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花怒放地琢磨着:難道徐副館長要提拔我當科長了?又一想:現在我連組長都沒當上,怎麼會平步青雲當科長呢。我斷定:徐副館長是要讓我當組長。
正當我想入非非時,徐副館長下面的一番話,迎頭給我潑了一盆冷水。
“小章呀,昨晚的一場大暴雨,衝坍了市郊的一座小山,露出了一座古墓。我想讓你去負責這座古墓的勘探和挖掘。”徐副館長慢悠悠地說。
我一聽,頓時涼了半截,原來,徐副館長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讓我負責一座古墓的勘探和挖掘呀。
我知道:按照館裡的慣例,不到四十歲是擔不了這個重擔的,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徐副館長對我另眼相看吧。
我強忍着失望的情緒,違心地表態道:“謝謝徐副館長對我的信任。”
“小章呀,館裡人手緊張,就不給你配副手和其它人了。”徐副館長笑眯眯地說。
“就我一個人去?”我吃了一驚。按照慣例,一座古墓的勘探和挖掘,至少也得三、五個人,重點古墓派一、二十人也不算多呢。現在,讓我一個人唱獨角戲,這是玩的什麼貓膩呀。
“小章呀,這座古墓在南郊,根據歷史記載和考古實踐,那個方位出現有價值古墓的概率不高,我估摸着,也就是一個土財主的墓吧。所以,你一個人去,完全可以應付得了。”徐副館長對我交了底。
這一下我總算明白了,所謂對我的信任,原來只是虛晃一槍罷了,讓我去挖一座土財主的墓,真是可笑之極。
我心裡有些惱火,但儘量不表露出來,嘴裡仍然甜甜地說:“我保證完成任務。”
徐副館長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說:“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
徐副館長掛了電話,對我說:“小章呀,你第一次頂大梁,我給你找了個靠得住的包工頭。”
我知道:每次挖掘古墓,都會僱一批民工,組織管理這批民工的就是包工頭。我還知道:博物館有幾個固定的包工頭,這樣用起來既熟悉又方便,還不至於出現監守自盜的情況。
沒十秒鐘功夫,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徐副館長說。
一個象黑鐵塔般的漢子走了進來,這傢伙身高一米八零左右,但腦袋卻很小,顯得極不對稱。更讓人噁心的是,他長了一對金魚眼,一對漲腫的眼袋掛在臉上,一看就知道是個酗酒成性的人。
“表哥。”這傢伙一進來,就點頭哈腰地喊。
“這是在單位,不是在家裡。”徐副館長不悅地教訓道。
那漢子轉臉瞅見了我,一楞,忙對徐副館長說:“表哥,我知道了。”
“真沒記性!”徐副館長瞪了那漢子一眼,指着我說:“古木,這是我們館裡的後起之秀章詩文,這次你就跟着他幹,記住:要一切行動聽他的指揮。”
我聽徐副館長喊那漢子“古墓”,不禁啞然失笑了。這也太好玩了,“古墓”去配合我挖掘古墓。
也許我臉上的驚奇和笑意被徐副館長覺察到了,他解釋道:“小章呀,他是我表弟,姓古,名木,是樹木的木。”
“哦。”我聽說這傢伙是徐副館長的表弟,就趕忙站了起來。
古木對我伸出手來,套近乎道:“老弟,請多關照。”
“小章呀,古木就跟着你幹了,他呀,雖然年齡比你大一點,但水平就比你差得遠了,你呢,好好調教他。 ”
“哪裡,我倆商量着幹吧。”我心裡很清楚:這個古木既然是徐副館長的表弟,那就不是一般的包工頭了。如果我得罪了他,也就等於得罪了徐副館長。
我暗暗罵道:孃的,這個徐副館長嘴巴上說相信我,實際上派了他的表弟來“監視”我。說白了,還是怕我捅了漏子。
“好吧。你倆商量一下,馬上就出發吧。”徐副館長說。
一出徐副館長辦公室的門,古木就掏出一副蛤蟆鏡戴了起來,他一戴蛤蟆鏡,就讓我想起了解放前的僞保長,我在幾部電影裡都看到僞保長戴着蛤蟆鏡。
“老弟,聽我表哥說,這座古墓大概就是個土財主的墓,所以,我只找了六個民工。如果不夠,就在地頭上再找幾個。”蛤蟆鏡對我說。
我一聽徐副館長說是土財主的墓,早就泄了氣,心想:也許,派一、兩個民工挖了三、兩天就結束了,如果沒有勘探價值,還是早點收兵回巢吧。
蛤蟆鏡早就僱好了一輛小皮卡車,車上坐着六個民工。
一個瘦小個子的民工見蛤蟆鏡走了過來,忙從車上跳了下來,問道:“古哥,工具都備齊了,馬上出發吧?”
蛤蟆鏡指着這個民工對我介紹道:“章老弟,他叫丁弟,外號瘦猴,是我的小跟班。你以後就叫他瘦猴吧。”
蛤蟆鏡又指着我介紹道:“瘦猴,快叫章哥。”
“章哥,您好,請以後多多關照!”瘦猴的嘴挺甜,而且,一說話就帶着笑,一看就知道是個很隨和的人。
“瘦猴,你好。”我對瘦猴印象不錯,便主動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章老弟,咱倆坐駕駛室。”蛤蟆鏡客氣地請我上車。
“地址你都摸清楚了?”我問蛤蟆鏡。
“章老弟,這些小事就不煩你費心了,我早就打聽得清清楚楚了,我估摸着,兩、三個小時就能到了。”蛤蟆鏡上了車,對司機說:“出發吧。”
果然沒出蛤蟆鏡所料,兩個小時四十五分鐘,我們到達了古墓所在地小劉莊。
小劉莊的村委會主任早就接到縣裡的通知,已經在村委會門口候着了。車一停下,他就迎了上來,熱情地說:“先到村委會歇個腳吧。”
蛤蟆鏡問:“章老弟,咱是先住下,還是先到墓地去看看?”
我心想:這個蛤蟆鏡還算識相,沒有仗着徐副館長的勢,試圖來指揮我。其實,我早就想好了,即使這個蛤蟆鏡要指揮我,我也沒意見。奶奶的,挖一個土財主的墓,我犯不着得罪了徐副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