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前,東方嫺試穿着一件淡綠色的外衣,拉拉衣角。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外衣與內上衣在色調方面還有瑕疵。這是第三件外衣了。東方嫺仍然不滿意。
她脫下剛穿上的外衣,掛回衣櫥,取出一件玫瑰色的外衣。穿上,再看看鏡子中的自己。這一次,色調上總算合了她的意。
在一邊的侍人足足站了一個小時,她不清楚主席爲何非要自己搭配衣服。
平日,主席所有的衣食住行都得他人打理。每次的衣着,都是御用的服裝師給她穿戴。
今天,侍人懷着一顆好奇心,睜大眼睛,一直看着主席一個人穿戴。
足足一個小時,侍人沒有眨眼,但也沒有看懂主席的用意。
“拿一杯白開水給我。”東方嫺端詳着鏡子中的自己,“夠我累的。很久沒有自己動手這樣打扮了。”
“是。”
侍人唯唯的退出穿衣間,很快地端着一杯水回來,“主席!您的水。”侍人雙手遞上水杯,垂手站在東方嫺一旁。
“衣櫃裡面的衣服褲子應該換了。”東方嫺喝一口,杯子放回侍人的手中,“裡面的衣服褲子隨你處理了。給你一天時間,後天之前,你更換一批新衣服褲子。”
“是!”
“你退下吧!”
“是!”
侍人離開了東方嫺的主屋,回到旁邊的小屋。
東方嫺回到客廳,從酒櫃中取出一瓶紅酒,倒了一杯,坐在燃燒的火爐邊。
淺嘗了一口杯中酒。一股甜美的液體,頃刻間流遍了周身。
東方嫺感覺喝了瓊漿玉液,飄飄欲仙,似乎背後長出了一對鮮豔地翅膀,翱翔於金色的天空中。
幾分鐘後,酒液被血液稀釋了,東方嫺從如癡如醉地幻覺中掙脫出來。
“請播放一曲古典音樂。”東方嫺的聲音傳到音樂播放器,它收到了識別語音後,一曲悠然而清澈的古典樂曲響起。
東方嫺傾聽着音樂,烤着慢火,飲着美酒。
情不自禁地,她左手指隨着跳動的音符有節奏的敲打着椅子,五指輪換。
彷彿置身於寬敞地音樂廳,她手持一根木棍,站在舞臺的中央,指揮着衆人演奏一曲交響樂;下面坐滿了聽衆,他們全神貫注地聆聽音樂。
一曲完了,東方嫺的手指根本停不下來。直到音響中響起爆裂的電子樂,她才停止了敲打。
她喝下一口,杯中只剩一嘴量的酒了。
放下杯子,看着如鏡子般的牆壁,她凝視着自己微胖地軀體,扭了幾下腰。
“五十多歲了。”東方嫺摸摸化了淡妝的面容,“不再年輕了。爲了事業,很少有時間個人打扮了。自從擔任了這個主席,所有的衣食住行都得由專人打理,自由空間變少了。今晚,他們都去狂歡了,我終於有時間了。”
東方嫺喝下杯子中最後的酒,沒有醉意,反而是想再喝一杯的慾望很大。
“很久沒有品嚐美酒了。今夜來次一醉方休如何呢?”她邊倒酒邊想,“平日,他們都不准我喝這個喝那個,即便宴會之類的聚會,他們都只讓我喝特供的水。年輕的時候,自由自在,我想喝就喝。現在,成爲了主席,很多方面都被限制了。”
東方嫺又倒了一杯,坐回火爐邊。
她將杯子舉到眼前,透過玻璃和液體,火光一點點迎面而來。移開杯子,火光依舊飄舞在火爐上方。她又將酒杯舉至眼前,細看着焰火。
持續了幾分鐘,手痠了,她才放下杯子。
“叮叮叮叮!”
一陣電話鈴聲傳來,迴盪着空蕩蕩地客廳。
“喂!”東方嫺不樂意的接通電話
“喂!主席,您好!我是白紅!”話筒裡傳來渾厚的聲音。
“哦!原來是白市長。”東方嫺懶洋洋地說道,“你有什麼事情?”
她自己都記不起了,不知道何時起,對於白紅的電話,她第一想到的是他又來跟她要這個要那個了。尤其是現在,自己好心情品嚐着美酒,結果來了這個電話。
“沒有什麼事情。”電話那端的白紅也許聽出了東方嫺的語氣,“嗯!在這重大的節日,我想你一個人,其他人都家室,不可能陪伴你。就打個電話問候你。”
“這你不用爲我考慮了。”東方嫺停了幾秒鐘,“我一位堂堂地聯合主席主席,想要有什麼就有什麼。”
“我僅僅是想問候你,其他的沒有什麼了。”電話那頭的白紅也猶豫了一下,“趙芬想和你聊幾句……”
白紅靜等她的答應。
東方嫺搖晃着杯中酒,酒液幾個回合的流動,她才說話:“不必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總之,我們都希望在這節日,你也開開心心的過新年。”
“謝謝!”
掛斷電話,東方嫺靜默了幾分鐘,杯中酒也停止了流動,甚至爐中的火焰也保持着同樣的形狀。智能音樂播放器感應到她變化地血流頻率,變成了緩慢地曲目。
“爲什麼要提到趙芬?可惡的兩個人。”東方嫺自言自語,“爲了這個節日,我親自穿戴,品嚐着美酒,煩中偷閒。可是,白紅你有何居心?竟然提到趙芬。氣死了。”
東方嫺咕咕咕地喝下一杯的酒,又倒滿杯子。
今夜,她是要飲醉的節奏了。
她的臉漸漸地泛紅了,眼神多了一層迷濛。
“一人我飲酒了。”她又喝下一杯,又滿上,“一人我獨醉。誰能瞭解我這顆心?爲了主席位置,我捨去了很多很多。今夜,每個人都與家人歡度節日,而我自己一人獨飲。那些侍人、衛兵,沒有一個可以與我聊幾句。可惡的電話,可惡的白紅。你們存心氣我吧?”
東方嫺端着酒杯,踩着穩穩地腳步,來到陽臺。
夜風吹起了她的頭髮、外衣飄飄。她捋捋凌亂的頭髮。
侍人的屋內有五六個影子,他們在猜拳、嬉戲;院內是五六個衛兵,抗着槍支巡邏、站崗;遠處是燈火輝煌的街道,人們用不同的形式歡度着,慶祝着;居民樓,每家每戶都拉起了燈光,大人小孩,男的女的,團聚一起。
東方嫺迎風舉起酒杯,伸到陽臺外的高空,向下倒了幾許酒。
“敬我的子民!”東方嫺一飲而盡,“我要飛得更遠。”
或許她喊聲太大了,院子中衛兵迅速列隊,整齊統一,一一向陽臺處的東方嫺敬禮。侍人屋內的人也走出來,舉杯向她致敬。
東方嫺揮揮手,幾滴淚順着冷冷地面孔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