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沒有預料,也被嚇了一跳,兩人都是呆呆的看着對方,何淼兒開始面容大驚,張大了嘴,杏眼圓睜,待得逐漸看清楚櫃內所站之人,突然面色一陣緋紅涌起,伸出手來指着楊宗志,想要說話,卻說不出口,指尖輕輕顫抖。
兩人四目相對,時光彷彿在此刻凝固住了,身邊夜色燭光幽靜,只看到何淼兒的臉色在燭光映照下,更是嫣紅一片,聽到何淼兒的呼吸聲,也漸漸強勁,她正當新沐之後,嬌滴慵懶,吐氣如蘭,一股股俱都噴在楊宗志面上。
過片刻,何淼兒眼神一轉,小手收回來掩住自己的櫻桃小嘴,啊的一聲尖叫了起來……
楊宗志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一步跨出衣櫃門,一把拉住何淼兒,捂住她的小嘴,輕聲急道:“何小姐,你莫叫,莫叫,我……我實在不是有心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到自己渾身汗毛都豎立了起來,心中萬般不自在,冒出一股說不出的寒意。
何淼兒剛纔看見楊宗志站在衣櫃之中,整個魂魄都飛到了九霄雲外,飄啊飄的不知所措,突然感到自己身上一涼,這才下意識反應到自己剛剛心急,衣服也沒穿就跑下去找這個人,現在回來正是來穿衣的。
可是自己現在的這個羞人樣包子,全被這個人看了個遍,何淼兒臉色更紅,掙扎起來,小嘴脫開他的手掌,嗔道:“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楊宗志正覺得渾身壓抑的難受,猛的心中一凜,暗道:這種感覺,對了,這是殺氣。我在冥王教見那金衣老者的時候,也曾有過。
耳中聽到何淼兒又嗔又羞的說話,楊宗志擡眼見她紅暈叢生,眼波顫抖的模樣,嘆了口氣,心想:如此這樣,那就是跳進黃河裡也是洗不清了。
楊宗志搖頭道:“我剛剛……我剛剛來找你,到處都找不到你,所以……所以……”楊宗志解釋了兩句,只覺得這件事情突兀,怎麼解釋也都解釋不清。
何淼兒偷偷瞟他一眼,想起剛纔清兒的說話,卻不用他多作解釋,也是恍然,輕輕哼道:“你……你還不放開我麼?”
楊宗志面上更是尷尬,趕緊鬆手完全放開她,何淼兒又面紅小聲道:“我要穿衣服……”
楊宗志趕緊又點一下頭,就要轉身下樓去,耳邊聽到何淼兒的聲音,又急急輕喚道:“你……你莫走,我還有事情問你,你……你轉過身去,不許偷看。”語氣之中又是害羞,又有歡喜,與先前的冷淡模樣完全不同。
楊宗志頭皮發麻,走也不是,站在這裡更不是,只得依言轉過身去,面朝窗戶看着下面的花園,此時外面繁密星空之下,雖然景色盎然,他卻無心欣賞,心中只是不住恐怖道:不知這何小姐,一會要想出什麼狠毒的招數對付自己,哎,不管怎麼說,我總是對她不住,她要是一會想作些什麼,出氣一下,我也由得她好了。
楊宗志心中正躊躇,突然又感到,那股逼得人喘不過氣的感覺,從自己身上緩緩退去,如同退潮的海水,逐漸露出自己的頭臉,胸膛和身子,自己也是全身驀的一輕,說不出的輕快。
楊宗志心中不由得奇怪,摸不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從何而起,默默想了一下,一展手從背後取下玉笛,執在手中,希望它能與自己有些感應,探查一番。
過了一會,楊宗志耳邊聽着悉悉簌簌的穿衣聲,感到何淼兒在身後隱隱嬌喘了起來,呼吸之聲越來越大,楊宗志心道:看來……看來真的把她給氣壞了,阿彌陀佛,罪過啊罪過。
何淼兒穿了一陣,突然在身後顫聲嬌喚道:“可以了,你……你轉過來吧。”
楊宗志這才轉過身來,隨眼一看,只覺得目中陡然一亮,先前何淼兒只是穿了一件黑色衣服,平淡無奇,現在燈光油然下,看見她一身橙色衣裙打扮,更是襯得她身材高挑,氣質典雅,一張鮮活小臉上紅暈流轉,看上去宜嗔宜喜,眼中明亮,爆出閃爍不定的光彩來,與先前所見之形象竟全無半點相同。
楊宗志被她貴氣一逼,不由自主的生出自形慚穢的感覺,再加上心中愧疚,垂下了頭不敢再多看。
何淼兒杏眼緊緊盯住楊宗志,見他目中神采一閃,掠過驚豔之色,嘴角更是盪開滿足的笑意,道:“喂,我剛纔聽清兒說,你有些……有些要緊話要對我說的,到底是什麼?”
楊宗志垂頭想:我哪裡有什麼要緊話對你說,難道跟你說我今晚偷偷來,是來盜取你的解藥的麼?楊宗志心中念頭翻轉,腦中卻是一閃,想起一個事情來,便道:“是這樣,其實我今晚來找何小姐你,是想問你一個事情。”
何淼兒聽得他還是喚自己何小姐,一皺眉,面色沉惱。只是聽了他後面一句話,心中又生出期盼,氣也順了下來,便低聲道:“我跟你說了我的名字了,你又不是很老,怎麼整天總是何小姐,何小姐的叫,把我都喚的小了”
楊宗志啞然道:你還會在乎別的男子怎麼看你的年紀麼?只是他得罪了何淼兒,心中有些愧疚,便溫言問道:“那我叫你何……何淼兒可好麼?”
何淼兒又氣苦道:“你很能說話麼?一念人家的名字就是三個字的,你少念一個字不是節省很多功夫?”
楊宗志見她口中轉來轉去,只是希望自己喚她小名,卻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來,但是他過去對這何淼兒多有成見,現在要他陡然喚出她的小名,自然心中覺得怪異突兀,一時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何淼兒盯着他,見他低頭不喚自己,面上越來越失望,禁不住哼道:“算了,你不想叫就不要叫,免得說是讓人勉強於你的,你心中不服氣。”
何淼兒突然想起他叫起死丫頭筠兒的小名來,那是一叫就是幾遍,從不覺得厭倦煩惱,不禁自己目中又是一紅,就要滴下淚水來,只是她個性堅強,雖然心中酸楚不已,但是還能強行咬牙忍住。
楊宗志一邊與何淼兒說話,耳朵中卻一直仔細聽着窗外的動靜,他心知這玉笛過去屢次解救自己於危難之中,每當玉笛生了反應,都是萬分危急的時刻,自己被玉笛注入勁力,就會耳聰目明,屢試不爽,可是這次自己將玉笛放在手中良久,這玉笛彷彿沉沉入睡了一般,全無半點感應。
又過一會,楊宗志思緒被何淼兒怒氣衝衝的嬌哼喚回,這才注意到她語氣怪異,帶有哭音,下意識擡頭看她,見她雙目通紅,編貝般的玉齒死死咬住紅脣,一幅拼命忍住淚水的樣子。
楊宗志看得心中一軟,嘆口氣,心想:只是喚一下,也不打緊。便低聲叫道:“淼……淼兒。”
何淼兒乍一聽見,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嬌聲問道:“你……你剛纔叫我什麼?”
楊宗志對她成見已深,剛纔喚了一下出來,心中已經彆扭,這時見她又驚又喜的模樣,不像是先前那般裝模作樣,暗道:她不是最討厭男子對她親密的麼?口中卻是更大聲的叫了一遍:“淼兒……”
何淼兒不自覺的喜笑顏開,方纔的委屈樣子蕩然消逝,格格笑了一聲,嗔道:“喚的這麼勉強……算了,我也不追究你了。”
楊宗志大喜,搶道:“你果真不追究我了?”
何淼兒被問得一愣,接着俏臉轉紅,跺腳啐道:“我說這個不追究你,可不是不追究你……你偷看我那個什麼,只是不追究你現在對我無禮,態度敷衍。”
楊宗志大失所望,嘆口氣,又道:“那你還要怎樣,你便說出來,我作的到,便不推辭。”
何淼兒眼波一轉,格格得意笑道:“你先回答我剛纔問你的事情,我再想想看,怎麼讓你這個壞人付出些代價。”
楊宗志嗯了一聲,接口正要說話,突然何淼兒搶前兩步,對他道:“你可別要又想敷衍於我,你就坐下慢慢說,我也慢慢聽,看你能不能自圓其說。”
楊宗志點下頭,轉身見自己四周哪裡有板凳可坐,只有一個小躺椅在旁邊,心想:我總不能躺在這裡和你說話吧,你看了又要說我無禮了。
何淼兒見他轉身看了一眼躺椅,突然意識到什麼,啊的一聲嬌呼,幾步衝過去,伸手胡亂的抓起躺椅上蘸滿墨汁的宣紙,急急的揉作一團,滿臉羞的更是通紅。
楊宗志站在一旁,看得心中大快,暗笑道:晚啦,晚啦,你寫的這些字,我可是都看過了。
直到這時,楊宗志心中才快意起來,先前的尷尬揮去不理,只是他微一沉吟,又想:她在這些宣紙上寫的都是情字和愛字,難道這何淼兒突然轉了性子,不再滿心都是仇恨了麼?
何淼兒將那些宣紙都揉得皺皺巴巴,看不到原來的絲毫痕跡,才背手置於身後,不讓楊宗志看見,小嘴吸一口氣,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紅臉羞笑道:“這裡太亂了,你還是別坐了,就站着說話吧。”
楊宗志嗯了一聲,正要將自己心中剛剛想好的說詞道出來,突然小樓下一個溫柔磁性的聲音又喚道:“淼兒……淼兒,你在上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