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隨唐曉棠一起從東海遠洋深處,回返中土陸上。
因爲二人大戰,周圍蒼茫海域和氣象都受到嚴重影響,波及四方。
雷俊頭頂上空,高天之上大周天法鏡轉動。
鏡光在極遠地方,似是捕捉到有巨大黑影在大海上起伏一瞬。
黑影很快消失。
距離太過遙遠的情況下,雷俊亦無法感知其法力氣息。
但參考當前環境,多半是東海上活動的某一頭頂尖大妖。
雷俊二人引發的海潮狂嘯太過激烈,在附近的大妖都被影響。
感受此地狂猛的神通法力,便是兇悍如妖族都爲之忌憚,不敢多停留,當即潛入深海消失無蹤。
楚昆留在近海,觀戰同時,也幫雷俊二人平復席捲近海沿岸的海潮。
匯合雷俊二人後,他們一同返回岸上。
唐曉棠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將要回到龍虎山所在山脈的時候,唐國師視線向北望去,忽然衝雷俊問道:“你之前也面聖過對嗎?”
雷俊:“嗯,從滄州回來後,在中州見過陛下一面。”
唐曉棠:“你覺得她如何了?”
雖然這話問得沒頭沒尾,但雷俊神色如常,知曉對方所問何意:
“天地靈氣潮涌,當今陛下學究天人,即便已經不再有山河國運龍脈加持,僅憑自身才華所學,亦有極大希望,邁出那最後一步。”
天子帝王術的誕生歷史,並不如何久遠,晚於最古老的道家符籙、儒家詠誦、巫門神舞等傳承路數。
早年天宮尚在時,天人兩界壁壘分明,仙凡有別,人間之皇只能停留於人間。
其後隨着天宮淹沒,人間亂起,分分合合,結合多家道統與山河地脈之勢融匯的天子帝王術誕生。
人間之皇,漸成天下主宰,乃至登高與天齊。
不過,天子帝王術畢竟同地脈山川和人間萬民相關。
故而天子帝王術始終將留在人間。
人皇登天,山河仍在人間,天子帝王術會轉回旁的道統傳承。
但山河供奉祭奠下,則人皇登天難度遠低於其他道統路數。
只是如此行事,亦會導致江山不穩。
所謂用萬民以供一人,背地裡固有獨夫之名。
但類似輝煌時間不長,隨着人間靈氣低落,再不復登仙之人,連人間天子亦不例外。
直至如今,人間靈氣再次蘇愈,如潮高漲,天才人物層出不窮,絕世奇珍重現蹤跡,利於修士修行,推開仙門的曙光,重新在人們眼前出現。
於大唐人間而言,當前在這方面最受矚目者,毋庸置疑是當世第一高手,女皇張晚彤。
如今她散去山河國運加持,但早已站在九重天境界的巔峰,憑其天賦才情,亦無需天子帝王術最後的助推,仍然有希望臻至更高的層面。
“相較而言,她這次受傷,影響可能還更大一些,拖慢了她的腳步。”
雷俊言道:“即便如此,假使她近幾年內就成功邁出那最後一步,我也不意外。”
唐曉棠對此倒無排斥之意。
她微微出神,似是在考慮別的事。
雷俊:“小師姐在想須彌中那座須彌山?”
“嗯,感覺怪怪的……”唐曉棠略有些出神。
雷俊:“我們用心精進自身修行便是。”
唐曉棠回過神來,笑道:“這話我愛聽。”
回到龍虎山中,見過元墨白、上官寧等人後,唐曉棠同雷俊一起入上清雷府洞天。
“給。”她凝聚一枚閃動金輝的玄奧符籙,符籙表面彷彿無數金光電蛇四下游走躍動。
雷俊鄭重接過唐曉棠凝聚的神霄純陽法籙:“多謝小師姐傳法。”
唐曉棠好奇問道:“你那陰雷龍還挺不錯的,不能用麼?你到底再搞什麼東西?”
雷俊擡手一指。
他腰間白玉大印凌空飛出,閃動光輝的同時,直接在上清雷府洞天內紫色的世界中,顯化三層法壇。
法壇最下方一層,碧綠的九淵真火正熊熊燃燒。
火焰中,可見大量光點起起伏伏。
隨着雷俊再招手,那數量巨大的光點從三層法壇內飛出。
呈現在雷俊、唐曉棠面前的是衆多大小相同,模樣一致的法鏡。
“我新煉製的星海天羅。”
雷俊一邊介紹着,一邊再手指凌空輕點。
衆多法鏡的鏡面上,有道道光線照射而出,彼此相連。
數量龐大的法鏡進一步升上高空,然後展開,彼此距離變遠,但鏡面之間光線仍相連。
少頃,衆多古鏡連同光線,彷彿巨大的羅網,覆蓋整個上清雷府洞天紫色的天空。
唐曉棠看了看:“同你的天通地徹法籙還有兩儀天元法籙,配合起來的?”
雷俊頷首:“當前範圍仍有限,也就罷了,待範圍進一步擴大,高度進一步升高,則彼此間的聯繫會漸漸稀薄,需要更進一步的加持與淬鍊,陽雷太過激烈霸道,過猶不及,陰雷則正合適不過。”
唐曉棠:“玄霄仙雷加持,是什麼模樣?”
雷俊屈指輕彈,一線黑色的雷光,悄無聲息間升起,然後順着那淡淡金光延展。
初時只是連接不同法鏡之間的光線流光微微一閃,繼而消失。
光線靈性與堅韌都彷彿更加出衆。
但很快,光線自內而外,隱約透出黑色。
接着,漸漸有衰敗斷裂之相。
唐曉棠微微點頭:“也難怪,你的這路陰雷,更近似於癸水陰雷,悄無聲息間實則非常暴烈。”
雷俊:“純陰之雷更利於此法。”
他身懷兩儀仙體,再配合高超的悟性,故而有希望在九重天時修習本命神通一變爲二,但必須是兩兩相對,彼此相生相沖。
小師姐唐曉棠的純陽仙雷威力無需懷疑。
如果一切順利,由此而生的純陰雷法,同樣將非同凡響。
“小師姐你一直沒修持自己第六個本命神通?”雷俊隨口問道,同時將破虛返元石交給對方。
唐曉棠生就純陽仙體,至上三天後,每個境界除一門正常的本命神通外,藉助自身純陽仙體與過人悟性,還可再修持一門合純陽之性的本命神通。
於是她七重天時,除陰火虎外,再修成純陽火虎。
八重天時,除命星神外,再修成純陽雷龍。
到九重天時,她情況比較特殊。
沒有修持天師府嫡傳的九天神雷和陽雷龍,也沒有再自創自己第三門純陽之法。
她轉而走了其它路數,將自身另一重得天獨厚近乎舉世唯一的天賦,從純粹的靈感直覺,歸納具現爲天心洞明法籙。
所成就之法象,被她自己命名爲洞念天人法象,又稱目天心。
唐國師自己對此很滿意。
但雷天師以爲,這多半是因爲她經常追索逃敵失敗,故而惱羞成怒下發憤圖強,藉此彌補自身短板。
當然,從目前結果來看,她初步成功了。
雷俊原以爲她會在洞念天人法象或者目天心之外,再修自己第三門純陽本命神通,但唐曉棠一直沒有相關動作。
若說在等太初道體,該也不至於。
太初道體成就太初化炁或者說太初一炁,屆時將全方位提升唐曉棠各方面神通法術的玄妙之處。
“雷、火天下至剛至陽,有雷、火二法,我基本上就盡興了。”
唐曉棠笑嘻嘻:“至於純陽命星神什麼的,也不用,在九陽橫空和命星神的基礎上,我已經有些新思路,只是最近還沒顧得上整理。”
雷俊挑挑眉梢:“所以,還真是在等太初道體?”
唐曉棠伸手在面前比劃了一下:“那是,我要搞個大場面出來!”
雷俊來了興趣:“哦?那可真要祝小師姐你馬到功成了。”
唐曉棠捏了捏手裡的破虛返元石,笑嘻嘻說道:“我當然能成功了。”
雷俊:“先預祝小師姐成爲舉世獨一無二的太初道體。”
雖然概率微乎其微,但這世上存在同一代時代,誕生兩個身懷純陽仙體修士的可能。
尤其人間分流,同時共存多個世界的當下。
可道體截然不同。
當前時間節點下,只可能存在唐曉棠一個身懷太初道體根骨之人。
此規律亦適用於先天五太其他四種道體。
換言之,同一時間,不論先天所成還是後天造就,道門道體根骨,至多五人,每一種皆獨一無二。
類似情況,也體現在儒學、佛門等其他修行道統中。
以儒家爲例,神來之筆之上的根骨天賦,習慣上被稱爲文曲星照。
文曲星照者,照古今,照天地,照方寸,照蒼生,照丹心。
每一種,同樣皆獨一無二,同時代至多隻能存在一人。
當然,從古至今有記載以來,更多的情況是多年以內的同一時期,想出一個這樣的曠世天才都難得。
又因爲根骨大多天賦,由先天所成就,少有後天提升者,故而更難見到競爭。
但理論上來說,唐曉棠以純陽仙體,當前先一步成就太初道體,則斷絕了再天生一個太初道體的可能。
也斷絕其他純陽仙體修士和純陰仙體、太虛仙體修士進步爲太初道體的可能。
……當然,反過來講,如果唐曉棠眼下提升失敗,則說明這世上已經存在一個身懷太初道體的修士。
告別開始閉關靜修的唐曉棠,雷俊出了上清雷府洞天,同師弟楚昆聊起此事:“師弟伱當初選了天河仙體而非寰宇仙體,否則你跟大師姐要一起競爭太始道體的位置了。”
雖然,那時候雷俊更多猜測大師姐許元貞會奔着宙光仙體而去。
不過不影響結果,宙光仙體和寰宇仙體都是指向太始道體。
而楚昆眼下經由地涌天星等機緣所造就的天河仙體,再向上一步,則指向太素道體。
至於雷俊自己,其實也可能同自家同門內部競爭。
辛北原如果能提升萬象聖體至森羅仙體,則森羅仙體和兩儀仙體一樣指向太極道體。
不過相較於雷俊,他需要先考慮如何從萬象聖體到森羅仙體。
雷俊等人不會因此打壓辛北原。
類似情況,看誰機緣先至,人各有緣法。
“師兄,哪那麼容易?”
楚昆唉聲嘆息:“能成就天河仙體,我已經是要謝天謝地了,哪有挑挑揀揀的餘地,又哪裡有進一步奢望道體的心思?
這又不是菜地裡已經種好了菜就等我們去搶去摘……呃,好吧,對你和大師姐可能例外。”
雷俊:“目標還是要有的,想想不是錯。”
楚昆苦笑:“那我還是想成仙吧,至少很大一部分看自己努力,而不是完全憑運氣。”
師兄弟談笑幾句後,各自別過。
楚昆作爲天師府高功長老,接下來幾年會減少參與府中事,全力築成通天之路最後的奠基,爲衝擊八重天神庭境界做準備。
雷俊則開始自身的修行。
他悟性自然,又有唐曉棠本人傳法,故而神霄純陽法籙這等強大的雷法,仍很快窺得門徑,開始上手。
雷俊洞府內,道道金色的雷電於半空中交織流轉,氣息在陽剛熾烈和純正平和之間自如變化,動靜相得。
雖然還沒有凝聚出純陽雷祖法象的純陽雷龍之形,但一切已經初見規模。
雷俊微微頷首。
唐曉棠的純陽仙雷同天師府嫡傳的九天神雷相比,其實是純陽仙雷更加穩定,更加醇和,而九天神雷更加暴烈。
但眼下二者相比,則顯得九天神雷更加平和,而純陽仙雷流露出雷法剛烈一面。
這不單純是因爲唐曉棠本人性情的緣故。
更多是因爲九天神雷經歷天師府多代高手不斷精益求精完善打磨,一切都已經極爲圓熟。
而純陽仙雷方面,唐曉棠天縱之才更願意下功夫花力氣改良純陽雷法,但畢竟時日尚短,根基尚淺。
故而純陽雷法強橫之餘,反不及風格本該更暴烈的九天神雷穩定。
以雷俊之能,駕馭倒是無妨。
最大的不同,其實在於駕馭純陽雷龍和陽雷龍時的法力消耗。
道家符籙派修士借法天地,與自然相合。
經歷天師府一代代前輩打磨的陽雷龍,雷俊使來,不斷溝通天地自然,法力消耗有限。
純陽雷龍就需要他更多以本人法力硬頂了。 唐曉棠本人施展純陽雷火,更省法力,這不是因爲她傳給雷俊的法籙有缺憾,而是因爲她生就純陽仙體的先天優勢。
同樣情況下,也適用於陰火虎和命星神。
雷俊顯化九天雷祖法象、九淵炎祖法象、鬥姆星神法象,能更多借法天地自然,法力消耗要小於玄霄雷祖法象和天辰炎祖法象。
“修行路漫漫啊!”
雷俊笑嘆一聲,興致盎然。
他收斂心神,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神霄純陽法籙之上。
這枚純金法籙,此刻懸於雷俊身體左側。
而雷俊如坐兩儀太極圖正中。
與純金法籙相對的雷俊身體另外一邊,在他的法力週轉下,赫然開始有新的存在,漸漸憑空而生。
看上去頗爲微弱,絲絲縷縷如銀線一般在半空裡躍動。
相較於沈去病白光閃爍,激烈明亮的白色太霆仙雷,此刻在雷俊身體右側浮動的銀白電火花更加暗沉,也更加寧靜。
雷俊雙目閉合,靜心沉思修行。
…………………
大同。
天子之都。
此刻是五望會盟之所。
亭臺水榭間,兩個中年男子相對而坐。
當中一人,正是大同方氏之主,方熙。
另一人,則是五望之一蘇族的當代族主,其名爲蘇廣。
二人對談之際,另一個看上去外貌年齡只有三十歲許的青年男子行來。
方熙、蘇廣見他,則都當前起立:“通和兄來了。”
林政林通和,儒家經學九重天平天下五經俱足,已成平步青雲之姿的大儒,大同林族第一高手,同時也是如今整個大同的第一高手。
“純光兄。”林政微笑頷首,同方熙、蘇廣分別見禮:“宏高賢弟。”
方熙、蘇廣,邀林政入座。
蕭族、韓族兩家掌舵人未到,方熙仍先開口:“通和兄考慮得如何?”
林政:“那方……大唐人間毀斷朱門,辱沒斯文,令人齒冷,然其勢力,不容小視,我等盲目行事有所不智,唯有徐徐圖之,在此之前,堅決封閉大同,拒阻斷絕往來,以免變生肘腋。”
方熙、蘇廣聞言,皆徐徐頷首:“通和兄此乃老成謀國之言,我等深以爲然。”
林政看向方熙:“純光兄,那邊可有更多消息?”
方熙沉聲道:“大漢天師府已經收到風聲,看得出他們很受震動,昔年道家符籙派道法改元一事鬧得頗大,大漢天師府如今對這唐朝天師府極爲忌憚。
只是眼下,在大漢皇朝疆域內,大空寺與須彌寶部更是他們近在眼前的對頭,令大漢龍虎山天師府如芒在背。
他們已遣專人赴荊襄拜訪我族求證更多訊息,但來者層級不高。”
林政:“須彌寶部,情形亦差不多。”
方熙:“這些西域僧人此前在唐朝鬧得很不像話,損失慘重,但既然可知須彌裡金剛界五部俱全,則其實力當異常雄厚,只是如今各行其是的模樣。”
蘇廣則言道:“漢皇和漢太子那邊怎麼說?”
方熙:“漢皇不理朝政,漢太子則非常重視,唐皇實力超羣,有登仙成聖之姿。”
哪怕沒有,也不妨礙向大漢人間宣傳她有。
何況,還有天師府一門三大乘。
“但……我以爲不應引外人入大同。”方熙言道。
林政、蘇廣都微微頷首。
“有一事,或可留意一二。”
林政徐徐言道:“新近從漢朝南荒收到風聲,前些年,那裡曾短暫洞開虛空門戶,竟似通往那唐朝人間,但門戶很快關閉。”
方熙、蘇廣對視一眼:“哦?消息來源可確鑿?”
林政:“據傳,是大空寺中人曾通過此虛空門戶,與那另一方人間有過接觸,那裡似也有大滅如來一脈傳承。”
他目視方熙、蘇廣二人:“起因,極可能源自東陽山人生前隨身之寶。”
方熙沉吟:“東陽山人麼,他莫非埋骨大唐?還是僅僅巧合……”
蘇廣:“蘇某稍後聯繫琅琊王氏求證此事。”
林政:“有勞宏高賢弟。”
如果能不經由大同,直接洞開大漢人間通往大唐人間的虛空門戶,那便再好不過。
與此同時,則需堅決隔斷大同和那方大唐人間短期內相通的可能。
“如果,對方當真興兵來犯,虛空門戶還是不可阻擋地被洞開,我等亦需有所謀劃。”
林政徐徐說道:“待晚些時候五族之長到齊,林某想請各位共襄盛事,以御外辱,免令朱門蒙羞,相關辦法需我們一起確認方位,早做準備。”
方熙、蘇廣:“辛苦通和兄,我等願附驥尾。”
有僕從來報,大同蕭族族主和韓族族主聯袂前來。
…………………
大唐人間。
龍虎山,天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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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雷府洞天內,天師雷俊盤膝端坐於一副巨大的太極圖上,太極圖懸於碧遊仙山頂峰上空。
漫天紫雷如雨落下,遇太極圖而煙消雲散,雨過天晴。
時光悄然流逝,雷俊渡過自己六十九歲生辰。
太極圖上他居中央而坐,兩邊有金色和銀色的雷光閃耀。
金色的雷光包圍下,一枚似簡單又似繁奧的巨大符籙展開。
從中有大量純金雷光交織,化作巨大的龍首,從中探頭而出。
另外一邊與之遙遙相對,則有大量銀色的雷電躍動。
銀色的雷電交織下,同樣有一枚心態相對不那麼穩定的符籙悄然轉動。
雷俊平心靜氣。
山中靜心修行,不知歲月長短。
冬去夏來。
雷俊迎來自己七十歲的生辰。
同時也是自己接掌龍虎山天師府門戶的第十個年頭。
當代天師七十生辰,天下來賀。
龍虎山方面,沒有大肆操辦。
入冬後明年年初,一月十五,將是龍虎山天師府六年一度的授籙大典。
大典上賓客雲集,聲勢比先前浩大。
此番,南荒巫門代表,歌婆山聖主聞惜、輪迴淵聖主風歸、陰山峒聖主胡恆源,一起公開道賀。
龍虎山不論威勢還是影響力,都更勝早年,當得起巫門三大聖地之主來訪。
同時,亦不介意相關影響。
觀禮過後,歌婆山當代聖主聞惜悄然留下,向雷俊呈上另一件禮物。
那是一方有些許殘缺的金印,當中蘊含詭異而又離奇的力量意境,既有奧妙道蘊,又有戾氣兇性。
“上古符籙派傳承所出。”雷俊見狀微微頷首。
聞惜言道:“這是聞某朋友無意中所得,考慮物歸原主,所以託我中轉來到,交由天師統治。”
雷俊看了聞惜一眼:“知道在哪裡得到的麼?”
聞惜:“這個,聞某不知。”
雷俊:“此物雖然有上古符籙派的法蘊,但其法力和修行路數,該是本派棄徒陳易所爲,看樣子,他仍在羅淵當中。”
聞惜:“聞某晚些時候會加以留意。”
雷俊:“道友客氣了,順手而爲即可,貧道這裡先謝過。”
末了,雷俊問一句:“血河派掌門刑風,已經降神了麼?”
聞惜:“此事,聞某確實不知,不過照先前情形推測,聞某以爲他應該能成功邁出那一步,臻至血河一脈九重天境界。”
雷俊生活不受相關消息所打擾,繼續按自身步調繼續生活和修煉。
晚些時候,他新煉成的銀雷,越發成氣候。
星河天羅展開,鏡面間一道道光線相連。
雷俊以銀色的雷光,憑極細緻的掌控,加持在那一道道光線上。
虛幻的光線在這一刻像是凝爲實體。
而銀色的雷光流轉間,則像是無形有質的水波,隨光線延伸而流淌不休,始終附着在光線表面。
到這一步,雷俊滿意地點點頭。
他繼續靜修。
直到銀色的雷霆構建而成的玄奧符籙,漸趨完整和穩定。
然後,有龍吟聲自其中響起,聽來沉靜悅耳。
雷俊起身,圍繞銀白色的雷光法籙旋轉而走,腳下踏罡步鬥,一個又一個符紋,被雷俊打入那玄奧法籙中。
直到,有若隱若現的銀白雷龍,從法籙中飛出。
雷俊不急不躁,靜心修行。
隨着時間推移,銀白雷龍越發穩固凝練,越發栩栩如生。
龍鱗開闔間,道道銀色的雷電從中飛舞。
雷俊再溫養雷龍片刻後,轉而將星河天羅,交託給這條銀白的雷龍。
銀白雷龍似是自有靈性,接替雷俊,讓道道銀色的雷光,在衆多法鏡之間相連的光線上延伸流淌。
受銀色的雷光加持,那些法鏡之間的聯繫,越發緊密而又穩固。
雷俊由着銀白雷龍負責星河天羅那邊。
在星河天羅解決技術難題,餘下都是水磨工夫後,雷俊自身注意力轉向另一邊。
他取了收藏渡宇星芒的大周天法鏡,然後再同彌羅十紋玉合煉。
彌羅梵炁散佈開來,道道玉光凝練如實質,但隨着雷俊煉化,這寶物金開始整體融入大周天法鏡的鏡面內。
加之渡宇星芒在其中的影響,整面大周天法鏡不停動盪。
雷俊不急不忙,反而樂在其中,慢慢加以煉化。
時光流逝間,雷天師再渡過自己七十一歲生辰。
再次入冬。
新年到來。
雷天師主持過新年大典後,得到一個好消息。
閉關近一年的同門師兄弟楚昆,成功破關而出。
大唐龍虎山天師府一脈傳承,再添一位八重天境界的高功長老。
之後,另有消息傳來。
從前的大唐太子,如今的逍遙墨客張徽,距當初洛陽之戰約莫近兩年半後的如今,如雷俊、張晚彤等人所料,成功越過八重天到九重天之間的天塹劫難,成就儒家九重天平天下之境。
“真令人佩服啊,散去天子帝王術,受影響最大的就是當今陛下和他,但他還是這麼快就成功邁出這一步。”楚昆讚歎。
雷俊:“天地靈氣潮涌,天才俊傑層出不窮,方有盛世景象。”
楚昆連連點頭。
他和雷俊再聊幾句後問道:“師兄,我閉關一年,如今距離洛陽之戰結束也兩年多了,大同那邊有沒有新的動向?”
雷俊:“沒有特別大的動靜。”
他略微頓了頓後,補充說道:“去年秋天,我仿荊襄方族人的筆跡,給大同傳了一封見字如面。”
楚昆:“哦哦,師兄你的研究有很大進展啊,已經能以假亂真了?”
雷俊:“似是有點效果。”
楚昆:“寫了什麼?”
雷俊:“寫了我們天師府勢大,跋扈欺君,終於超出唐皇忍耐,已經勢如水火。”
楚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