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百平見“王有期”將事情又推給自己,不由惱怒的瞪他一眼,尷尬的嘿嘿笑道:“小弟只是一個粗人,哪裡有什麼良計美策,只是我們既然謀其位,便要主其事,爲了教主和公主的顏面,即便是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辭。
楊宗志嘆一口氣,暗道:看來這人是藏拙的,即使他能事先準備好說辭,但是這般應變的說話,不是能夠隨便預料的到的。
熊百平側耳片刻,再轉頭看了在座的人一眼,拍手笑道:“不過我們這些人,總也勉強算作教內僅存的精英,大家不如開懷暢飲一番,作些集思廣益,說不得就會有些好的計策出來。”他說到這裡,向筠兒抱拳道:“公主,屬下前幾日在外面碰到川中有名的‘清平舞會’,便邀了她們過來,作些歌舞助興,您看可好麼?”
筠兒咬一咬薄薄的嫣紅脣皮,心想:他們這羣粗魯漢子們聚在一起,少不得要喝酒助興,看些歌舞。想到這裡她心中又一動,便點一點頭,微笑道:“我原本就是不請自來的,你們要如何盡興,便隨了你們,不必理會我的。”
熊百平沒想到今日公主如此好相與,大喜道:“來人,都叫上來。”
不一會,筠兒看見樓梯口上答來一羣殷翠短衫女子,各人手持一把龍泉寶劍,走到堂中的空地上,朝着四周福一個禮,便輕盈的舞了起來。
這些女子顯然都是訓練有素,手持長劍一舉一動暗合相止,交相輝映。她們雖然不是什麼天仙一般的美貌女子,但是個個紅脣白齒,身材妖嬈,配上這身短衫短裙,高凸微翹,肌膚隱約可見,印襯出一絲淫彌而誘惑的意思。
筠兒看的俏臉一紅,口中輕輕呸了一聲,卻是轉頭惴惴看向了楊宗志,看見他左手撐住腮部,雙眼微微眯住,正饒有興致的看着那些青春俏麗的舞劍女子,目中的神采閃爍,嘴角翹起,說不出的歡欣快意。
席中其餘各人雖也大感有趣,但是礙於筠兒在場,倒是不敢太過放肆,只是目中緊緊盯着,但是臉上卻是作出一副面無表情,淡定自若欣賞的模樣。
筠兒芳心暗自一惱:看這王有期一臉色眯眯,爲老不尊的樣子,哼……大哥纔不會是他那副口水都要滴下來的模樣!大哥他……大哥他就算是看見了我的樣貌,也是多看一眼也不看,轉頭便走的。
筠兒想的芳心一悽,不覺好生失望,復又念起在北郡望月樓上初見大哥時的情形,期期艾艾,心兒忽起忽落,身處這熱鬧場景,卻感覺說不盡的悲涼難抑,險些又墮下淚珠來。
翠兒在一邊看見小姐皺着眉頭,雙眸悽迷,不由輕聲問道:“小姐,你怎麼了?……奧,我知道了,你定是不喜歡這些庸俗女子的是不是,那我便叫她們都下去了吧。”
筠兒又惱恨的看了楊宗志一眼,見他眼睛轉也不轉,盯着場上的女子們,右手下意識的要去端起短桌上的酒杯,只是他精神也太過集中,竟然連酒杯的方位都沒辨識,慌亂之下,那酒杯被手一碰,倒是輕輕墜入場下,發出噹的一聲脆響。筠兒更氣,倩手一揮,咬牙道:“不用。”
……
楊宗志開始也是覺得有趣,他不明白在這等時刻,熊百平卻要作下這樣的安排,到底是何用意,只是他仔細看了一會之後,纔是覺得不對勁起來。
那些女子雖然表面只是舞劍助興,但是她們前後高低起伏,逐漸隱合成了一個小小的劍陣,隨着她們四向轉折,那劍陣的陣心慢慢指向了自己,那些輕靈的彷彿嬉戲一般的劍招,猶如一個個虛招,將自己籠罩了起來。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楊宗志不禁想起鴻門宴的故事來,只是這熊百平難道在衆目睽睽之下,想要殺了自己麼?楊宗志皺一皺眉,又道:這不可能,他隱忍多年,決不會如此暴露自己,那他又是爲了什麼?
過了一會,楊宗志被那劍勢所逼,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壓抑難受,想要立起抵擋,只是又強行忍住。
楊宗志餘光一瞥,隱約看見那樓欄邊的少年彷彿目光也不在場上,緊緊的盯住了自己,目中隱有神采,他心中一動,想起今日對付羅三哥所馭旗陣那招,便擡起右手,裝作想要拿起酒杯,右手無名指微微向酒杯一掃,那酒杯突地彈起,噹的一聲落在了場上,恰好落在劍陣中一名最高挑女子的腳邊。
那高挑女子被這酒杯一阻,下一個方位走不出來,窒了一窒,其餘女子被她這般一緩,劍勢發不出來,一時亂作了一團。
楊宗志哈哈一笑,立起來道:“各位姑娘劍意輕靈,姿彩萬千,可惜被我這酒杯一擋,嚇壞了這位姑娘,實在是失禮的很。”
那高挑的女子朝楊宗志瞪一瞪眼,正要說話,熊百平卻笑着站起來,擺手道:“不妨事,這些本來就是歡愉之事。王副壇主倒莫放在心上了,你們都下去罷。”
待那些女子逐一退下,熊百平才坐下道:“此時我們酒也喝了,舞劍也看了,那麼大家說說,到底這比武定教之事,我們要如何來應付。”
大家都靜下心來,沉吟片刻,宗維忽然道:“既然是三場兩勝,那麼自然是挑選教內武功最好的三人出手,與那假教中人比個高下即可。”
趙赫道:“只是眼下我教內困難重重,要想挑選三個高手出來,有着必勝的把握,卻也是千難萬難。”
大家想起西門鬆如此身手,卻是不能出場應戰,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楊宗志心想:那西羅天教在外面佈局準備充分,要想破解他們,確實沒有什麼把握。
宗維又道:“此刻我們既然衆多高手無法出場,那麼只能在現有這些人當中挑選出三個武功最高的,由他們出手,總好過聊勝於無,卻也不能丟了我們羅天教的赫赫聲名。”
熊百平點頭道:“正好公主也在這裡,那麼就請公主指出三個武功最高的人出來,就由他們出場應對就好了。”
筠兒一時彷徨無計,她原本對這比武定教的事情並不關心,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思慮這些很少,這時叫她拿個主意,確實是強人所難。
筠兒想了一會,才嬌聲道:“各位都是筠兒的叔伯輩,筠兒過去極少參與教務,所以對於教內各人的武功高低並不瞭解,爹爹他這些日子以來,總是昏昏沉沉,睡時多而醒時少,所以這些事情倒還要仰仗大家才行。”
熊百平嘆一口氣,皺眉道:“教主怎會一病不起的,這事也太過蹊蹺。”頓了一下,才道:“我們這幾位都是分壇裡的主事壇主或者副壇主,平日裡多有切磋,論起武功高低嘛,倒是旗鼓相當的。”
“旗鼓相當?”楊宗志微微一笑,道:“我卻是聽說前幾日熊壇主與我風神壇的毛壇主發生了一些爭執,兩人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而且熊壇主還傷了我毛壇主,想來熊壇主要棋高一籌的纔是。”
熊百平微微一愣,擺手道:“這事原是誤會,王老弟今日也在這裡,百平便對毛壇主賠個不是,百平是個粗魯漢子,而毛壇主他大人有大量,所以讓着百平,百平這才失手傷了他老人家,當真多多得罪了。”
楊宗志心中有些奇怪,想不到熊百平這番說辭,絲毫沒有前幾日的咄咄逼人。宗維想了一會,又道:“毛壇主是我四大分壇資格最老的前輩,熊壇主既然與他比武獲了勝,想來應該是可以代表我羅天教出戰的。”
熊百平彷彿預料到了這句話一般,忙道:“倒不是我熊百平妄自菲薄,我們這幾人雖然平時勤學苦練多年,各自都有自己的成名招式,但若是論起輩份或者功力來,都無法與那霸天門的老門主何宣老兒匹敵的,是不是這樣?即使是他的女兒,那假教的教主何若儀出來,我們只怕也都是敵不過。”
衆人聽了心中不由有些默然,大家想起那何宣號稱“霸天絕劍”,多年來與羅天教的西門一族分庭抗禮,並不落於下風,所以前教主纔會給現任教主安排下這樣一門親事,當然是想借助大家的聯姻,讓雙方都去了後顧之憂。到時若是何宣他要出場,自己這些羅天教的分壇壇主,確實是難以招架的。
場上一時有些沉悶,大家都低頭喝酒不說話,熊百平等了片刻,再向筠兒道:“不過百平倒是想要推舉一人,這人年少英雄,武功超羣,是現下不可多得的文武雙全人物——咳,咳,楊公子,請你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