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紅樓裡的夥伴們一樣,現在的侯總督也面臨着一個重大瓶頸問題:勞動力短缺。
當然這裡的條件比家裡要好一些,畢竟帝力港周遭滿眼都是人。
現在,侯相麟能僱傭到的大概有隻有三類:漢人、日本浪人和少量土著。
對於前兩者而言,作爲外來戶,侯相麟知道澳洲與他們有天然的親和力,畢竟大家都是背井離鄉在陌生環境裡謀生打拼的人羣,有着基本相同的境遇和訴求,自然而然地,通常都會走到一起抱團取暖,這是人之常情。
不過,侯相麟也知道,皮蒙特對華人的態度跟荷蘭人基本上是一樣的,只是當前這位帝力總督面臨的問題有點特殊,這些華人和日本浪人都參加了收復帝力的戰鬥,他們都在帝力獲得了不少土地和財富,特別是那羣大明軍戶們。
大多數華人在獲得土地後,立刻就把全部身心投入到土地裡去了,說老實話,若非自己開的薪水高,哪怕那二十幾個大明軍戶也不會跟着自己。
因爲侯相麟開出的價碼能讓這些僱傭兵養一個土著奴隸或者僱傭一個土著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幹活,銀子還有剩餘。
而皮蒙特如今很缺銀子,現在他的軍隊裡絕大部分都是葡萄牙人或者葡萄牙混血人,顯然他是在極力維持這支軍隊,因此他好像不那麼情願把銀子花在那些原大明軍戶和原日本浪人身上,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有個詞彙叫“非我族類”,雖然這羣人還談不上“其心必異”,但人有遠近親疏,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澳洲人很自然地對大明軍戶們有親和力,如果再加上給的銀子足夠多,那這種親和力就更強了。
侯相麟認爲,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皮蒙特應該會把他手裡的大明軍戶和日本浪人轉讓給自己的。
侯相麟給予了日本浪人與華人同等的待遇,因爲他們乾的活與那些大明軍戶們一樣,幹活的質量也不差,畢竟同工同酬是侯相麟腦子裡天經地義的觀念,但是在這個世道,同工同酬在世人的觀念裡並非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必須還要加上身份的籌碼做修正才叫天經地義,也正因爲如此,侯總督收穫到了這羣日本浪人的忠誠,這種忠誠甚至持續到了下一代。
另外,侯相麟也不得不把目光轉向了附近的土著部落,在保稅區附近,有一些親葡萄牙人或者說談不上仇視葡萄牙人的土著部落,這是侯相麟一直都關注的人羣,多年的施工工地工頭職業經驗告訴他,只要組織得好,採取的管理措施投其所好,無論是懶人還是勤快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能在工地上找到適合這些人的活計。
也許,從這些人裡招募軍隊有些困難,但他十分希望能在這些人裡招募到勞動力,顯然,作爲普通勞動力來使用的話,比其它族羣要便宜許多。
因此在很早以前,他就委託女公爵和皮蒙特幫助他招募當地土著了,開出的工價足以打動一些衣食無着的人前來投靠,不過這項工作目前進展不大,主要是土著們對外來人有着天然的警惕,要讓四周的土著完全信任他這個外來戶需要一個過程。
這天上午,皮蒙特在他那豪華如王宮般的總督府裡接待了侯相麟,這座總督府以前相當寒酸,但是託奧爾內的福,這位僭號的前國王在統治帝力期間,大興土木對這座府邸做了徹底地改造,除了這棟建築的外殼沒有動以外,內瓤子已經跟過去是兩重天地了。
於是皮蒙特在接收了總督府後,順理成章地把這一切都據爲己有了。
很快,兩位總督開始坐在用高級檀香木和玳瑁雕飾的椅子上,隔着用象牙和金絲裝飾的硬紅木桌子,開始了一番談話。
“親愛的侯,我剛剛遵照您的建議改造了這棟樓的通風系統和廁所,那個奧爾內簡直就是一個鄉巴佬......”
皮蒙特用生澀的南京官話對侯相麟說着話,然後揮了揮手,一個黑人奴僕用銀盤給兩位託來兩隻小瓷碗,裡面是一些混濁的液體。
這是當地人用香料、茶葉、糖和鹽煮在一起做成的“茶”,不知道爲什麼,皮蒙特很喜歡這種飲料,不,其實整個帝力城的居民都喜歡喝這種飲料,儘管這是招待貴客的東西,但侯相麟卻完全喝不習慣。
不過入鄉隨俗的道理侯相麟還是要遵守的,他皺着眉頭呡了一口,對皮蒙特開門見山地說:
“皮兄,我那邊百廢待興,需要修一座能停靠妮可號的深水碼頭,需要招募一些合格的勞動力,你的那些華人和日本人的屬下能不能轉讓給我?”
“是能讓妮可號停靠的碼頭嗎?”
皮蒙特突然意識到這還真是一個問題,顯然這個碼頭事關帝澳礦業的生意,自己在陸地上採掘再多的煤和鐵礦石,運不出去豈不是白搭?
而且他知道帝力港的情況,那個港口停靠驕傲號都很困難,別說那條小山一樣的妮可號了。
“這個......親愛的侯,我剛剛給他們提高了軍餉......”
“問題是仍然願意在來年與您續簽僱傭合同的只有十幾個人對吧?除非您像我那樣,給每個人每月二兩白銀。”
侯相麟倒是不客氣,他其實很喜歡這樣單刀直入地談話,關鍵是對方也喜歡這樣,畢竟從歸根結底兩人都是二十幾歲的年青人,不然的話,兩人也不會成爲朋友。
“也許到我明年就有錢了呢......”
此時皮蒙特嘟囔了一句。
“帝澳礦業的生意大小首先取決於勞動力的投入,第二就是交通運輸條件了,您手下的這幫漢人和日本人不可能替你去叢林裡挖礦的,您只能依靠當地土著做這類工作。
所以您在大多數情況下只能白養着這羣僱傭兵,還是給我吧,雖然我給的工錢高,但他們能幹的活既多也重要,這些人放在我這裡能創造財富,而在您那裡只能消耗您的銀子,說老實話,把這些銀子省下來,您可以招募到多出一倍不止的人給您當僱傭兵,我沒有說錯吧皮兄?”
“好像是這樣......”
就在這場談話的幾天後,侯相麟在自己的“總督府”——那座簡陋的聯排高腳木屋前面,接收到二百三十名華人僱傭兵和二百一十名日本浪人,加上他前一陣子獲得的大明軍戶和日本浪人,他的手下突然就擴展到三百九十二人。
一個月近八百兩白銀的人工開銷,加上伙食和其它支出,現在的新安保稅區每個月差不多要投入一千五百兩白銀,這還不算目前尚未列入全體大會議事日程的其它建設項目,還有總督本人的薪水。
另外,前期投入的各種基礎建設物料還有另外一本賬。
不過,這筆總賬的相當大部分都要算在未來的帝澳礦業或者澳拓礦業的頭上,根據《北上基金》的要求,這筆支出今後會以稅收的形式轉移過來,以此最終平衡夏大美女的財務報表(曹麗梅:夏姐姐,小妹我壓力山大有木有......)。
於是這些人在侯相麟的帶領下,開始了在保稅區裡的各種建設,此時距離妮可號和驕傲號離開帝汶島剛剛過了一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