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陵墓顯鋒芒
夜色撩/人時,京都郊外。
駕!
噠噠馬蹄聲,馬鞭飛揚,一批隊伍以一名稚嫩少年爲首策馬而來。
甄風留一攏紙扇,微微眯了眯眼,見少年身後氣質滿是江湖味道的人,倜儻的笑容衍生了幾許玩味,馬上少年還是那副俏皮搗蛋的模樣,不過卻意外的給人一種雷厲如風的感覺,就像蟄伏的野獸,忽然沒了禁錮的籠子,充滿了危險逼人的神采……
一行人快馬加鞭,按照地圖來行駛三天三夜到達目的地。
這是一片連延不斷的山脈,滿目青紗帳,霧氣繚繞,除了偶爾出沒的動物,人煙罕至。
一路上,甄風留把指揮大權教給了少年,現在看她捏着地圖沒有下文,不由挑了挑眉:“怎麼?有問題?”
花嬈蹙眉,眸中閃爍疑惑,目測一眼望不到的茂密樹林,低頭看地圖,又擡頭目測,反反覆覆活似遇到了什麼千古險地一般嚴肅,可把甄風留看的鬱悶不已。
“我說小花堯,你莫不是之前說大話誆我,這還沒下地呢,就給本公子露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甄風留打趣着,指了指周圍除了參天大樹,連只動物都沒有的林子,如是說道。
聞言花嬈白了他一眼,皺了皺秀眉,轉身向自己的隊伍中,看向面容枯槁顯得陰森的老者,微微抿脣:“你怎麼看?”
“危險重重。”老者面露凝重,皺巴巴的鼻子嗅了嗅,“雖然屍味被掩蓋,但是老朽敢打包票,這個地方的屍體絕對可以用堆積如山來形容,但是屍體……”
花嬈打了一個響指,“你也在奇怪,爲什麼看不見屍體。”
老者點點頭,一雙渾濁卻異常毒辣的眼,掃視周圍自信而語,“老朽煉屍四十載,說句妄自稱大的話,對屍的研究絕對當仁不讓,這地方的屍氣,是老朽第一次見過的龐大。”
“喲呵!”甄風留見一老一小說的起勁兒,鼻子故意猛吸了幾口氣,彈了一下花嬈的小腦袋,“除了樹的清新,本公子可是什麼都沒聞到。此地雖然荒涼的奇怪,但危險重重……”小傢伙唬人呢吧?
再者,莫說祥瑞國就是星耀國,像這荒無人煙的林子也是一大把,單憑一個陰陽怪氣的老者,怎麼就認爲這地方危險了?
甄風留此話一出,奎龍老者,也就是先前自稱對煉屍有研究的老者臉色陰沉起來,反倒是花嬈笑彎了眉眼,示意奎龍老人稍安勿躁,笑米米道:“好啊!既然甄風留甄大公子覺得我們的話不中聽,那就由你的人打前鋒探路。”
這一聽,奎龍老人臉色微變,顯然沒想到僱傭他們的小公子的夥伴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甄風留,不過看貌似是個盜墓高手的小公子,居然讓自己人來探這危險之路,不由看向花嬈的目光變得正色。
“這有何難。”甄風留揮手,示意身後人探路。
花嬈邪肆挑脣,帶着漆黑不知材質手套的手,指向地圖,“這條路,這個方向,根據我的推算,是進皇陵最快危險最少的地方。”
少許,甄家護衛就領頭打頭陣,花嬈則慢慢吞吞帶人跟在隊伍後面,虛心請教奎龍老人,“老人家,聽大夥說你煉屍頗有心得,爲了研究畢生學術也是去過不少地方,依您看這墓主會把屍體藏在何地?”
“這可說不好。”奎龍老人一攏袖袍,一副資深盜墓者的模樣自居,“小郎哥,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說一句大不敬的話,你帶隊盜的墓地可是某個朝代的皇陵。歷朝歷代的王者最忌諱後世人挖墓,所以在陵墓建造完畢時,當時的君王都是秘密下令處決這些修建皇陵的工匠。”
言此,奎龍老人意味深長看了眼花嬈道:“而這屍體究竟是焚燬,還是亂葬,這要看您挖的是誰的墓,我們後世人才能根據文獻記載推敲陵墓主人怎麼安排那些人死後去留的問題。”
花嬈輕笑,眸中盪漾精芒,學着老人家的模樣,語重心長拍了拍奎龍老人的肩膀,“老人家,雖說小公子我家世不俗,後臺夠硬,罩着百八十人沒問題,但是有些事我也不敢亂打聽,不然我哪天犯了主子忌諱,說不準也和這修建陵墓的工匠一樣給秘密處決了。”
驀地,前方帶路的甄家人氣勢一震,隊形早已不知從何起變成包圍之勢,一心想探底的奎龍老人心裡一緊,當下也不敢故弄玄虛,“小公子說笑了,老朽不就是好奇些麼,這就說,這就說。”
花嬈挑了挑眉,見他識時務,滿意的點頭道:“不錯,小公子我最喜歡聰明人了。”
真當姑奶奶是個愣頭青麼?還想打聽挖誰的墓?姑奶奶挖孤逸祖墳自己都有腦袋搬家的危險,這要是多讓外人知道,就孤逸那喪盡天良的臭脾氣,還不把她做成殭屍糉子?
當然,花嬈不知道,其實她的缺德師傅一直暗中縱容她挖祖墳。並且,在得知她挖的不是祖墳,而是當今世上十大凶墓,繼而大鬧婚宴趕來……
彼時,傲塵古剎。
掌風如電,氣勢如虹。
一身華貴喜袍的俊逸男子,下手從來不知道叫客氣!
但凡有膽子上前阻攔的人,以媲美光速的速度倒下,把孤絕看的那叫一個心疼!
不孝子啊不孝子!不就是用點強,想讓你給老子洞房洞出個孫子麼!不就是攔了你不許找徒弟麼,你要不要把朕花重金培養的護衛打的殘廢?
瞧瞧!孤逸真是他的好兒子,一身殺伐冷酷,武功路數耍的那叫一個飄逸,若是丟下那該死的佛經,文韜武略哪個兒子可比?
孤絕心裡罵翻天,但臉上還是不動如山,腦筋也是飛快轉動起來,此時他不得不說,花堯就是自己引以爲傲兒子的軟肋。
崩!
糾纏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孤逸臉色冷若冰霜,眉眼一個不耐煩,手中念珠霎時崩開,一粒粒念珠如天女撒花,命中攔截者的命脈!
看來打殘已經無法震懾,孤逸明顯黑化丟棄了吃齋唸佛,開始宰人了!
掃了眼奉行命令攔路者,絕塵而冷冽的男子冷冷道:“讓,還是不讓。”
衆人頭皮發麻,早知道傲塵王武功卓絕,但沒想到卓絕到一招秒殺的份上,衆人頂着他釋放迫人的殺氣,有志一同的看向孤絕,好似再說,主子到底讓不讓?
順着他們的視線,孤逸驀然轉身,一雙冷眸無波無瀾,看向孤絕幾不可聞皺了下眉梢,“你要攔我?”
聽其冷酷無情的聲音,孤絕知道若是再阻攔,怕是不孝子真的會爲了一個外人,徹底跑深山老林當一輩子的和尚……
孤絕心思一動,“他真就那麼重要。”
“她是我的徒弟。”
“……”真是徒弟麼?有誰爲了徒弟和老子槓上的?
孤絕繃着臉,心裡快氣的吐血,嘴上依舊不鬆口:“一個徒弟而已,就算有危險,朕派人去救便是!”潛臺詞就是,你擔心徒弟老子派人去救,你就給老子留下洞房生孫子!
對於自家老子的糾纏,孤逸的好耐心宣佈告終,凌空打了個手勢,瞬間無數黑衣人蒞臨,齊齊下跪:“見過主子。”
“攔住人,新娘賞你們了。”
“……”
瞬息,那一襲華貴喜袍男子,化作了一道快如風的身影消失原地,快的無人能擋。
孤絕嘴角一抽,氣的拍了殺衛一巴掌,“無能!”
殺衛心裡叫屈,怎麼能是我們能無能呢?您老沒看見王爺剛纔根本沒用全力麼?人家這是擔心那個小徒弟,才黑了臉,不然我等先前還能攔上一攔,這回怎會連人家衣角都沒摸到?
這時,殺衛頭領見己方被傲塵王爺招來的人瞄上,滿嘴發苦小聲提醒:“主子,還追麼?”
“……”還追個屁啊!
荒山野嶺,陵墓外延,馬匹嘶鳴,人心惶惶。
混亂中,大家都棄了馬匹逃命,唯有少年磨磨蹭蹭,將馬匹上約有兩百斤的大包裹抗在身,繼而慢了一拍,被一道極快的兇猛身影瞄準,撲過來!
“啊啊啊!我擦你爸爸滴,這到底是什麼玩意!變異版糉子?”
少年大叫,隱約見一雙鋒利的爪子抓頭頂,雙手快速護住腦袋,這時甄風留已然趕到,捏了黑驢蹄子在手中,食指一彈,將那不明生物震開,拽過花嬈就跑!
刺啦,這一拽,發沉不說,反而拽下花嬈一片衣角,甄風留回頭一看,不由哭笑不得。
有驚無險剛過,只見少年還在惦記馬匹上的大包裹,“小祖宗,還不快把東西丟了,逃命要緊!”眼看遠處不明生物速度快的詭異奔來,她還有閒心要這些玩意!
吭哧吭哧,少年終於將大包裹背上身,擂了擂胸脯,白了一眼不懂行的甄風留,摸出一把箭大吼:“那東西速度太快,又太密集,我們根本跑不過!奎龍老人,把你身上的屍油拿來點,還有射箭準頭好的人統統過來!”
喊話一落地,奎龍老人當真遞給花嬈一塊屍油塊,圍靠過來保護花嬈的甄家人見狀……
這嬈主子招的都什麼人啊!
一大塊屍油塊,被花嬈削了一小塊跟着黑驢蹄子按在箭上,打火石一燎,手上發力,箭矢離弦,瞄準那密密麻麻跑過來的不明生物!
嗖的一聲,只聽野獸般嘶鳴嚎叫,那黑影中明顯一頓,衆人立即有樣學樣!
幾百號人,箭矢齊發,都是身手不俗的高手,準頭那是沒話說。很快,就見那黑壓壓速度飛快的不明生物身上起了大火,叫聲淒厲的滿地打滾兒,不再追來。
見狀,花嬈呼出一口氣,一轉頭對上齊刷刷一大片求解釋的眼神……
“都看着我幹什麼?”
“……”這還有問麼?
花嬈搔了搔小腦袋,轉瞬見甄家人拎着一隻正渾身着火的生物丟在地上,只見其物,形似猴,體較小,爪似利齒,火焰還沒燒着的身上毛髮似發黴的綠色。
該物滿地打滾兒,僵硬而兇狠的眼神看的人直髮憷,忽然它猛然發難,一雙鋒利的爪子朝就近的花嬈頭頂撓去,花嬈反應迅速,帶着黑色手套的手連忙護住頭頂,只聽什麼東西砍伐在精鐵上的聲音響起,聽的人心一顫,若是這一爪子抓實惠了,那這人的腦袋豈不是開花了?
再一轉神,見花嬈一隻手捏着黑驢蹄子就朝該物的嘴裡一塞!
嗷嗷,該物嚎叫了幾聲,軟趴趴從花嬈身上摔下來,衆人更是驚奇,似乎不能理解一枚像藥丸的東西,居然能輕而易舉弄死,讓他們剛纔方寸大亂急於逃命的危險動物。
奎龍老人也拿出一枚黑驢蹄子,疑惑的問道:“小公子,這是何物?”
“黑驢蹄子,剋制屍變的東西。”
花嬈撇撇嘴,看向身後自己花錢僱傭來的人,“我再說一次,事前我給你們準備的包裹,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丟,除非你們都想死在這裡!”
衆人沉默,雖說僱主沒有細說原由,但他們都知道這個包裹裡面都是保命的東西。
這時,見多識廣的甄風留看了眼地上像猴子的東西,皺眉道:“這是猱,猴子的一種,如虎豹兇猛,平時躲在樹上,看到老虎豹子經過,就會跳下來,撓開它們的頭頂,享其腦漿。只是……再厲害的猱,也不可能殺不死,攻擊力又如此的強。”
“廢話!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猱,當然攻擊力強!”花嬈翻白眼,踹了一腳顯擺知識淵博的甄風留,指了指身上燃火已經死透了的猱,“這是變異的猱,就是變成殭屍的一種,普通法子當然殺不死,沒看我餵了它一顆黑驢糉子?”
甄風留挑眉,“那屍油塊怎麼解釋?”
“聽好了,我只解釋一遍,盜墓是種學問,想盜墓就要先了解墓裡的屍變等級,通常屍變後,有一種說法叫死而不僵,也就是明明嚥氣了,還能活動自如的生物。
一般來講,白毛僵最好對付,也就是身上長滿了白毛,它們通常沒有思想,雖然攻擊力不俗,但是隻要扭斷腦袋屍首分家也就搞定,或者是給它一顆黑驢蹄子,就能化作劫灰。
再厲害的一點,就是綠毛殭屍,剛剛你們也看見了,這東西有思想,懂得挑軟柿子捏,但是同樣屍首分家也沒攻擊力了,只不過猱本身速度非常快,屍變後的猱速度遞增,所以我們纔會特別棘手,一進來就損失十數人的夥伴。”
衆人一聽,不由臉色變了變,這還沒真正下地呢,就遇到了綠毛殭屍,折了不少同伴,可見皇陵裡面有多危險,當即有人東掏掏西摸摸,拿出了一疊銀票奉上。
“小公子天人絕姿,我等不才,實在沒那個本事和你下地,特奉上違約金,從此別過。”
這人一帶頭,其他人也跟着活了心思,畢竟前路再大的財富也是要有命花,當即紛紛效仿之。眨眼間,花嬈面前無數雙手舉着的銀票,看的人亂眼睛。
花嬈眯起眼,環視沒有打退堂鼓的人,推拒那些拆夥人的銀票,拿出地圖爲這羣人指出一條離開相對危險少的道路,“既然人各有志,在下也不勉強,包裹裡的東西就當我送大家保命,還望諸位走好。”
那羣人拱了拱,說了聲就此別過紛紛離開,然而卻忽略了花嬈嘴角的冷色!
待甄家人回稟,那羣人已無身影,甄風留搖着扇子笑了笑,“被人擺場子,你不生氣?一點不像你的性格。”
“誰說我不生氣?”花嬈聳聳肩,轉頭看向自己招募留下來的衆人,見其臉色沉靜,眉眼偶爾閃過狠勁,笑了笑道:“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以爲在我這學點認殭屍的皮毛,仗着自己武功不錯,就真以爲能另闢新路挖到寶麼?”
以奎龍老人爲首的衆人表情不變,眸中卻閃爍了下。
花嬈整理揹着的大包裹,翻出了類似鍬一樣的鏟子,漫不經心的擡起頭,看向他們笑吟吟的,“諸位,偷師學藝之前,是否先自報家門一下?”
少年反手杵着洛陽鏟,歪着腦袋,看似漫不經心,但卻給奎龍老人等人極大的壓力,因爲他們的身份暴露了!
衆人相互看一眼,最後又看向了奎龍老人,顯然這批看似精銳僱傭的人,去留的話語權全在奎龍老人身上,花嬈則用肩膀頂了頂甄風留,“風/流大爺,透露點,他們什麼來路?”
甄風留眸中閃過一縷精芒,繼續和花嬈裝糊塗道:“打趣呢?你僱來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什麼來路,居然來問我?”
“你就跟我裝吧!”問不出來什麼,花嬈狠狠踹了他一腳!
你妹的,這廝唬傻子呢?從她和缺德師傅踏出神逍盟開始,她的行蹤每天至少兩夥人在跟着,這個整日就像孤逸跟班的甄風留,會不知道她的行蹤,接觸了什麼人,平日去了哪裡?
以孤逸禽/獸不如“戀”徒的個性,花嬈敢拿項上人頭打賭甄風留百分百知道!
那邊花嬈兩人連打帶鬧,這方奎龍老人等面色變了又變,氣氛一時間說不出的詭異。
最後,奎龍老人眸色深深瞅着花嬈那異常醒目的大包裹,沉吟少許終於自報家門了:“小公子,老朽出身乃盜墓世家之一的藍家……”
與甄風留拌嘴胡鬧的花嬈悠然轉身,眉眼滿是玩味,早知道自己在暗巷招來的人不簡單,不然世間有幾個明知挖的是皇陵,敢跟着她胡乾的?
原來這奎龍老人乃是盜墓世家,八大世家排名最末藍家的首席長老,早就聽聞魅魘放出消息花嬈得到了一份皇陵圖,這無論哪個朝代,哪個勢力,都存在了競爭和爭名位,是以藍當家派遣奎龍老人來探風,若確定皇陵真不是空穴來風,打算黑吃黑,繼而爲藍家再創佳績,讓排位上有所提升。
不過奎龍老人到底是浸/淫盜墓這一行幾近一生,一路上看花嬈雖然稚嫩,但在關鍵時候都以最快的速度給出解決辦法,並且這些盜墓手段,他們從來聽沒聽過,且十分奏效,不由起了以誠相待,交個朋友的想法。
聽完奎龍老人的話,花嬈聳了聳肩,看似玩世不恭的輕笑,實則眉眼溢滿鋒銳,“既然藍家以誠相待,那小公子我也不矯情,敢問一句你代表藍家究竟是結交本公子背後的人,還是在下本人?”
甄風留乃祥瑞五大門庭之一的貴公子,家門顯貴,與傲塵王孤逸又是兒時玩伴,這樣一個身世顯赫的人,出身盜墓世家的藍家,自然不會認錯,也存了抱大腿的心思,畢竟盜墓世家的排名和一般家族排名不同,以盜陵墓的高低見分曉,若是有這個與皇家交好的甄風留打好關係,還怕排名會一直是最末嗎?
當然,花嬈能想到的,奎龍老人自然想到,不過這個看似陰森的老者,心思卻愈發活躍,只見他真誠一笑,“自然是小公子。”如此天賦異稟的盜墓技巧,若是與之交好,就是偷學一層,也足夠推高藍家的排位,何況他早就看出花嬈很排斥,他們與甄風留過從親密。
“上道!”
花嬈打了一個響指,臉上斂去懶散,忽然勃發出一股極其銳利,狂傲無邊。
腳下一踢,杵在地上的洛陽鏟凌空,少年神采飛揚一把握住,腳下步伐奇異,邊走邊道:“今兒當我心情好,就給你們這些落後的盜墓世家上上課,盜墓嚴格來說分兩大類。”
奎龍老人等人一聽,紛紛路出虛心請教的樣子,學着花嬈將那奇異的鏟子,一截一截連接擰好,看的甄風留與甄家衆人眸色微變,這嬈主子果然不是省心的主,看樣子這是在爲自己拉關係呢。
“常言道,盜亦有道,盜墓一行,講究的是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剛纔說的兩大類,都是講究盜墓的手法,其一就是挖土,這一類人高手,嗅覺異常的靈敏,來到任何墓地,只需嗅上一嗅,勘測土層,就能斷定出這個陵墓的朝代。
另一類高手,算是風水級別的大師,他們精於陵墓的位置、結構的準確判斷,這就是所謂的尋龍點穴,但是通常這類高手,必須確定陵墓精確的位置和地圖結構,對巧簧機關常精通,一旦下墓,基本上是盜墓一行折損率最高的代表。”
說話間,一行人跟着花嬈穿梭在茂密香味奇特清新的樹林裡,不知不覺半天過去,待看清花嬈帶領的地方,衆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遠方數丈之遙,練武之人視力極佳,隱約可見巍峨聳立的蒼勁墓門,以及蔥蔥郁郁的蒼天巨樹,上面手臂粗的藤條隨風飄動,看起來綠意盎然,但是你必須忽略藤條纏上的物體!
猙獰、不甘、恐懼,那擺動款款的藤條纏住的分明是人!
密集的可怕,那凝固住人死前的各種表情,看着極爲滲人!
乾癟的身體,灰白乾裂的皮膚,那一棵棵巨樹藤條上纏住的人,一看便是死去很多年,風吹來還帶着一股濃郁刺鼻的香味,怪不得奎龍老人說此地的屍體可以用堆積如山來形容,原來當年修建皇陵的工匠,都是被掛在了樹上。
“原來屍體都在這!”
這時,其中有人不解的看向花嬈,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屍體在哪,幹嘛還裝不懂忽悠人?
見此,甄風留精明一笑,站在花嬈身邊,“真是人小鬼大,你是早看出咱們當中有心懷不軌之人,所以故意藏拙,恩?”
花嬈聳肩沒有言語,但那雙愛笑的眸子閃過的冷芒,充分告訴衆人,這個少年雖然年紀尚淺,但是心眼着實多的可怕,看的奎龍老人等人心裡又是一沉,心想可不能隨便亂得罪這位小祖宗,要是他萬一使點壞,送他們見閻王爺絕不是玩笑。
等待花嬈下達命令間,忽然衆人耳廓一動,紛紛看向東南角,只見一批氣息精煉的隊伍走來。
兩方人一對上,花嬈和甄風留還沒怎麼,到是奎龍老人這一方個個都面露不善,“司徒家好興致,也來湊這個小熱鬧,也不怕外人笑話,盜墓第一世家,居然會來挖個無名墓。”
司徒家一方領頭人眉梢高傲揚起,語氣輕蔑,“我司徒家怎會和你藍家末流湊熱鬧,若不是少主需要力量,誰來這窮寒酸只剩下屍體的小墓地!”
喲呵!這人說話挺裝X啊!
花嬈摸了摸下巴,歪着小腦袋看着司徒家的領事,愈發覺得這人是探墓炮灰最佳人選!
想她花嬈大大小小墓地去過不知凡幾,來到這也不敢隨意動,這人居然大言不慚說這到處匯聚兇險的地方是小墓地,真是“好見識”!
兩個盜墓世家的人費了一番脣舌,司徒家的爲了彰顯第一盜墓世家的威名,當仁不讓的派出高手,在花嬈看來十分傻/X的,拎着刀槍棍棒,居然施展輕功,想在那纏着幾千年屍體的巨樹林中,劈砍出一條筆直大道,直達墓門!
花嬈嘴角抿出一抹無法感概的笑容,不忍直視的捂住自己雙眼,“提着燈籠上茅房,這根本是找死。”
刷的,司徒家的人一聽,冷冷瞪了過來,“土包子,不懂就別瞎說!”
話音剛落,只見司徒家高手,衝過去那叫步伐如飛,待一接近那巨大綠樹,無不手忙腳亂的劈砍,甚至有人已經惶恐的大吼:“快,快來人,這樹太詭異,藤條居然堅硬如鐵,怎麼都砍不斷!”
下一刻,只見兩旁的巨樹上的藤條,瘋狂般朝那打算砍掉藤蔓砍出一條大道的探路人,司徒家人見此,連忙再派高手幫忙,那身法快的花嬈直眼暈。
嘖嘖,姑奶奶要是有這身法就好了,不過這高手遇人不淑啊!
高手衝過去的瞬間,就見那些被手臂粗纏住的屍體,居然詭異的發出一聲詭異嚎叫,眨眼間就見藤條亂舞,纏住的屍體伸出乾癟的手臂,朝那些高手靠攏。
然後……
咯咯,咯咯,牙齒撕扯肌肉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伴隨痛苦的吼叫,聽的人直起雞皮疙瘩!
如此滲人有木有?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十個響噹噹在江湖算是能橫着走的高手,非常有公德心的,做了飢餓千年屍體的腹中餐,這下奎龍老人等紛紛譏笑,司徒家頓時臉上無光,反諷:“盜墓有折損是常有的事,這有什麼好笑,若是藍家有本事,你們來!”
奎龍老人聞言挑眉看向花嬈,“看小公子你的意思呢?”
“進墓地有何難?”花嬈不以爲然,司徒家一聽不由蔑視大笑:“有何難?我司徒家的高手眨眼間就折損不少,你一個黃口小兒到是敢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本來就不難。”
“大言不慚!”
驀地,花嬈笑的從容,清亮的眸子閃爍殲猾的目光,“那你司徒家可敢與我打賭?”
“賭就賭,老夫就不信我堂堂司徒盜墓第一世家,會輸給一個愣頭青!”領頭的說話很是豪氣,花嬈則眉開眼笑:“那好,你們下注吧!”
“若你不能下墓,老夫要藍家人向我司徒家叩頭三聲!”
這司徒家主事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開出的條件着實折辱人,他見藍家人聞之變色,冷嘲看向奎龍老人,“奎龍,你不敢賭嗎?還是以爲不知去哪找個‘高人’,就以爲真的能與司徒家爭鋒了!”
聽言奎龍老人一口老血憋在心中,眼神發狠看向花嬈,“小公子,老朽既然說了以誠相待,今日藍家的榮辱就交到你的手上!”話落,奎龍老人讓其下屬,拿出價值連城的賭籌,卻被花嬈一把攔住。
“小公子,你……”
“老人家莫急,你既然看的起我,我又怎敢讓藍家蒙羞?”花嬈示意他稍安勿躁,笑着讓人拿出自身帶着的食物,“都是盜墓世家出身,老是賭金銀也沒趣,我們就賭對方身上所有的食物,不知第一盜墓世家的司徒家,可敢與小公子我比?”最後一句第一盜墓世家,花嬈咬字措辭音色諷意甚濃,彷彿影射司徒家不敢跟他比一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饒是賭的是盜墓時最關鍵的食物,司徒家爲了面子也不得不賭,再者這個主事根本沒瞧得起花嬈,是以拂袖一揮,“請吧,‘高人’小公子。”
“嘖嘖,好膽氣,小公子我就喜歡和二百五打賭,贏着就是爽啊!”
花嬈俏笑盈盈,伸了伸懶腰,轉瞬蹲下身,東抓一把土,西掏一把沙,轉來轉去,擰了擰洛陽鏟,動作精巧而快捷做了示範,“下挖五十尺,再沿着西南角,直向挖到盡頭,我們就能直接進入墓殿。”
“你們去。”奎龍老人吩咐精幹的人員挖土,一臉以花嬈馬首是瞻的態度,看的司徒家主事眸中一閃陰冷,盜墓世家傳承幾百年,還從未聽人說過,隨便在墓外摸幾把土,定一下位置,就能挖到墓殿的。
不過……
奎龍老人絕不是一個故弄玄虛的人,既然他敢讓這個小公子代替藍家與司徒家賭,弄不好這小子真有幾把刷子,若是真能挖到墓殿……
哼!盜墓黑吃黑又很常見,只要把他們一行人都料理了,誰知道是他們司徒家弄死藍家長老的?
慶幸這次,他們司徒家帶的都是頂尖客卿,武力上絕對沒問題!
就在他動歪心思的時候,花嬈嘴角幾不可察的漾着詭異弧度看向甄*,甄*則搖着紙扇,悄然站在她的身邊,玉容倜儻風雅,眼底卻潛藏一抹陰厲。
一個時辰,盜洞已然挖開,只聽洞裡貌似通過擴音石傳來的驚訝聲音:“老天!果然是墓殿!”
最後一字落地,刷的一聲,司徒家衆人齊齊拔劍相向,而早就接到指令的甄家人也整齊劃一的動作起來!
一時間,地上兩方人兵戎相見,而花嬈早在雙方開動,就直奔那纏住人、以及掛着千年屍體藤條的巨樹方向奔掠,後面人緊追不捨,輕功施展開來,豈是從未學武的花嬈能逃開的?
臨靠近巨樹,刀芒劈來,花嬈一個急剎車居然反衝回來,迎面直逼追殺者,刀鋒不偏不倚的陷進肩胛骨之中,清俊少年彷彿不知疼一般,揚起一抹魅惑的笑容。
手中銀絲拉動,快如鬼魅般纏上對方的脖頸,手指輕輕一拉!
吧嗒,頭顱與身體分家,鮮血如柱!
就在此時,空氣中瀰漫着新鮮血液的味道,巨樹本來蠕動的藤蔓十分緩慢,忽然似受到刺激般瘋狂扭動起來,毫無差別的攻擊人!
衆人見狀,神情一凜,不由開始躲避密集粗大的藤條,而花嬈卻跟沒事人一樣,在混亂舞動的藤條中如履平地,而那些無差別攻擊的藤蔓居然詭異的紛紛避開花嬈,彷彿爲她讓道一般!
混戰中的甄風留見她無礙,不由眸中閃過一抹驚訝,暗贊孤逸收的徒弟,當真是個高徒,就這一手下墓的手段和見識,絕對是翹楚!
“搗蛋鬼!別一個人閒着,快點過來幫忙!”
手中摺扇一開一合,強勁的氣浪掀翻一排攻擊者,甄風留尋個不受波及的地,看着花嬈腳下步伐奇特,似乎找什麼方位,忽然從她背上的大包裹裡,翻出尖利如鋒的鏟子,當起了工匠敲敲打打。
甄風留表情一囧,這丫頭究竟是想辦法幫忙,還是因爲惦記孤逸祖墳裡的漂亮男屍,繼而把他和他帶來的下屬當苦力?
嗖的一聲,一塊石頭拋來,就聽:“快點把石頭擊碎成粉,咱們的人都擦點,這些九頭蛇柏就不會攻擊人!”
剎那間,司徒家一聽,碰巧花嬈拋石頭的方向是他們這邊,不由一窩蜂的衝過去,擊碎成粉末,大家齊齊去擦石粉,然而他們卻忽略了,在這極爲混亂的時刻,花嬈一把拉住了甄風留,順便給甄家人打了一個手勢,並且迅速向一個安全方位撤離!
站定,撫了撫凌亂的衣襬,微喘的少年從大包裹翻出一個水壺潤了潤嗓子,正悠哉悠哉的看着那狂暴涌動的藤條,“阿彌陀佛,佛祖常說,害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公子這是積了多少陰德。”
語畢,就聽萬分淒厲的聲音響徹,擦了石粉的司徒家人,瞬間被稱之爲九頭蛇柏的巨樹藤條纏住,不斷縮緊,原本藤蔓纏住的屍體,也在這個時候,彷彿飢餓的惡鬼,快速啃食他們,更爲兇殘的活撕活人,場面極其血腥!
甄風留嘴角抽搐,看向噙着淺笑慵懶的少年心裡一突,敢情這小丫頭平時在孤逸面前做低伏小,根本是哄人的把戲,原來花嬈本身就是一隻陰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
風徐徐,雲蕩蕩,一襲黑色勁裝的少年,眉眼懶魅,嘴角的笑容溫暖宜人,甚至他揹着一個好似把他壓垮的大包裹顯得有點滑稽,但是經歷剛纔一幕的衆人都深深知道,這個少年是個惹不得的小閻王。
見衆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愈發正色,花嬈挑了挑眉,只是彎下腰,撿起司徒家衆人丟在地上的食物裝進自己的包裹中,擡頭無意中捕捉到甄風留眼裡的謹慎,不由好笑。
看來人果然是要發發威,不然真的會被經常當成軟柿子。
額……
其實軟柿子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孤逸那缺德師傅,虐待她的時候比較少,耍耍臉皮,曬曬萌,混夠千日身體之毒解了,這天下還不是由她花嬈來去自如?
再不濟,外面高手太多混不下去,還能滾回古塞國有個神棍罩着,天下的陵墓還不是她隨便挖?漂亮男屍隨便她睡?
霎時,腦海閃現一名月神之貌的男子,那彷彿古泉的嗓音,在心底盪漾而起。
“王,我將一生追隨您,爲您分憂解難。”
多麼美好的誓言……
可惜這人是個不亞於孤逸的*!
一巴掌將大巫的影像從腦中拍飛,花嬈轉身帶隊興致勃勃下盜洞,去會會孤逸祖宗家的漂亮男屍纔是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