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魔尊手持着聖殿的經書,表情堪比最爲虔誠的神父:“經上說,神子在人世間行走,他爲了拯救執迷不悟的世人,不受魔鬼的欺辱,而捨棄了自己的身軀,被釘在十字架上。以寶血救贖了人類,也救贖了自己。神子迴歸天庭後,就享有超然的神性,得以坐在神的右邊。”
“請注意。”通天魔尊特意強調道:“神子的神性,並非父神所賜,是他從世間憑藉自身領悟的。”
依曼對於經書上的記載,一向是持着懷疑的態度,好比那些帝王的傳記一般,有着歌功頌德的色彩。經書上記載,神子行走世間,並不是驚天動地的大能者,完全是肉體凡胎,體驗着人間疾苦,又如何能領悟到超越這個世界所能想象的神性。
通天魔尊瞧着依曼疑惑不解的表情,慈祥的笑道:“你的年紀還小,無法體驗人生的真諦。”說道這裡,他又帶着自嘲道:“我活在世間千年,越發感受到人間的喜怒哀樂中,透漏着無比的神秘,卻還不能窺探冰山一角。神子只憑一世,就成就神性,歎爲觀止呀。”
經書上記載,神子是有大智慧之人,他的智慧,是常人所不能比擬的。
依曼歪了歪嘴,對通天魔尊的教導嗤之以鼻。如果體驗人生疾苦,就能具備神性,這個世間,古往今來,人類何止億萬,爲何沒有第二個神子出現?
通天魔尊察覺到依曼的表情,只是笑了笑,表示理解。年少輕狂,銳氣十足,血氣方剛,有些頑固和堅持也是理所當然的。
兩人走入了一座長廊,掛在牆上的浮雕和畫作,風格細膩,極具神韻。其中有紫目人在田間勞作,安樂的表情溢於言表。棵棵高大的麪包樹,孩童們調皮的爬上爬下。
有一些畫作,更是表示了君王與民同樂的表情,依曼心中明鏡,這種讚譽類的作品,通常都是虛構的。但其中一幅長長的畫卷,描繪着萬民在一座高山上獻祭,引起了依曼的興趣。
這是一座無比雄壯的山峰,雖然高聳入雲,但峰頂卻沒有積雪,山頂上用石頭壘成的簡易祭壇,飄灑出道道光芒之路。頭戴冠冕的君王,衣着華麗的貴族,還有最爲普通的百姓,面上無不帶着最爲虔誠的表情,沿着光芒之路,登上神山。
這種獻祭儀式,依曼小時候就見過多次。信徒們憑着自身的貧富貴賤,量力獻出祭肉,由祭祀們向天空祈禱,引下神火將祭肉煮熟。然後按照人頭平分,無論身份貴賤,年齡大小,長輩尊幼,都得到相同重量的祭肉。
紫目族獻祭的對象,竟然是真神,這大大出乎依曼的預料。如今聖殿雖然在伊波利王朝,幾乎每一座有規模的城市,都建造了教堂,更有衆多的傳教士行走王國,治病救難,顯露神蹟。但信奉神的紫目人,僅有微不足道的極少部分。
“年輕人,看到沒有,這座山出奇的高大,是我們這片大陸所沒有的,他的名字所有信徒都知道,這就是著名的西奈山。”通天魔尊語氣中帶着自豪:“我們紫目族,原本是神的血民。”
西奈山,經書中記載的“神峰”,約櫃就是在此峰上所塑造。卻不知道存在於何處,有人說這本來是天堂上的山峰,
據依曼所知,龍之大陸和巨人大陸,都沒有西奈山的存在。如果這座山峰真的處於這個世界,只能說這個世界,存在着第三片大陸。
依曼望着通天魔尊的眼神,有些不同了:“難道骸骨方舟,目的是駛向西奈山所在的土地?”
通天魔尊鄭重的點了點頭:“西奈山所在的大陸,名爲神之大陸,經書上稱呼它爲救贖之地,是紫目族的發源地。”通天魔尊微微嘆息道:“那是紫目族祖先,世代繁衍生息之地,後來有一部分人跨越海洋,來到龍之大陸,逐漸丟棄了信仰,反而是漢唐和羅馬人,接受了神的真道。”
歷史已經過去太久了,就是通天魔尊,也不清楚史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有一部分紫目族來龍之大陸謀生。
依曼的心中震撼無比,在他的心中,一向與聖殿對立的紫目族,竟然是神的血民,他們背叛了自己的傳承,投入了惡魔的魔爪。
忽然間,依曼意識道有些地方不對,他向前幾步,用手摩挲着那些畫作,疑惑不解道:“這紙張,這顏料,歷史不會超過百年,絕不是上古時代傳下來的。”
通天魔尊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在一座上古遺蹟中,發現了許多破損不堪的古董,這些浮雕和畫作,都是用特殊的手段,還原後臨摹的。”
“這上面做了一些改動,是不是?”依曼轉過身來,盯住通天魔尊的雙目道:“比如說,畫作上的人類,眼睛並非是紫色的。”
通天魔尊面上的表情猛然一顫,彷彿被說破了心事:“成大事者,必要時必須要採用一些手段,這些人是紫目族的祖先,神之大陸是紫目族的故鄉,這一點無需置疑。”
神創造了紫目人,而其他人類,是魔法的產物。上古神學的一些珍貴的文獻中,確實有此類的記載。
依曼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不錯,只要初衷是好的,目標是正確的,用何種手段,又有什麼關係。”
通天魔尊望着一副簡約的素描,那是夕陽下,一家人快樂晚餐的情形:“等我們到達神之大陸,回到祖先的土地,也便從命運的束縛中逃脫出來,紫目族便實現了真正的救贖。”
骸骨方舟計劃,已經進行了將近一百多年,紫日一曼大帝,估計也是知道的。
紫日一曼大帝雖然身爲皇帝,但十二階絕世強者的所作所爲,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建造骸骨方舟的計劃是暗中進行的,沒有引起轟動,算是給大帝一些面子,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依曼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倘若紫日一曼大帝得到深淵魔神的力量,成就大魔身,歷史沿着末世的方向發展,他還能坐視不管嗎?
在依曼所在的時間流中,歷史上記載,伊波利王朝滅亡之後,確實有一批紫目族人,跨越了野蠻人平原和十萬大山,不知所蹤。
想到這裡,依曼神色釋然:“敢問神之大陸的位置,是不是出於十萬大山的西面?”
通天魔尊面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帶着愉悅的表情道:“你問了這個問題,我很高興,心中無比的安慰。”
他爲什麼高興呢?依曼不解。
通天魔尊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道:“從伊波利王朝橫渡野蠻人平原,跨越十萬大山,到達尊榮海灣,行程何止萬里。所以我們建造了數十艘骸骨方舟,在陸地上是萬千亡靈生物,在海洋中則合成方舟。既可以爲我們搬運糧食器械,又能起到護衛的作用。”
骸骨方舟的構想,果然是奇思妙想,否則將一艘大船運到萬里之外,在加上翻山越嶺,是不可能的。
“果然是好主意。”依曼稱讚一番:“原來紫目族迴歸神之大陸的計劃,早已有之,可是異能之神,又是怎麼回事?”
通天魔尊面上,現出奇怪的表情:“此間自有深意,不可雲,不可雲。”
依曼:“……”
建造骸骨方舟的材料,是從伊波利王朝的死亡絕地,無底深淵得來的,據說無底深淵連接着地下黑暗世界,經常有兇惡的魔物跳出來。
與通天魔尊告別之後,依曼便回到了聖女希利亞的身邊,擔當着侍衛銅幣的身份。他在暗中繼續調查異能之神使者的事宜,但卻依然沒有結果。
沒有幾日,就到了伊波利王朝一年一度的青苗祭祀,聖女希利亞照例也必須參加。向神祈禱,保佑這一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