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怪人?”阮瞻皺眉,“他讓你緊張?”
“不知道,就是聽到有這麼個人心裡就感覺不舒服。”小夏莫名其妙的有點不安,“你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比較敏銳,我怕他是張雪的爸爸請來的那些道士、和尚、陰陽師,這樣會讓你暴露的,得小心點!”
“你認爲他是來捉我的?”
“這不是很明顯嗎?除了警察,只有張雪的父親在下大力氣追查‘邪惡術士’,我可不想你被發現。我聽說,張雪的父親報仇心切,下了‘江湖追殺令’,你如果被人捉到,不要妄圖經過司法程序,我也沒機會給你辯護,你的小命鐵定玩完!”
“你還說倪陽的港臺警匪劇看多了!”阮瞻失笑,心裡有點奇怪的期許,“你怕我出事嗎?”
“那當然,不然我不就沒有免費的‘法師’可以利用了嘛!”
“就知道你勢利!”
小夏笑,“開個玩笑的,你還當真。我的女朋友多的是,男性朋友就你和萬里兩個,要是你出了事,我憑白無故損失了百分之五十,這麼高的比例我承受不起,想想都覺得倒黴!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沒聽人說過嗎――諸葛一生惟謹慎,小心行得萬年船。小心一點總沒有錯,難道你比諸葛孔明還聰明?”
“好吧,反正之前我也沒什麼馬腳露出來,以後你自己行動,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想的美,這件事你說了幫我就要幫到底。”小夏知道阮瞻只是說說而已,但還是很認真的提醒,“我擔心你的安危,你卻要我一個人去面對兇惡的邪靈,沒有一點朋友間的覺悟!”
“那你說要怎麼辦?”
“辦法當然是有了。你想,我現在是校方的法律代表,我在學校裡走動沒有人會懷疑,然後我就說這個案子太可怕,我要我的‘男朋友’陪着我來來去去的,誰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我很榮幸。”
“大家是爲了工作。”小夏一本正經地說:“至少裝到這件事平息就好。”
她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個女人,她們好像在喝酒聊天,實際上是在注意她和阮瞻這裡。他們現在站在樓梯上說話,剛好可以和酒吧裡的人互相看到。她知道這情形有點鬼鬼祟祟,可是她更不敢明目張膽把阮瞻叫上樓去密談,那樣會提供給許多人彩色的豐富想象。
人畢竟是社會動物,也要考慮一下影響。所謂人言可畏啊!
“你說咱們現在就去看看,是不是顯得有點古怪?而且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它能力最強的時候吧?”
“明天吧!應該先找到陶小春的――實體比較好。而且事先要打一點伏筆,一個法律代表不做法律方面的事務,反而去一個廢舊車庫不是很奇怪嗎?”阮瞻想了想,“這樣,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和劉鐵很熟悉,就說他拿他的摩托車向你獻寶,我身爲你的‘男朋友’當然一起去了。”
“這樣不好。”小夏反對,“首先我不想把劉鐵扯進這件事來,剛纔我纔要他答應這幾天別去車庫。另外,最重要的是,我和劉鐵都和你有關係,表面上看來好像只是巧合,但就怕有心人非要從這裡找出什麼疏漏,這樣對你不利。”
“如果有心人要找出我們的聯繫,能牽扯的線索太多了,不必在意這一點。”阮瞻說,內心因爲她對他的關心在意而溫暖,至少她比那個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還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說我們也沒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裡,。小心一點是對的,可是――有我在,別怕!”
“要我去和劉鐵說嗎?”
“我去說,你先上樓去吧。”
小夏點點頭,獨自回到樓上阮瞻的、而現在屬於她的臥室。
阮瞻的店地理位置很好,處在酒吧和寫字樓聚集的地方。入夜後,大門的正面很熱鬧,但背面就很僻靜了。而且他的酒吧不是那種很喧囂的類型,加之他把二樓的隔音做得很好,所以臥室基本上好像被隔離一樣,非常安靜舒適。小夏換過衣服後就舒服地躺在牀上,關上燈讓自己陷入黑暗中,腦海中模糊的想着那個怪人的事,直到意識越來越昏沉,漸漸的進入睡眠狀態。
噹噹噹!
寂靜的夜裡忽然傳來清脆的叩窗聲。
小夏瞬間驚醒,直瞪着眼睛盯着昏黑中的屋頂。有人敲窗?可這是酒吧的二樓,而且由於天氣有點熱,窗戶是大開着的。
她屏息着不動,半響,沒有聲音。
一定是作夢,她想着,全身放鬆下來。可正當她準備翻過身繼續睡時,一個女人輕顫的笑聲又響了起來,清晰得就像伏在她的耳邊。
嘻嘻――
“是誰?”她驚叫了一聲。
“嶽-小-夏,嶽-小-夏,嶽-小-夏!”
下意識的,小夏差點回應,但不知爲什麼突然想起萬里所講的荒宅故事,急忙噤聲,跳下牀來擰亮牀頭燈。
房間裡只有她和她的影子,還有斷續的怪聲從窗邊傳來。
沒有風,窗簾不動,小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停在窗邊,猶疑着是否拉開窗簾看一看。也許是自己最近神經衰弱造成的幻覺呢?或者是半夢半醒的錯覺?如果不弄清楚就去找阮瞻,不是太依賴別人了嗎?
“你來啦!”窗簾後有個女人突然說。
小夏嚇得倒退了一步,也恰在此時,夜風吹拂起窗簾,小夏的眼前若隱若現的浮現出三張一動不動、似笑非笑的血臉,倒掛在窗外一米處的半空!
它們好像無法超過窗櫺,但卻執拗的守在窗外不動,無論從什麼角度,小夏都能從飄揚的窗簾縫隙中看到它們陰森的存在。
她跳起來,逃一樣跑下樓去。
“阮瞻!阮瞻!有鬼!有――”
她的大叫使得全酒吧的人都擡起頭看着樓梯,衆人的注目也使她的叫聲嘎然而止,愣在當地,她求助地看着阮瞻。
“嶽小姐,又上網看鬼片了?膽子小就別看那個了嘛!”阮瞻看着她嚇白了的臉,冷靜的化解意外,“不敢關電腦?好吧,我幫你。”
小夏含糊地答應了一聲,不安地拉了一下睡衣。幸好,款式保守。
“小夏姐,什麼鬼片,哪天發給我看看,我不怕。”倪陽沒心沒肺地冒出來一句。
才走到小夏身邊的阮瞻回過頭來,倪陽登時噤聲,小夏第一次發現阮瞻無形中的威嚴感。
“這世上哪來的鬼。”他平靜的撒謊,“就算有,你沒聽過‘子不語怪力亂神’嗎?小子,嚇壞了這麼多可愛的女士,我唯你是問!”
倪陽慌忙擺手,“我哪敢哪!這些姐姐妹妹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供着還來不及呢!”他做了個鬼臉,活潑俏皮的神情立即讓現場氣氛放鬆,恢復了小夏大叫有鬼前的境況。可他的鬼臉卻讓才受到驚嚇的小夏一哆嗦,阮瞻緊握了一下她冰涼的小手,把溫暖和安定傳遞給她。
“你可以不用上去。”
“不,我去。好像是那三個女鬼,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和它們――溝通一下,它們老這麼盯着我也不是辦法。”小夏咬咬牙,來了點‘憤怒勝恐懼’。
“隨你吧。”他拉着她往樓上走,“我很懷疑是否有用。”
“我怕的是它們見了你會跑,說不定現在已經跑了。”
果然,小夏又一次猜對了。
阮瞻走到窗邊,微微感覺到還未消散的鬼氣,可見這裡確實有過三隻女鬼且離去不久,並不是小夏疑神疑鬼。他皺皺眉,知道這麼一來就麻煩了。因爲他的房子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不但鬼怪無法進入,就連接近也要付出代價,可它們卻冒險來糾纏小夏,可見恨意之深。也就是說,就算血腥瑪麗的事完美結束,它們也會因爲小夏從邪靈的手裡解救出陶小春的靈魂而怨恨不已絕不罷休。只要小夏離開他的保護範圍,就可能被侵害,甚至死亡。
如果不徹底解決這一問題,小夏會因爲不確定的恐懼而一直跟着自己,那麼想和她保持距離的決定也沒辦法進行,所以原本她的事又一次‘必然的’成爲了他的事!
小夏見他沉默不語,忙問:“你不會不管我吧!”
“這要拜陶小春的祖父母所賜,你不該攪進這趟混水。”
“你看見的,不是我要攪進來,總是有各方面的因素把我不知不覺的逼進這個死角,這個也算冥冥中的天意嗎?”
“不知道,這取決於你接受還是忍耐。”
“我是被迫接受,而且正在忍耐”小夏委曲萬分,“還要想辦法解決。”
“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化解它們的怨念,但相信我,這很難;二是用血木劍把它們斬得灰飛煙滅。”
“用不着那麼狠吧!畢竟它們也是受害者。”
“沒有第三條路。”阮瞻冷酷地說。
小夏語結。
每次說到解決問題的時候,阮瞻總是象個沒有感情的人,事實上自從他們認識以來,她就發現他對待她忽冷忽熱、若即若離,讓人摸不到頭腦。就像在這件事上,他才溫柔的拉着她的手安慰她,一轉眼又逼她做選擇,完全不考慮她又驚恐又不忍的心態。
“我選第一條。”她不忍心讓那三個誤入歧途的女鬼落得更悲慘的下場,能不能化解怨念好歹也要試一下,而且這決定也包含了與阮瞻賭氣的任性意味。
對此阮瞻並沒有意外。
他走到書架旁邊,從上面拿下了三個卡通蠟燭的中的小馬,捏碎外面的封蠟,一張閃着紅色鐵鏽和黑色小點的金屬旗子露了出來。
“這是什麼寶貝?”見識過蠟燭小兔裡的血木劍的小夏好奇的湊了過來。
“殘裂幡。”他簡短地說,用旗子鋒利的邊緣劃破手指,然後默唸早已荒疏的咒語,把一滴血珠彈在空中,眼看那血珠憑空消失。
“那麼這又是什麼偉大的道術?”
阮瞻不回答。
道術?邪術?他分不清楚。他不明白爲什麼父親當年要強迫他學習這些東西,儘管父親也知道那些是禁忌的秘術,不宜流傳下來!難道只是因爲他天生就有着強大的、他所痛恨力量,還是另有深意?
這對他也是個謎。
這時候,一陣不尋常的風吹來,把窗簾吹得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