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叔這一覺就睡了一天一夜,天亮的時候,我擔心有人來發現這裡的屍體,忍着噁心把樓上樓下的那些降頭師的屍體全部扔進了地下室。
不過後來看上去,我的擔心純熟多餘,自從這個項目被有關部門叫停以來,這裡似乎就變成了一座普通的荒丘,人跡罕至,整整一天的時間,別說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見。
我倒不是不想帶着霸叔回城,只是麪包車距離這裡有好幾公里遠,而且就算車子停在我面前,我也不會開。揹着霸叔去公路上攔車?算了吧,人家看見霸叔這個樣子,順藤摸瓜查到這些屍體,恐怕不等霸叔傷重不治,就給他老人家依法法辦了。
好在霸叔脾氣硬,身體也不差,加上我用寄生蛇煉製的凝膠本身就有奇效,一天的時間下來,霸叔的傷口已經以神速基本癒合上.了。
不過由於前一天晚上失血過多,霸叔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過來,張口就要水喝,我拿出水壺給霸叔灌了點兒,有把隨身攜帶的肉乾用水泡軟了,伺.候着霸叔吃了些。霸叔的臉上才微微有了一點血色。
夜幕降臨,我點起一堆篝火:“霸叔,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們回城,你和我的手機都已經沒電了,王鵬他們到了現在聯繫不上你我,恐怕已經快急死了。”
霸叔掙扎着硬是坐了起來:“臭小子,我的煙呢。”
我切了一聲,從懷裡摸出白天專門給他曬乾了的香菸遞給霸叔,順手又用一根帶着火星的木柴給他點燃了:“當心你的傷。”
“老子死不了。”霸叔吸了一口:“用血泡過的,果然夠勁。”
我看着霸叔,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此時的臉上,一定是面目陰沉到了極點:“別撐着了,這裡……”
我指着心口的位置:“很疼吧。”
霸叔看着我,猛然間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看着天花板,嗷嗷的乾嚎起來。
或許像霸叔這樣已經強勢到了極點的男人,哭起來就是這個臭德性吧。
我走上前,輕輕地拍着霸叔的後背,霸叔猛然一把把我推開:“滾,老子沒哭!”
然後,就像我剛纔一樣,霸叔指着自己的心口:“但是老子這裡疼得要死!”
我長嘆一聲,盤腿坐在霸叔面前,默默地撿起一支菸,用霸叔的打火機點着了,嘗試着吸了一口,一股濃烈的辛辣夾雜着血腥味道的氣息猛然衝擊我的肺部,我猛地咳了幾聲,整個人痛苦到了極點,然而這種痛苦過後,之前心裡的憋屈,怨憤的情緒,竟然也在不知不覺間減輕了許多。
或許這,就是身爲驅魔師的霸叔,和師父他們嗜煙如命的原因吧,驅魔師承擔的事情,太多了。
霸叔一把拽着我的領子:“老子有話要告訴你,現在就問你一句話,能不能一輩子讓老子說的話爛在你肚子裡,到你死的一天也不能說出來!”
我被霸叔無厘頭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霸叔抓緊了我的衣領:“老子問你能不能!”
“能……”我恍恍惚惚的回答道。
霸叔一屁.股坐回了牆根:“方子他爹的死,我憋了二十二年,整整二十二年,我快要憋死了。”
“說吧霸叔。”不知怎的,看着霸叔的樣子,我彷彿看見了師父的影子,從前在道館的時候,師父偶爾也會這樣,臉色陰沉的抽着煙,彷彿心中有無限話語,不吐不快。
“二十二年了,你以爲這二十二年來,懷疑我,質疑我的人只有老黃一個?”霸叔滿臉苦笑:“那麼多人,在他們的風言風語中,我王大霸已經成了一個爲了搶奪朋友事業和家產,不擇手段害死朋友的混蛋。二十二年,我都懷疑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別人都說我王大霸性格火爆,但我自己才知道,老子是最有涵養的人!換個人早就爆發了!”
霸叔說着,一把扯開自己的衣領,彷彿那衣領正在死死地勒着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一般。
“小樂你給我記住了。”霸叔說:“我現在說的話,你只能爛在肚子裡
,到你死的那一天爲止,你明白嗎?”
說句實話,我已經有些後悔了,我打心眼裡不想變成霸叔和師父那樣,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剛纔已經答應了下來,又怎能食言?
我點點頭:“說吧,如果說出來能好受一些。”
霸叔靠着牆壁,脖子上仰,兩隻眼睛盯着天花板,拿起那支帶血的香菸又吸了一口:“那一年,我探聽得知太宗昭陵可能藏有驅魔師老前輩,李淳風的誅邪法器,就像取來對付無名妖魔。
爲了這件事情,我拜託當時我最好的兩個朋友,方子他爹老方,還有老黃。哥仨決定夜探昭陵,那個時候,方子還小,我親口跟方子他奶奶保證,一定保證老方的安全,把她的兒子完完整整的帶回來。
但是我沒有想到,昭陵地下機關重重,就憑我們三個當年的那點水平,根本不是對手,然而當我們萌生退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地下皇陵的迷陣之中,此時的我們,有進無退,要不然就是找到誅邪法器逃出生天,要不然就是困死在這皇陵之中。
年輕人不知道什麼叫做怕,我們三個想了十幾種辦法,終於更進一步,勉強總算是找到了線索,按圖索驥找到了藏匿着誅邪法器的耳室,但是卻想不到,在哪裡碰見了糉子。”
“糉子?”我大驚:“昭陵不是唐太宗的陵墓嗎?你們不會是碰見太宗皇帝了吧?不對啊,帝王入殮的時候,都是有一國之內頂尖的玄門人士監理,怎麼可能發生屍變?”
霸叔苦笑着:“昭陵早在五代十國的時候就已經被溫韜盜掘過了,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只不過是找到了太宗的遺體,以及陪葬的大量財物,並沒有留意毫不起眼的誅邪法器。
所以在昭陵裡面,我們是不可能遇見太宗皇帝的。”
“那就是殉葬者屍變了?”我問道。
“殉葬制度早在漢代就已經終結了,唐代是不會用活人殉葬的。”霸叔眼中閃過寒光:“我們在那兒發現的糉子,是先前來的一批盜墓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