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天空愈亮,往來的士兵也更匆忙,士兵們一夥夥成羣結隊,狂吼着向城牆下衝去,看着氣勢頗爲壯觀,一個手舉令旗的傳令兵逆着人羣衝了上來,跪倒在哥舒爾特的面前,急道:“望月城北門已盡數被我大軍控制,只要片刻功夫,先頭攻城軍便能攻上城牆去。”
哥舒爾特一臉憔悴,嘴角卻是得意的彎起來,嗯的一聲點頭問道:“城門撞開了沒有?”
傳令兵回話道:“數千人堵在城門外,南蠻子的守軍被我等壓得不敢伸頭,沙包和石塊已經丟光了,甚至連木板和桌凳都被扔了下來,看來他們城中孤立無援,城門攻破,也只是瞬息間的事情。”
哥舒爾特回過頭來,與闊魯索相顧哈哈一笑,口中噴出的白眼登時將兩人的面容掩蓋住,固攝此番命他們夤夜攻城,原是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難題,他們雖人多勢衆,但是攻取要塞卻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一個鬧得不好,反而會造成泥足深陷,無法自拔,所幸這一趟他們出發前便定下來主攻北門,輔以火燒之計,從而震懾瞭望月城守軍的士氣,強打下北門,整個望月城便能唾手可得。
打下一個望月城,雖不足以自誇自擂,但是一夜克敵制勝,卻是大大的提振了契丹和大宛國軍隊的士氣,也叫固攝等人莫將他們小覷了,因此傷亡雖頗爲慘重,代價很大,卻是極爲值得,經此吐氣揚眉一役後,固攝必不敢再對他們那麼放肆。
哥舒爾特和闊魯索得意的哈上哈大笑,身後一匹快馬騎過來,馬上人地也沒落,便大聲喊話道:“大王子有令,老將軍和闊魯索大人接命。”
哥舒爾特和闊魯索對視一眼,不緊不慢的回過頭來,斜眼看着那馬上士兵,認出他是固攝的身邊親衛,怪不得……敢這麼大咧咧的坐在馬上宣令,哥舒爾特輕蔑的道:“哦……不知道大王子有何話要說?”
那親衛拉住馬繮,扭轉住馬頭,高聲道:“大王子問,天已大亮,不知老將軍戰事進展如何?”
哥舒爾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去給大王子回話,我的先鋒隊即將佔住望月城北邊城牆,三萬大軍也迅速可通過北門入城,讓大王子安下心,只等捷報傳來即可。”
那親衛聽了這話後並不退去,而是繼續拉整馬頭,昂着腦袋問道:“不知城中的守軍傷亡如何,可有捉住他們的首領,呈報上來。”
哥舒爾特和闊魯索嘶的吸了一口涼氣,這固攝想來睡到此刻方醒,一醒之後便是派人催問戰況,可不想想,他們這些人冒着狂風大雪攻了一夜城池,既要在天光大亮之前打下望月城,又要重創城內守軍,俘獲守軍將領,這談何容易。
哥舒爾特甚至心想:“固攝毫不關心自己手下將士的生死,卻只問守軍的傷亡,看來在他心目中,只要能達成奪取中原的目的,這兩萬契丹勇士,哪怕全軍覆沒了,也是值得的。”
這回臨出兵之前,他百般勸阻天婁大汗審慎而爲,但是天婁大汗迫於突厥兵強馬壯的威懾,不得不允諾派兵一同隨往,契丹的國力積弱,兩萬大軍便是他們的所有家底,出征之前,天婁大汗那惴惴不安的惶恐目光,哥舒爾特到此刻依然記憶猶新。
昨夜爲了攻城,他的手下傷亡慘重,僅在北門下,粗略估計便有七八千人的死傷,當然大軍現下混編,其他三國的士兵都有,但是契丹底子薄,一直這麼耗下去,實在不是長久之計。
因此聽到固攝叫人傳來的話,瞬時便點燃了哥舒爾特心頭的怒火,他暴哼一聲,走過去將那親衛倏地拉下馬背,摜倒在雪地中,奪過他手中的馬鞭,抽在他的腰背上,開口罵道:“仗勢欺人的狗奴才,見了我等也不下跪參拜,誰給你這趾高氣昂的權利?”
那親衛被抽的哇哇大叫,闊魯索麪色一愣,忙不迭的搶過去,劈手扯住哥舒爾特手中的馬鞭,勸阻道:“老將軍,你這又是何必,一個不開眼的下人罷了,你何必與他制氣?”
哥舒爾特劇烈的喘息幾聲,隨手將馬鞭丟在蜷縮在地的親衛身旁,嘿嘿冷笑道:“回去上報大王子聽,大王子他只說日出之前攻下城池,進城後屠盡城中老幼,老將必當一一照辦,至於人家首領逃是不逃,那老將可管不着。”說罷與闊魯索揚長而去。
……
楊宗志命人打開南門,派一部分守軍幫扶幾十萬子民們向南逃遁,昨夜南門外有十幾路探馬,卻沒有一路回來說遇見過蠻子兵,他心頭也不禁暗暗奇怪,照說蠻子十二萬人,沒有理由連個望月城都合圍不了,甚至在南門外象徵性的擺上幾路軍營也沒有去作。
倘若南門合圍住了,城中的百姓想要逃難確實極難的,百姓們手無寸鐵,全然不是強悍的大軍對手,只能任人宰割,甚至他們兩萬守軍,也無法安然逃脫,但是……蠻子偏偏沒有去走,這看似最最簡單的步驟,也給了他一個天大的空隙。
南門下亂作一團,城門雖大,卻頂不住幾十萬人蜂擁而出,一時間踩踏無數,哭爹喊孃的聲音不絕於耳,北面城牆上依然還有零星的抵抗,霍二哥率人留守在後方,掩護衆人出城,楊宗志聽着耳邊嘈雜的哭喊聲,心想:“這空隙來得這麼大,這麼輕而易舉,莫非……莫非是個陷阱不成?”
轉念想想又極爲迷茫,出南門後,徑直可以抵擋綿州城,路途並不太遠,而且山路分支龐雜,就算路上設伏,可拿不準要在哪裡設伏纔對。
望月城以南三十多裡,便能看見燕山的北端,燕山的山勢陡峭,路途間或有羊腸小道和官道相左,四五條路都可以趕到綿州城,蠻子放他們歸去,可是一件極爲冒險的舉動,萬一截留不住的話,無異於縱虎歸山。
當前情勢危急,望月城強守,定然是守不住的,城關被破也是早晚的事情,多守一刻,便讓蠻子多一刻運籌帷幄的時機,待得蠻子醒悟過來合圍南門,則悔之晚矣,因此他當機立斷,命人將南門打開,吩咐百姓們岔開走,盡走偏道和小道,百姓們家園被毀,再無可留戀之處,自然點頭應允,有些積蓄的從火勢中搶出一些財物,家徒四壁的則是孤身上路,擠出南門後,徑直向綿州城趕去。
史艾可等人看到局勢混亂,便也湊過去幫忙分散人流,待得四十多萬人走空時,回頭清點人頭,獨獨不見顏飛花的身影,史艾可和李十二孃等人急了,到處放開清脆的嗓音呼喚,無奈人多嘴雜,嗓音被壓制住,無法傳開去。
李十二孃跑回來道:“公子,顏姐姐不見了哩,她……她不會是和咱們走散了吧?”
楊宗志正忙着和忽日列商議下一步行軍路線,聽了這話後,面色微微一驚,問道:“附近都找過了麼?”
李十二孃急得清淚盈盈,搖頭道:“都找遍了,就是不見人影,公子呀,顏姐姐不會武功,你說她……她會不會……”李十二孃說到這裡,小臉上一團煞白,忍住了沒敢往下提。
楊宗志的眉頭一皺,轉頭向四周看去,只見到人頭攢動,哪裡能看見那藏青色的身影,他心頭微微沉吟片刻,對李十二孃說道:“你快帶幾個人到城外四周找找,記住……無論如何,一炷香時間定要趕回來,蠻子破城在即,咱們可耽誤不起。”
李十二孃心知他說的也是實情,軍務要緊,決不能因爲某一個人耽誤了守軍棄城的大事,否則死在這望月城中,便是整整兩萬人馬,她猛地一咬緋紅色的小脣,點頭道:“公子放心,十二孃這就去辦。”轉身邀了柯若紅等人,叫上幾個義軍士兵,出城而去。
忽日列道:“楊老弟,不出三刻,咱們便要召回城樓上最後的幾千守軍,顏姑娘這個時候不見了,怕是被城中的惡霸趁亂劫走了,咱們還是到綿州城後,再仔細找找。”
楊宗志搖頭道:“這裡你來坐鎮,我去城中尋尋看,倘若我回來的遲了,你便下令撤軍,千萬不要等我。”
忽日列急道:“你……”楊宗志不待他說話,對他揮了揮手,轉身便逆着人流向城內走去,四十多萬百姓已經走了大半,只留下少少的一些人,在四處找尋失散的親人,或者不甘心的從火勢中搶下財物珠寶。
楊宗志走在紛亂的人羣中,眼前是亂哄哄的人頭閃過,想要尋找顏飛花,卻是極難的事情了,想想那位姑娘淡然從容的嬌婉面容,他不禁心下躊躇:“莫非……她還是走了麼?”
顏飛花過去便說要到名山大川領略世間美景,無奈被陶老幺劫上太行山,卻是當上了一夥山賊的頭子,從她的行事爲人來看,她應當是並不甘願的,不過爲了將白老大等人引上正途,她一直滯留着沒走,現下黑風寨的山賊盡數投靠了義軍,顏飛花身上的擔子卸了,說不得還是要遠走他鄉的。
如此一想,楊宗志不禁又是氣憤,又是惆悵,氣憤的是,值此性命攸關的時刻,顏飛花不告而別,哪怕是打上一聲招呼也可,總之不要讓人這般擔心,她要走……便走了吧,楊宗志自然不會強留於她,雖然他們之間發生了種種誤會,疙瘩一直沒有解開,但是人各有志,何況這還是人家的夙願,他又怎能強行留人。
惆悵的又是……這位姑娘的品性如此高潔,聰慧得體,有她相助的日子,楊宗志自覺是忘記不了的,她驀地消逝不見後,心裡面隱隱有些失落,彷彿丟失了什麼東西似地,往事一幕幕便會跳出心頭,從三絕之夜的荷花舞輕媚姑娘,再到風雪渡頭送別,山賊大首領,義軍中那淡定的絕婉幫手。
自從秦玉婉有孕在身後,顏飛花不知不覺的擔當起了秦玉婉過去的職責,幫着他收拾整頓好義軍的瑣碎事,處理人際上的關係,而且還會出謀劃策,直到此時此刻……楊宗志才覺得,失去了顏飛花,彷彿失去了左膀右臂般難過,這位將秀色緊緊掩藏着的小姑娘,她究竟去了哪兒呢?
楊宗志長長的嘆了口氣,北門上轟的一下巨響,裂開了一道口子,城中人更是慌亂,左右逃避,楊宗志走過長街,站在一座污糟的石橋上,轉頭看看,也心知希望渺茫,一旦顏飛花下定決心離去,自必不會再露面,他正要轉頭向回走,忽然眼神一瞥,瞥到橋下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在那角落裡,半蹲着一個藏青色的背影,面容無法看見,只能看到烏黑的秀髮高高的堆在頭頂,楊宗志心頭一動,快步走過去,來到那背影的身後,心下竟一時躊躇,害怕自己一伸手搭上那背影,轉過頭來的……卻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
“小妹妹別怕……姐姐在這裡陪着你,你跟姐姐說,你的爹爹孃親長得什麼樣,他們……他們方纔在哪裡呢?”身前傳來一個嬌婉的甜美嗓音,楊宗志暗暗鬆了一口氣,聽清楚這聲音正是顏飛花細嫩的嗓子,慢慢走了幾步,來到顏飛花的背後,垂頭看下去,見到她懷中原來抱着一個雙丫髻的小姑娘,甚爲可愛,臉上卻是抹了一團菸灰,兩人臉頰相貼靠在一起,對着外面的長街慌忙張望。
顏飛花一面張望,一面還要出口安慰這小姑娘,楊宗志心下一嘆,暗想:“如此時刻,她竟然還關心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死活,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這顏姑娘果然好心腸。”他方自要開口叫住她,忽然身下的顏飛花又嘆息着道:“小妹妹,你知道麼,十幾年前,姐姐……也跟你一樣大,流落在亂哄哄的街頭上,哎……那一次,姐姐的爹孃再也沒有找到姐姐。”
那小姑娘哭着道:“姐姐,那你……便真的沒有見過你爹孃的面了麼,我要不這樣,我不要這樣,我要去找孃親。”
顏飛花墮淚道:“好,我們去找你的孃親,姐姐就是不要性命,也要陪你找到孃親。”楊宗志聽到這裡,心頭不由得一軟,“原來她的身世這般可憐。”
過去他並沒有打聽過顏飛花的身世,只聽婷姨說起過她是個孤兒,想不到她是在戰亂中與家人失散,她將這個小姑娘緊緊抱在懷中,何嘗不是抱着十幾年的自己,抱着一個與家人團聚的美夢。
那小姑娘在她懷裡沒命的撲打起來,楊宗志嘆氣道:“小妹妹別怕,我帶你去找你的爹孃,好不好?”
“咦……”顏飛花驟然聽見頭頂處的聲音,驚訝的擡起頭來,天色將亮未亮,星月當空,能看見她素淡粉臉上梨花帶雨的清淚,她下意識的將小姑娘護在懷中,瞪眼道:“你……你要做什麼?”
楊宗志笑道:“顏姑娘,咱們要走了,你帶着她在這裡等,還不如到城門下去找找看。”他一邊說話,一邊將那小姑娘接到自己的手臂中,抱起她小小的身軀,當先向城門外走去,顏飛花神色複雜的站起身來,神思不屬的跟在他的身後,心下一時忐忑不安:“他……什麼時候來的,他可有聽到我說的話麼?哎呀……他怎麼能這樣,偷聽人家的私事哩。”
如此一想,方纔還珠淚殘留的小臉上頓時涌起兩團羞紅,看着楊宗志闊步在前領路,分開街上雜亂的人羣,顏飛花的心中又柔又酸,恍惚被人窺探到了心底的秘密,再也沒有遮蓋之說。
楊宗志抱着那小姑娘走到城門下,還未站定,那小姑娘便大聲叫起來,揮着小手道:“孃親……孃親,楚兒在這裡!”
城樓下有一對哭哭啼啼的中年夫婦,聞言飛快的跑過來,將楚兒從楊宗志手中接過,大哭道:“你……你怎麼能亂跑,爹孃都快要急死了。”
轉而又對楊宗志施禮道:“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楊宗志哈哈一笑,將顏飛花推出來,笑道:“恩人可不是我,而是這位姑娘,你們要謝便謝她吧。”顏飛花聽得小臉一紅,盈盈欲滴,眼見着那對夫婦只差沒有跪倒在地了,她伸手扶也不是,站着更是不妥,咬牙切齒的走到楊宗志身邊,頓了頓小蠻足,竊聲嬌哼道:“哼……你別以爲做這些,我便……我便放過你對我做的惡事了,想也休想。”
楊宗志哈哈尷尬一笑,閉口不敢做答,這時李十二孃等人正好找了回來,看見顏飛花安然無恙,自然一番喜色,候武面無表情的走回來,將一個令牌交在楊宗志的手中,誠摯道:“楊公子,我手下還有幾千號人,候武立定決心與望月城同存亡,他們……便交託給楊公子你了,盼望你能帶領他們,將狗蠻子趕回陰山,候武在地下看見,也會開心的合不攏嘴。”
楊宗志的心頭升起感動,蹙眉道:“候大人,你……”
候武揮手道:“你們快走吧,我已經牽好引線,就在這南門下引爆。”他一邊說話,一邊從地面上拾起一根燃燒的木棍,目光緊緊的盯着地面上一團極不起眼的線頭,一臉的堅決堅定。
忽日列一聲令下,霍二哥等人從城頭上緩緩扯下,大家聽說這最最美麗的城池即將毀於一旦,不禁人人心頭嘆息,轉眼再多看幾眼。
北門的城頭上轟轟兩聲巨響,已經有好些個蠻子兵攀上城頭,迅速的向城門四周圍過來,北門怦的一聲被圓木從外頂開,密密麻麻的蠻子兵衝殺而入,候武回頭狂叫道:“快走,走得越遠越好。”
楊宗志等人見他雙目赤紅,鬚髮皆張,知道他是下了必死之心,一個個咬牙向後退去,候武轉身哈哈一笑,大咧咧的在南門下的一塊大石頭盤腿坐下,懶洋洋的看着千軍萬馬急衝而來。
城樓上的蠻子兵順着樓道四處圍聚,城門下卻是騎兵居多,來勢也快,候武毫不回顧,而是雙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蠻子的兵馬,心頭暗暗數數:“快來!再來多一些,爺爺就算死了,也讓你們這些蠻子陪葬,死得其所!”
蠻子衝進望月城後,四處砍殺起來,見到城中空空如也,稍稍一留意,便能看到大馬金刀盤坐南門下的候武,十幾個蠻子怒聲大吼,拿着彎刀猛衝而來,候武哈哈大笑一聲,面色卻更是不急了,只要用手中的木棍點燃引線,只要一瞬間,這大名鼎鼎的望月城便會和這萬千蠻子兵一道飛上雲霄,再一起墜入地獄,他只期望入城的蠻子兵越多越好,反正能炸死多少,就算多少。
十多個蠻子揮動彎刀衝來,還沒來到候武的身前,候武便彎下腰去,作勢要點燃身下的引線,正在這時……頭頂城樓上縱下一個蠻子兵身影,從身後將他的右手握住了,候武面色蘧然大驚,拼命掙扎着湊下手。
他一心留意着身前的騎兵,卻是忽略了城牆上的蠻子,這一分神,右手被人緊緊捏住了,半分動彈不得,候武又急又怒,狂吼一聲將身子向地上滾去,此刻恰好那些騎兵趕到,十幾把彎刀一同插進他的胸口,血水飛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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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武軟綿綿的躺在冰冷的石板上,鼻息全無,眼睛卻是兀自大睜,驚恐的看着他的右手邊,在他的右手旁,一根嗤嗤燃燒的木棍順着手心跌落下地,距離他佈置在地面上的引線,只有一線之隔,蠻子兵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地面上的古怪,不停的歡呼大叫,候武此刻只要稍動手指頭,便能將木棍上的火焰,推到引線上,可他卻是再也無法動彈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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