級計算機。空間法師拼得不是法力深厚與否,而是運算能力。
在唐諳焦急的等待中,結界內的贏子瓔盤腿而坐,她出不去的話,只能硬着頭皮接受即將到來的試煉,正常情況下,第四劫迷之陣,第五劫幻之陣,而第六劫沒人經歷過,誰也不知道是什麼,但如今又是三劫一起應試,贏子瓔也琢磨不透這天試的規律,難道說是自己運氣太差?
她的傷勢在緩慢恢復,皮肉傷還好,但子彈壓在心臟上,她根本不能劇烈運動,如果心臟破裂,死亡只是瞬息之間的事。
贏子瓔突然間感到一陣心血來潮般的不安,緊跟着渾身汗毛都倒立起來,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她卻勉強瞬移出自己剛剛所在的位置,她腳下還沒站穩,之前的位置已經被炎爆術轟出數個大坑,這炎爆術的施法者,實力絕對跨過了君主級。
突然的變故又讓唐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只見結界內某處,空間如水紋般產生波動,下一刻,一個年紀頗大的老者從空間中走出,他手中拿着一個類似羅盤的東西,直布看了後對唐諳道:“他手裡那個是空間傳送器,應該就是專門針對這處結界內外的空間傳送的。”
“這是一個殺局!”唐諳道,沒有內鬼,重狙手怎麼可能混進如此嚴密的斷面山軍事基地,而安排重狙手的目的也不在於殺死秦王,對方要達到的目的是開啓嘆息峰的防禦結界,而他們早就對結界做了手腳,造成現如今的局面,就算秦王天下無敵,一旦破壞天試的規則,嘆息峰頂就是一個殺陣,足以絞殺神祗的殺陣。
而這個早就準備好的傳送器,足以說明一切。
贏子瓔看向來人,就見對方在她面前將傳送器捏得粉碎,她並不意外,漠然道:“你想置朕於死地,朕一點兒不意外,你既然來到這裡,打得主意就是殺不死朕也要把朕拖死在天試的弒神殺陣裡,那就來吧,呂承玉。”
外面姜戎一拳捶到結界上,他大喝道:“呂承玉你要做什麼?你可是元老,元老會的六大元老之一,你竟然要弒君!”
呂承玉蒼老的面容露出獰笑,他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嘯之聲:“是這個暴君,先滅了我呂氏滿門!”
“你糊塗!明明是呂不言有反心在先,而且,陛下留了呂閥的旁枝,更沒有對你這個呂閥罪族長老有一絲半點兒的苛責,而陛下對爾族的憐憫換來的就是你的謀逆之心,呂承玉!陛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姜戎就真要滅你呂閥九族,不!是十族!”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我既來之,就已經沒有回頭路,而呂閥興亡也與我無關,我來此,是爲了給小荷報仇。”
呂承玉的眼神一直處在空洞無神的狀態,贏子瓔對界外的姜老道:“尚父,沒用的,他應該是被迷惑了心志,講不通道理的,但小荷是誰,我殺的?”她死也要做個明白鬼不是。
姜戎抓耳撓腮道:“葉小荷,我們那一輩裡女神級別的存在,他們呂家兩個兄弟都喜歡葉小荷,葉小荷後來嫁給呂不言,呂承玉心如死灰,終身未娶,進入元老會後也和呂閥沒有太多往來。”
贏子瓔道:“原來是呂不言的夫人,很抱歉,是我殺的。”她還記得當時,呂不言的姬妾些都忙着各自逃命,唯有他的原配夫人阻擋在她面前,那些姬妾就算活着也不會來找她尋仇,她們不敢也沒那個能力,但這位原配夫人,如果她放過她,這位夫人是一定會來找她報仇的,所以,這位夫人死在了她的槍下。
葉小荷選擇忠於自己的愛情,但卻所託非人,不過一個悲劇,她也只覺得惋惜同情罷了。
唐諳真的想撞死算了,別人來尋仇的時候,你特麼能不能不要再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