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自爲之

“給你”送走了彥君後,薛從殿後拿出一個瓷瓶,交給了一個穿黑袍帶帽的人。

那人的手背粗糙得像老松樹皮,接過瓷瓶後,他說:

“謝謝”

聲音沙啞,像是老頭的聲音。

“不必”,薛淡淡的收回手,對他說,“這是我爲你做的最後一事,你好自爲之”說完轉身不去看他。

收到瓷瓶那一刻,那人緊緊地揣進兜裡,已經知道自己無法回頭了。她的記憶漸漸地流逝,他曾試圖喚起,到最後發現她愈加的糊里糊塗。

他於心不忍,他每天都會去看她,去說一句,他要娶她,她皆是忘了,她知道自己會忘記,就在自己身上鍥刻下重要的人和事,獨獨把他劃入了黑名單,他怕她,怕她有一天無法承受這身痛,他來了,她忘了,是世間最悲哀之事。

形同陌路,他要喚起她的記憶,每天來到她的身邊,求着她,與自己再續一段情緣。

夜色下,老頭坐在彼岸花叢中,晚風捲起他亂糟糟的白髮,他擰開瓶蓋,倒出一粒白色藥丸吞下。

小姚四下尋了一番,只見一個白髮老頭慢悠悠地往奈何橋方向走去。

“喂,老頭,等等!”

小姚急急忙忙地追他上去。

老頭雖老,卻未聾,還聽的到有人叫他。他緩緩地轉身,尋到聲音的源頭,停在了橋頭上。

橋上的風呼呼的吹着,葡萄藤方向走來一個紅衣女子,那是小姚。

“小姚姑娘喚我何事?”

老頭倉促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姚手裡拿着把劍,走到他面前,她神色微緊,紅脣輕珉,眼神略帶慌亂,不似初見時般囂張跋扈,她說:“我…於孟出事了,我想跟隨你去人間。”

老頭眉宇輕皺,左耳微微前傾,似在疑惑,“你怎知我要去人間?”除了薛,沒人知道他要去人間。

難道是薛說出的?不對,薛的嘴巴可嚴實了,怎會輕易出賣他。

“額”小姚尷尬一笑,“我剛纔偷偷跟着你去了十殿下那裡,我承認我小人之心了,但是我想讓於孟回來,我……我沒辦法,求你讓我和你一起去吧”小姚是最注重顏面的人了,但是這一次爲了於孟,她不惜低頭來求他。

老頭嘴角抽搐,神色間欲言又止,她若去了,他的身份就暴露了,那他還有可能和於孟再續情緣嗎?

“你怎麼了,有問題?”老頭愣神之際,小姚問道。

老頭回神,回以一笑:“小姚姑娘既然要去,那就一道去吧,給你一顆,這是清醒丸,顧名思義就是避免輪迴鏡讓你我忘卻這裡記憶的藥”

“好”

小姚爽快地接過,一把拉過老頭,像孫女纏着爺爺般,隨他一道走過奈何橋,往輪迴之境去。

世人都說孟婆湯喝下忘卻所有,卻不知喝下未飲下孟婆湯,到輪迴之境面前,也會忘卻所有。

因爲鏡子是顛倒旋轉的,魂魄在鏡子面前被吸入後,鏡子的時空會不停地轉動,腦海記憶也將漸漸在鏡中不停地清晰,清晰到最後消失殆盡,什麼也留不下……

而清醒丸,是一劑定心丸,不會讓人忘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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