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胎不見雙生,千胎不顯龍鳳。不是說一百個胎有一對是雙胞胎,一千個胎有一對是龍鳳胎,不見不顯,那是在感嘆雙胞胎,雙胞胎中的龍鳳胎,都是極少遇見的。花姑現在是六十四歲,她活到這麼大又是行醫的,雙男雙女的雙胞胎倒是見過幾對,龍鳳胎只有聽說過,也沒有親眼見到過。而且花姑還知道,龍鳳呈祥這個意頭太好,以至於爲了湊成這個好意頭,有的家庭明明只生了一個男孩兒,卻又從別的地方抱過來一個女孩兒,放在一起撫養,對外宣稱是龍鳳胎,以期待龍鳳呈祥的寓意給家族帶來好運。所以聽說過的龍鳳胎很有可能是參假的,要知根知底纔算準數。
趙翊歆問機會有多大,誰回答的了這個問題。
趙翊歆也知道這個問題是爲難了花姑,所以也不執意在這個問題上,轉而問:“太孫妃知道此事了嗎?”
“此事關係重大,民婦先來稟告殿下。”花姑回答。
趙翊歆眼神銳利的看着花姑道:“暫時瞞下,不可再和任何人提及,太孫妃,還有崇智殿那邊的人,都不可說。”
皇上也關心着夏語澹的身孕,他雖然不會來看夏語澹,不會直接向照顧夏語澹的人詢問,但會不時打發人過來關問夏語澹的情況,表達他對皇嗣的關懷之意,雙胎這件事,就不要在那種場合直不楞登的說出來。
花姑謹慎,道:“就是民婦默不作聲,胎兒健康的正常發育起來,娘娘早則下個月,遲則下下個月,自己也能感覺到肚子裡懷着兩個孩子,再往後肚子鼓起來,不用明言絕大部分雙胞胎別人看也是看得出來。”
總之雙胎之相,瞞是瞞不到最後的,花姑提醒趙翊歆,也是在爲日後作了解釋,她嘴巴嚴實,不會說出去的。
趙翊歆微微點了頭,示意他聽見了。聽進去就好,花姑行了一禮默默退下。
趙翊歆真正冷靜下來之後,就命十幾個絕對值得信任的心腹,去訪查各地戶籍,雙胞胎,雙胞胎中的龍鳳胎的記錄。趙翊歆還不至於像花姑那麼悲觀,他自己就確切的知道兩對龍鳳胎,他的生母,夏語澹,都是龍鳳胎中的鳳身,或許祖上代代遺傳,夏語澹就是那麼幸運,生到了龍鳳胎。
這一訪查就是大半個月,不查趙翊歆還沒有認知,一查趙翊歆才理解了那一天花姑如臨大敵的過來是爲哪般。
一個上縣,往上一查五十年,雙男雙女,甚至是三男三女都出現了,一對真正的龍鳳胎都見不到,要着眼整個州府,才知曉幾對對。所以‘龍鳳’這樣至尊至貴的兩個字,只要有人生出來了,就送他們這兩個字,一對龍鳳胎比見個祥瑞還稀罕。所以上一代一對龍鳳胎,下一代又一對龍鳳胎,趙翊歆還查不到這樣的例子。
在這樣的訪查中,趙翊歆想通了一件事,其實執着於機會的大小沒有意義,他和夏語澹的孩子,就算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於他自己而言,一模一樣的孩子也是各不相同的,那是獨一無二的孩子,機會只有一次,結果有三種。
夏語澹擡頭挺胸,爲了公正起見還閉上了眼睛,讓趙翊歆小心的扶着自己走路,走幾步就自己興奮起來,閉上了眼睛就襯出夏語澹的睫毛特別的長,想睜開眼又不能睜開,顫抖的像蝴蝶的一雙翅膀一樣煽動,雀躍的問道:“還有多遠呢?”
趙翊歆是不會告訴她的,只會一遍一遍的安撫她道:“你大膽了邁腳,我扶着你呢。”
“好吧,好吧,你扶穩了。”夏語澹沒話找話的說着,腳步已經繼續邁下去了,每一步邁出去的大小一致,邁步之間的間隔也相同。
“停!”趙翊歆及時的阻止夏語澹,道:“你可以睜開眼睛看了。”
夏語澹的臉上已經揚起了笑容,睜開眼前看見自己的左腳邁過了門檻,道:“男左女右,是兒子!”
夏語澹就是那麼一個俗不可耐的人,最近這段時間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然後就聽了各種預測男女的法子,其中的一條方法,就是邁華滋軒的門檻,男左女右,在華滋軒內殿走一圈邁門檻的時候,邁左腳生兒子,邁右腳生女兒。很迷信吧,可是夏語澹現在就是這麼迷信了,每天樂此不疲的閉着眼睛讓趙翊歆扶着自己在內殿走一圈。
說實話屁股決定腦袋,成婚五年第一次懷孕夏語澹很着急了。當此之時,夏語澹就是希望這一胎生個兒子。夏語澹也不是不喜歡女兒,可是輕重緩急,女兒可以在生完了兒子之後再慢慢生,夏語澹還是一樣疼愛女兒的,可是這一胎,如果希望有用,就先給個兒子吧。
“翊歆,我生兒子了,你怎麼不高興呢?”夏語澹說得自己好像已經把兒子生出來了一樣。
趙翊歆有心事又沒有夏語澹那麼幼稚,而且夏語澹最近常常做這種事情,今天預測出來是兒子,明天預測出來是女兒,而且次數多了是兒子是女兒提早把高興的情緒表達出去太多了,甚至是兩個兒子或兩個女兒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儘管趙翊歆很配合的想象成夏語澹生下了一個兒子來,是高興但顯然理智尚存,道:“別忘了你昨天邁的是右腳。”
昨天是女兒夏語澹也沒有不開心,只是夏語澹在偏信自己生女兒的那段時間裡,會做着和女兒有關的事情;在偏信自己生兒子的那段時間裡,會做着和兒子有關的事情,比如昨天夏語澹就專看她收集的可愛女孩子的畫像,這又是另外一種迷信了。據說懷女孩兒的時候,多看看漂亮的女孩子,生下來的女孩子會漂亮些;懷男孩兒的時候,多看看帥氣的男孩子,生下來的孩子會帥氣些。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男俊女靚。
趙翊歆扶着夏語澹走了一圈,他順便就出門去崇智殿了,臨出門前又交代夏語澹,在他不在的時候別閉着眼睛瞎折騰。夏語澹不住的點頭,她只有在趙翊歆看着的時候纔會放心的閉着眼睛。
趙翊歆出門之後,回頭看了眼每天折騰一遍就會因爲兒子女兒開心一整天的夏語澹,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微微拘着手比劃出昨天晚上看見的,夏語澹隆起的肚子,其實也瞞不了多久了。當然趙翊歆早早就決定不告訴夏語澹了,既然夏語澹早晚會有感覺,就等她晚些時候感覺到再說吧,是兩個男孩?兩個女孩?還是一男一女?這種痛苦又甜蜜,相互糾結在一起的擔憂,夏語澹能晚一天擔憂就晚一天擔憂吧。
等趙翊歆走了之後,夏語澹有正事要幹,她要爲孩子挑選奶媽,爲此還把花姑找來,有個懂的人在旁邊出出主意。
給皇嗣挑奶媽也和選秀似的,目前夏語澹手上只有名冊,因爲夏語澹之前交代過一句,所以名冊錄了京畿之地所有和夏語澹產期相近的婦女,她們都是正八品以下的小官小吏到普通的平民百姓,因爲正八品以上的女眷是不好讓她們來當奶媽的,賤籍的人不在考慮之內。
“娘娘多看幾個比娘娘的產期早三四個月的婦人。”花姑曉得,雙胎的孩子比較容易早產,往往在孃胎裡待不滿足足的十個月,所以建議夏語澹在產期早幾個月的那批人中挑選。不過夏語澹自有想法,她知道可憐的一點點產育知識,名冊往後翻着道:“我要挑幾個明年正月下旬到二月初旬的婦人。孩子是不是喝初乳好一些?可以等我生完了之後她們再生嘛,就把她們接到宮裡來生,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在附近生產。”
說起奶孃夏語澹的嘴巴就停不下來,夏語澹又道:“花姑你能者多勞,奶孃的事還要你掌眼,第一條身體健康。只有身體健康了,後面我在考慮別的……”
夏語澹尤未說完,李貴妃的一個心腹宮女寶鵲急急求見。
李貴妃無事從不來打擾夏語澹,所以夏語澹連忙停下了手中的事讓寶鵲進殿說事。
寶鵲氣都喘不勻,向夏語澹行過禮之後,連茶都沒有接直接說事:“今日平都公主進宮,現在正在坤寧宮和皇后娘娘爭執!”
李貴妃協理宮務快十年了,有一點她看得很透徹,她無寵無子,卻能成爲皇后之下的第一權妃,是因爲她懂分寸知進退。她深知協理宮務的貴妃在皇宮和管家沒有多大的區別,管家可以直接約束下人,卻不能直接干涉主子,所以十年了,李貴妃在皇后面前從來沒有囂張撥扈的氣焰,現在皇后娘娘和平都公主吵架了,她也是沒有這個身份勸架。
誰能勸架?自然是宮中下一位主人,皇后娘娘的侄孫女平都公主的弟媳婦,太孫妃可以勸一勸。
平都公主性格柔和又是純孝的人,和人稍大聲說話都不會,能有什麼事惹得平都公主進宮和親祖母吵架,還鬧得滿宮皆知?夏語澹一想就知道自己推脫不得,起身對陳掌事道:“備車備轎。”已起身往外走又對寶鵲道:“我們邊走邊說。”
陳掌事吩咐了旁人備車備轎,和花姑兩人夾着夏語澹出華滋軒,寶鵲跟在夏語澹後側,呼拉拉一羣人出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