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深淵之底到處都充斥着憤怒的咆哮聲,直到回聲漸漸變小然後消失,那道裂縫邊的空間似乎扭曲了那麼一瞬,然後一道虛幻的白色身影居然憑空出現。
身穿白色的拽地長袍的老者,手持着一根有着一人高的龍頭手杖,銀色的長髮隨意的用一根白帶鬆鬆垮垮的繫着,明明是一副蒼老的面孔,但眼神卻十分的深邃。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腳下的裂縫中,半晌後方才伸手摸了摸那銀白的鬍鬚,臉上的表情也是立刻從沉怒變得極爲古怪。
“能坑你一次,就能坑你第二次!”老者笑眯眯地盯着裂縫中,“雖然記憶沒了,不過以他的性子應該將剛剛的話給記住了,想要尋找記憶就得去找那些封印中的傢伙,那些傢伙可是一些留在這片大陸上的大老難啊,我是沒辦法去處理那些大老難了,所以也只能麻煩你去動手消滅……”
說着,老者的身影再次變得虛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整個深淵之下只留下了一句輕笑呢喃久久不散。
“混沌鍾已經合二爲一併且再次認主……小丫頭們,我能爲你們做的都差不多快做完了,剩下的就要靠你們自己了啊……”
深淵之下再次變得死寂,而早已跳入裂縫中的皇明月卻沒能聽到這一番話,否則他就會知道,在這一場被騙跟騙人的戲碼中,到底誰纔是被騙了的那一個。
……
……
青雲城的繁華程度雖然比不上帝都,不過卻也算是北域幾大主城中最繁華熱鬧的一個了。
軒轅天心趴在窗戶邊,用手撐着下巴,一雙狹長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外面喧鬧的大街。
因爲是夜晚,所以整個大街小巷裡都掛滿了燈籠,甚至她還能聽到隔了一條街的那座花樓裡隱隱傳來的女子嬌笑聲。
裝病是個技術活,這幾日她不僅得應付各種來給她看病的醫師,還得跟坐月子似的不能出房間門一步,這對於好動的軒轅天心來說那絕對是比坐牢還要痛苦的。
不過好在她給自己找了事兒做,那就是乖乖地跟着大聖去了石碑空間裡修煉,直到今兒晚上才被大聖給放出來。
‘梆梆梆——!’
敲門聲響起,也打斷了軒轅天心盯着外面發呆。慢一拍地回過頭,似乎是懶得動,擡手朝着房間門一指,道:“天道讖言——以言之力,萬物爲我所控,開門!”
‘吱嘎’一聲響,在她話音剛剛落下後,房間門便應聲而開。
隨雲一臉不知道說什麼好的站在門外,顯然也是聽到了自己妹妹用言靈開門的話。
擡手揉了揉眉心,隨雲擡步進屋,先是在房間裡掃了一圈,然後目光落在依然趴在窗戶邊上的軒轅天心身上,笑了:“是不是在房間裡給悶壞了?居然看着外面都不捨得來給哥哥開門了。”
“當然不是。”軒轅天心立刻笑眯眯地離開了窗戶邊,睜着眼睛說瞎話,“我這是在鍛鍊自己的言靈術!”
隨雲笑瞥了她一眼,沒有去戳破她的瞎話,點點頭落了座,自己拿過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然後低頭輕輕抿了一口後,道:“聽說你之前找蘇陌葉去準備飛行獸,明天要回帝都了?”
“對啊。”軒轅天心點頭笑了笑,然後拉過一個凳子坐到隨雲身邊,道:“再不回去就趕不上學院的年級大比了,這次隨雲哥哥不是也要上場嗎?”
“的確是要上場的。”隨雲笑着點了點頭,軒轅天心好奇地看着他,問道:“隨雲哥哥,我能問問你爲什麼以前沒有進入內院嗎?以你的實力不可能進不去啊,爲什麼在外院呆了四年?還有烈學長跟燕學長,他們二人的實力應該也是能進去的吧。”
隨雲聞言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笑道:“因爲內院管得比外院要嚴格,進入內院後除了放假能出來,其他的時間並不能出內院一步。而且進入內院後不是你想畢業就能畢業的,而是必須要達到內院畢業的要求方纔可以。”
擡手揉了揉軒轅天心的腦袋,隨雲笑着繼續道:“我是家中的長子,軒轅家又處在一個極爲不穩定的夾縫中,一旦我進入內院後,就無法得知家中的情況,所以當初我延遲了進入內院的時間。更何況我還進入了皇家的鬼面騎士團,鬼面騎士團時常會有任務要出,若是我進入了內院,還怎麼出任務?至於烈重淵跟燕君折二人,我想他們不進入內院的原因應該跟我差不多,都是因爲內院的管理太嚴格。但儘管我們一拖再拖,可到了四年級後就不能再拖了,除非我們現在就從帝都學院畢業。”
“原來是這樣。”軒轅天心總算是解開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她就說嘛,年級大比每年都有一次,而隨雲跟烈重淵還有燕君折三人一直以來就是外院鬥技場榜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怎麼就沒能進入內院呢。
看着軒轅天心一臉恍然的神色,隨雲一笑,然後神色變得認真了不少,看着她問道:“那麼小五,我能問問你爲何一直執着於進入內院嗎?”
隨雲從很早之前就發現了,軒轅天心來到帝都學院的目的就是內院,若說她是想進入內院學習只怕不太可能,必須內院的學習都是靠自己,壓根是沒有任何導師教導的,而且特別是在他在知道軒轅天心還有着一位來歷不明且身份不明的猴子師父後,隨雲就更不相信這丫頭執着的進入內院是爲了學習了。
隨雲看着她的目光一深,能讓這丫頭執着的想要進入內院的原因,只怕還是因爲……
因爲什麼,隨雲並沒有再繼續想,軒轅天心便是往桌子上一趴,道:“因爲神女殿啊,不是說神女殿被塵封在了內院之中嗎?連那位神女的遺體都是在神女殿中呢。”軒轅天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茶壺,淡淡道:“怎麼說也是我軒轅家的人,總不能就讓她的遺體就這麼流落在外吧?軒轅家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應該落葉歸根的,總有一日我要帶她回家,軒轅家的軒轅冢纔是我們最後的歸宿。”
“神女殿……”隨雲聞言垂眸遮住了眸中的情緒,半晌他突然一笑,似嘲似諷:“當年我們被迫遷往大澤城時曾想過要將先祖的靈棺一併帶走,然而無相殿卻說我們沒有資格。若不是神女殿一直在內院當中,只怕先祖連安靜的躺在神女殿都是奢望,無相殿的傢伙可一直眼紅着神女殿。”
“眼紅神女殿?”軒轅天心聞言眉心一皺,側頭看向隨雲,問道:“他們眼紅神女殿幹什麼?”
“也不能說是眼紅神女殿。”隨雲面無表情地道:“或者說他們是眼紅先祖的遺體。”
“什麼意思?”軒轅天心唰地一下坐了起來,盯着隨雲沉聲問道:“什麼叫眼紅先祖的遺體?”
“軒轅神女的血脈歷來強大無比,而她們又是自天而降,極爲神秘,無相殿早在兩千年前神女隕落後便向皇室討要神女靈棺,說是要遷往無相城置放在神廟當中。”隨雲垂眸掩下眼底的寒芒,繼續面無表情地道:“若不是當年我們軒轅家一致反對,再加上皇室也不答應,只怕神女靈棺還真會被遷移到無相城去了。可是即便如此,無相殿卻依然沒有放棄這個想法,他們明的不行,就轉爲了暗。”
“他們爲何執着於神女遺體?”軒轅天心皺眉,特別是當聽到無相殿由明轉暗後就知道那些傢伙肯定在暗中偷偷打個神女靈棺的主意。
“不清楚。”隨雲搖了搖頭,道:“神女殿其實從一開始並不是塵封狀態的,在一千多年前還有記錄,皇室每年都會進去祭拜,可就是在三百多年前,神女殿突然塵封,且不許任何人進去……”
“爲什麼?”軒轅天心的眉心皺的越緊了,“爲什麼會在三百多年前突然塵封?”
“爲什麼?”隨雲擡眸看了軒轅天心一眼,可一眼中的情緒卻有着滔天的憤怒跟恨意,“當初我也疑惑過爲什麼,直到我進入鬼面騎士團後方才漸漸摸到一些真相。”
軒轅天心看着隨雲眼中的憤怒和恨意,心中卻是猛然一緊,隨即便聽得隨雲咬牙切齒地道:“因爲靈棺中的神女遺體莫名失蹤了……”
‘砰——!’
凳子倒地的聲音在房間內猛地想起,軒轅天心一臉震驚的站了起來,瞪着眼睛盯着隨雲,隨即那小臉上的震驚漸漸轉化成憤怒,整張小臉變得無比鐵青。
“失蹤…呵呵……”隨雲冷笑出口,“什麼原因會讓一個死了一千多年的遺體失蹤?難道先祖還活過來自己跑了不成!”
軒轅天心深深吸了一口,咬着牙從牙縫裡逼出三個字:“無相殿!”
無相殿一直就想將神女遺體給遷往無相城,甚至明着討要不成功就轉爲了暗中下手,神女遺體在一千多年後莫名失蹤,若不是無相殿乾的,打死軒轅天心她都不相信。
但軒轅天心卻也疑惑,無相殿非要神女遺體幹什麼?!
“的確是無相殿。”隨雲點點頭,沉聲道:“皇室也同樣清楚,可無相殿拒不承認,我們也拿不出證據,所以這事兒最後只能不了了之,但爲了不影響百姓的不安情緒,皇室跟無相殿還有帝都學院選擇了將此事壓住不提。若不是我偶然進入了鬼面騎士團,並對當年神女殿塵封一事起了疑惑,只怕我們依然被矇在鼓裡。”
話來,隨雲擡頭看向軒轅天心,見後者眼中的怒火越演越烈,又道:“小五,這事兒不能怪皇室,雖然神女隕落了兩千年,但百姓對於神女卻依然敬重,若知道遺體消失,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我沒有怪皇室的意思。”軒轅天心搖了搖頭,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心中的憤怒給壓下後,沉聲道:“我只是在疑惑,無相殿將她的遺體給偷去是爲了什麼。”
“這件事皇室一直在查,但無相殿藏得很好,根本沒有一絲蛛絲馬跡可查詢。”隨雲搖頭,道:“但不知是爲什麼,我總覺得無相殿在醞釀着什麼。”
“不管他們在醞釀什麼,我都會讓他們知道,敢褻瀆我軒轅家的人,哪怕是無相殿的一條狗,我都不會放過!”軒轅天心呵地一聲冷笑,眼中有着煞氣閃過,“最好別讓我知道他們拿着先祖的遺體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否則我軒轅家雖然從不喜歡殺戮,但是我也不介意血洗了整個無相殿跟無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