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漫長的前程經歷,除了沉重的責任之外,他收穫最多的是他對自己的瞭解以及對力量的掌握,雖然前世的赫爾那娜收回了他身上所有的黑暗血脈,但他仍舊還擁有天恆一族的強橫神體,而侍霄是人族,所以,他流着人族的血脈,跳動的是人族的心臟,這顆心對人族充滿善意。
他的能力遺傳於昊間,能夠掌控時與間,時之力本身的規則十分強大,凌駕於所有規則之上,最核心的一條就是時光不可逆,上一次他以自己一顆心和侍霄的性命換來了這個小世界的一個輪迴,時光仍舊沒有回溯,只不過消逝的人會得以重生,這就是最基礎的輪迴系統,它並不完善,但至少它在這個小世界裡植入了輪迴這樣的規則。
看似付出的代價不大,然事實上這樣的代價不可複製,他的心自然不必說,許是整個已知宇宙唯一一顆天恆族的心臟,如果瞭解天恆族的知識就會知道,這顆心臟蘊含了無窮烈陽之力,不是每一個天恆族人都有這樣強力的心臟,因爲他是帝天之子,天恆一族神王之子,他繼承了天羿最優良的一切,也是這個宇宙平衡最後一點希望所在。而侍霄,她得到了一點昊間的法源精華,雖然是人族血脈,但她代替他死去時,她的能力不亞於最高等級世界的主神。
而付出了這許多,得到的只是一個新規則的植入,和昊間的全宇宙大輪迴沒法比,這個規則只作用在這個小世界,唐諳叫它小輪迴,所以,這個小世界是多麼彌足珍貴,這裡有他的戰友、兄弟和愛人,這裡有他的一切,他不再是以前看客的心態,這裡,他不想把任何一個生命讓給永生種,這裡不接受圈養,這裡寸土不讓!
唐諳一步比一步走得沉着,沒有東西可以阻止他的腳步,即便是一層已經關閉了內外通道的結界,也阻止不了唐諳的影子,那已經不是能量,而是一種凌駕在結界規則之上的空間體系。
即便蟲族自詡數量無敵,但面對唐諳這個無底黑洞般的影子,蟲羣仍舊產生了恐懼,由最開始的飛蛾撲火變得敬而遠之,它們紛紛遠離唐諳的影子,包括飛行異蟲,即便從黑影上空飛過,也會被如同黑洞般的影子吸進去,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
當唐諳再次踏上嘆息峰頂時,腳下黑影已經覆蓋到了方圓半公里的範圍,他就像踩在虛空之上,凌駕衆生的存在。
而唐諳頭頂,半空中的大裂口,此刻也不再涌出蟲潮,因爲不論涌出多少,瞬間就能被唐諳的影子吞噬掉,即便是炮灰,也不能如此消耗。
唐諳的影子,讓整個戰場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並非轟轟烈烈的法術,卻就是這樣讓人感到震撼無語。
他得自昊間的遺傳密碼,基因裡有着時間之神的烙印,那是類似古法術一樣的基於血脈的基因符號,在他浩瀚無窮的遺傳密碼裡,都是對宇宙所有規則的掌控,只要符合條件就能進行調用,有的要靠外力,有的來源於自身,而這個基於影子的空間法術,施法的前提就是天恆一族的強健身體,因爲肉體但凡稍微弱一點點,就會被空間繁複的規則給撕碎,加上子瓔賦予他的黑暗血脈,永夜的原初血脈精華,才能施展這一技:深黯空間。
唐諳體內只有一顆君主級的黑色元晶,所能提供的永夜法源也只能支撐現在這麼大的施法範圍,可以說,直徑半公里的深黯空間是他現在的極限,但足以震懾整個戰場。
當蟲潮被截斷,面對沒有數量補充的異蟲,大秦官兵彷彿看到了戰鬥結束的希望,贏子瓔用覆蓋整個戰場的心靈之音傳給所有人腦海裡一個信念:“都打起精神來,先把這一波臭蟲給收割了再說。”
贏子瓔說完,又以一個九天荒雷這樣的超域法術轟擊在蟲羣之中,霎時間,又是一方焦土生成,緊跟着贏子瓔泯滅劍出鞘,一馬當先衝進蟲羣,黑色劍鋒如死神之刃,沾點邊就是灰飛堙滅。
身先士卒,永遠是最振奮軍心的誓師詞,何況這位秦王還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就算是君主級的強者,這超域法術也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就能施放的,而這位史上最年輕的君王,卻接二連三的放出了超域法術,一連三道九天荒雷,霹得整個蟲羣都懵了。
君王都已經毫無保留,那些實力強者,如襄王、如翼王、如姜老、如蕭帝師等等,也紛紛祭出了自己壓箱底的羣傷招數,要知道羣傷的法術,特耗法源以及精神力,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反噬,而一旦被反噬,輕則修爲倒退,重則即是死亡。
在所有軍兵的眼中,這就是他們的秦王,就像一面巍然聳立的旗幟,他插在哪兒,他的士兵就會打到哪兒,他身後的兵也會和他一般,追隨着他勇往直前,屹立不倒。
而蟲族的智慧也不弱,在唐諳壓軸,它們沒有退路以及後援之下,蟲羣反而選擇了進攻,一些塊頭更大,甲殼顏色更亮麗的異蟲從腹中發出異響,而得到指令的其他異蟲紛紛開始突襲,它們只一個目標,就是殺入人族之中,因爲只有衝進人族中間,那些羣傷的超域法術纔不會輕易落在它們頭上,人族愛惜羽毛,對同類有更多的憐憫,不像它們蟲族,弱肉強食,蟲族的強者此時若有受傷的,它們直接吃掉自己周圍弱小的部下以作能量補充和身體恢復。大秦這邊往往會相互照應,有重傷的被擡到二層結界之外救治,還有能力的繼續頂上,爲後方爭取撤退的時間,只要撤到二層結界之外,有結界做屏障,他們很快就能展開反擊。
而大秦這邊,二層結界未免淪陷,只在整個二層結界的環面上開啓了六個撤出點,秦軍採取梯次撤退的方式,一面阻擋蟲羣,一面有條不紊的撤離,但由於蟲羣瘋狂地往人堆裡扎,戰鬥進入到白熱化階段,羣傷和超域法術不能再用,雙方進入膠着的近身肉搏戰。
這個時候,戰場上所有人,哪怕是聾子,都聽到了或者該形容是感覺到了一個聲音,小提琴的聲音,所有人都以爲是幻聽,但看到周圍的人都是同樣的疑問,他們才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
緊跟着,每個人的腳下開始亮起一個又一個的法陣光環,瑩綠色的恢復光環,金色的力量光環、銀色的敏捷光環以及海藍色的耐力光環,隨着小提琴聲越來越明快的節奏而加持着一二層結界之間所有的戰士。
反觀蟲羣,其身上卻出現許多黯淡的光環,與其交戰的大秦士兵,明顯感覺到異蟲奔襲的速度變慢且攻擊變弱。
此間纔有人逐漸反應過來,“是公主殿下的音域法術!”
“是辰親王的福音加持!”
不管是什麼,士兵們說的都是一個人,那娜以女子身份受封親王,也是在祭天的時候才正式走進大秦軍中人的視線,在那之前,他們都只是認爲公主殿下是那種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祭天的時候辰親王表現出來的天賦,讓人驚豔,那時,她才只加持了五個人,而此刻,她的小提琴聲,祝福的是戰場上數萬官兵,這是何等驚人的祝福之力,當之無愧的勝利女神。
當有人尋到那娜的身影時,她站在之前觀戰室的落地窗前,當然,落地窗的玻鋼窗面早已經碎裂,她一襲粉白色長裙迎着四周腥風飄動,她左右,一邊是古含璽,一邊是那蘭雄,將她護的滴水不漏,他們三個,應該是留在指揮中心沒有撤走的人裡面僅存的三個。
蟲羣也意識到了那娜的音域加持是造成整個戰局扭轉的關鍵,蟲羣再次發出嗡鳴,妄圖打斷那娜的音域,然而娜娜的音域之術,不僅僅是通過聲波,她的琴聲是直接作用於識海,是心靈層面的祝福。
“保護那娜!”贏子瓔是第一個迴護的,她的孿生胞妹,她不容許她有任何閃失。可以想象,一旦敵人發現了那娜的存在,毫無疑問,對方就是拼死也要打斷那娜的祝福法力,她會遭到猛烈的攻擊。
蟲羣幾乎朝着那娜而去,而大秦的官兵也同時向那個方向涌去,不僅僅是秦王的命令,而是唯有保護好那娜,她的才能給所有人持續祝福,這場和蟲羣之間數量差距巨大的仗才能繼續打下去。
雖然人命不分高低貴賤,但此刻,每一個戰士都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這位公主殿下的命,因爲人人都清楚,那娜的存在,能夠讓大秦軍力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他們透過那娜,看到的是大秦強大的未來,一個強軍強國之下期待已久的和平的未來,那娜就是他們的希望。
那娜看到如此多的人爲了保護她而奮不顧身,心裡的熱血一陣陣被推高,身邊的古含璽,渾身骨頭不知碎了多少,就連外公那蘭雄,此時也有些氣息不穩,還有她哥,還有那些她根本不認識的戰士,她知道戰場上不應該哭泣,但她的眼淚就是忍不住,不是她感到恐懼怯懦,而是她不甘心,自己明明勵志要成爲近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