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圍坐在酒樓門口默默思忖,料不到史敬忽然怪叫一下,高聲嚷嚷了起來,大家微微吃驚,卻又忍不住好奇,湊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下。
史敬道:“楊賢侄,我想起來有個地方盛產一種晶石,能與人通靈性,你要造槍,非得用最最堅固的材料,那種晶石便是天下少有的利器,只不過……那裡距離北郡甚遠,時間上……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楊宗志問道:“不知道老前輩說的是哪裡?”
史敬嘆了口氣,仰頭緩緩的吟道:“南海之濱,羣島之間,仙俠聖地,天降神玉,這句話……你聽說過沒有?”
楊宗志皺着眉頭思量片刻,又轉頭望了望朱晃等人的面色,見到大家都是一臉的茫然,他知道史敬在江湖上闖蕩多年,見識決不是自己這些人能比的,急忙誠懇的道:“沒聽過,還請老前輩詳加解釋一番。”
史敬揉着酒糟鼻道:“方纔比我念得那句偈語傳自南嶺,據說是依據縣誌上的記載流傳下來的,那本縣誌上說,南海的最南端,有一座羣島環繞的,如同明珠一般的高山,在那座高山上住有仙女,那座山是老天爺從天庭上丟下一片玉器化成的,哎……其實,這都是些無知之人的瞎猜妄斷,就我所知,那座山名叫神玉山,這名字倒是不假,不過山上面可沒有住着什麼仙女,而是住着一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
衆人一齊哦的一聲,史敬這段話聽起來更像是神話演義,大家聽了半信半疑,楊宗志卻是一拍道:“對了,住的是……鳳舞池,神玉山鳳舞池,這個說法我似乎是在哪裡聽到過。”
史敬笑道:“你小子有些見識,那座山上確實住的是鳳舞池,你可能也知道,鳳舞池的創派祖師乃是前朝的南茗公主,她將門派設在那麼遙遠的地方,其實是有一些私心的,她家的江山被太宗皇帝奪走後,她處心積慮的……便是要重新集結軍隊,去將太宗皇帝趕下臺,你別看她是個女兒家,可性子要強,絲毫不遜鬚眉,她聽說南海上有一處仙境,便隻身趕過去查看,一來嘛……地點隱蔽不容易被人察覺,更重要的是,那座神玉山上,盛產一種紫色的晶石,堅不可摧,正是提升兵器和戰力的瑰寶。”
楊宗志默默的點了點頭,心下不禁有些恍然,過去多年以來,他的脖子上都掛着一塊紫玉符,這紫玉符便是鳳舞池的信物,聽史敬這麼一說,他才知道……原來這紫玉符便是神玉山的晶石煉製,再想想那塊紫玉符現在掛在幼梅兒雪白細膩的脖子上,他悵然道:“我明白了,南茗公主在神玉山上聚義,鍛造兵器,隨時準備打回中原。”
史敬笑道:“可是她沒想到,神玉山的晶石偏偏只有那麼一大塊,其他地方都找遍了,恁是再也多挖不出指甲蓋那麼小的一片,那南茗公主心灰意懶,沒過多久,便闔然離世啦。”
楊宗志聽的一同嘆氣,南茗公主和副都統王妥的事情,他過去曾經聽容嬤嬤等人提起過,明白其中的一些細節和過程,這位南茗公主的心智堅忍不拔,爲了推翻根基尚還不穩的南朝江山,可謂是多方遊走,最後也捨棄王妥飄然遠去,造成王妥氣恨之下,暗暗成立了一個陰葵派與南茗公主的後人作對。
一百年之後,陰葵派已經漸漸式微,只留下三兩個後人,而鳳舞池卻成爲了南方武林的魁首,她們派中弟子個個優秀出衆,只看秀鳳那丫頭,還有……還有他見過的洛素允仙子,當能窺斑見豹。
史敬笑道:“那座神玉山距離北郡千里路途,而且隱藏在南海上,頗爲不易尋找,你要去求神玉,用來煉造長槍,首先不知找不找得到,其次,也要看你的造化,就算你找到了,人家願不願意給還是兩說,你自己想想,跑這一趟,划算不划算?”
楊宗志聽的面色一呆,暗想:“不易尋找倒還在其次,不過……人家願不願意給嘛,這可就無法控制了。”
朱晃說道:“楊兄弟,哥哥陪你一道去,小皇帝不是說讓你有什麼要求,都找範蘄去辦嘛,咱們向他要上一大筆銀子,花錢去買,這總可行的吧。”
楊宗志誒的一聲,正要搖頭說話,史敬卻是笑嘻嘻的道:“這恐怕不成,你沒在江湖上行走過,江湖中人將財物看得很輕,卻將義氣看得很重,當然啦,鳳舞池裡都是嫵媚的姑娘家,飄飄欲仙,你用銀子開山,只怕要被打出來的。”
忽日列咬牙道:“那咱們就去搶,爲了你的安危着想,就算得罪個江湖門派,也顧及不了這麼多了,咱們帶多些人手圍山,只要她們交出神玉,咱們便不爲難她們,不然的話,哼哼……”
楊宗志聽的臉色一苦,史敬更是哈哈放聲大笑道:“只怕你們打不過人家呀,鳳舞池之所以能夠在南方領袖羣倫,其一是因爲門下弟子個個都是資質非凡之輩,其二也是因爲她們鳳舞池的功夫別有蹊徑,老叫花子是沒跟她們的弟子較量過,不過有些江湖豪俠不信這個邪,偏偏要去冒犯她們的門人,又或者癡戀上了人家,最後總是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回來。”
楊宗志肅然點頭道:“是。”買也不成,搶更不能,一時真是沒有好法子了。
史敬接着道:“鳳舞池的武藝講究的是劍心修道,要求去除心魔,才能煉化自我,這功夫有些名堂的。”他說到這裡,伸出中指點向楊宗志胸口的璇璣,手指上嗤嗤輕響,叫道:“我用這招攻你,你要怎麼應付?”
楊宗志身上真氣流轉,下意識的擡手隔住道:“當要先護住要穴……”
史敬的手指和楊宗志的手肘一觸即收,楊宗志只覺得手肘微微一麻,史敬已經哈哈笑道:“嗯,這都是練武之人的自然反應,可是鳳舞池卻不然,她們的招式和內力都源自內心,不拘泥於任何環境和招數的限制,一陣風,一片落葉,或許都能被她們所用,楊賢侄,我這麼說,你懂了沒有?”
楊宗志聽的心中一凜,明白此刻史敬是在教化他,讓他對鳳舞池的功夫多些瞭解,可是他過去早已經和鳳舞池門人交過手了,他與秀鳳打了三兩場,更加明白,若不靠自己身上那股怪異內力指引的話,他是絕對打不過人家的。
秀鳳所用的招式高雅素潔,卻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彷彿每一招都能與他生生相剋,而且她們的劍心修道的確厲害的緊,練到一定程度,甚至都不用眼睛看,不用耳朵聽,也能變由心生,僅此一點,楊宗志便頗爲汗顏。
倘若不是他總耍無聊的話,秀兒好幾次都將他給拿下了,他明白對付鳳舞池人的關鍵不在自己怎麼提升內力和見識,而是怎麼運用身上的那股怪勁,運用的好的時候,當然也不必怕了人家,但是那潛勁時而靈光,時而又無影無蹤,當真叫人好生苦惱。
楊宗志的眉頭微微一蹙,史敬笑道:“不必急,反正你要去南方的話,我可以陪你走一道,到時候咱們再多多商議商議,想出一些好的辦法出來,而且鳳舞池也不是個個都這麼厲害,劍心修道,乃是一門苦行修之法,修煉之人必須作到心無旁騖,心內不存有一絲裂縫,能夠摒棄掉俗世凡塵的種種誘惑,作到這一點的,十萬人裡也挑不出一兩個,因此鳳舞池的門人很少,但是個個天資聰慧,她們每二十年,便會派出兩位最最頂尖的門人出山歷練,受盡俗世折磨,這才能練到劍由心生的地步,所以呀,咱們江湖中人私下都叫她們尼姑派,練到喜怒哀樂的感情都沒有了,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衆人聽得一道暗暗咂舌,原來練一門功夫,要符合這麼多條件,其中缺一不可,楊宗志嘆道:“這法子……或許也只有那南茗公主能想的出來,她自己便是這樣,灰心喪氣的沒有半點活的願望,卻也要害的自己的弟子同她一樣,個個都做嫁不出去的行屍走肉。”
史敬鼓掌哈哈大笑道:“說的極是,不過老叫花子認識鳳舞池中的一個新銳弟子,去年在羅天教做客的時候,老叫花子曾經和一位洛素允仙子坐在一桌,席上……老叫花子暗暗觀察她,這位姑娘真是了不得的,氣質內斂,讓我老人家看了之後都覺得矮到了桌子底下去啦,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便是你覺得在她面前永遠擡不起頭來的,我是這樣,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以那位姑娘的姿彩,實在是鳳舞池百年罕見的奇葩,這一輩的掌門傳人,或許就是她了,楊賢侄,你要是去神玉山見到她,報我老人家的旗號,也不知她會不會因爲一面之緣,賣老叫化一個人情,不過……總可以試試就好。”
大家聽他說得有趣,不由得紛紛哈哈大笑起來,史敬是江湖前輩,可是他個子長得奇矮,胖的如同冬瓜,他說自己矮到了桌下,大家不由都忍不住撲哧大笑,偏偏這史敬沒有半分架子,性格和藹,見大家發笑,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衆人當中唯有楊宗志,聽了這話後,卻是半點也沒露出笑意來,而是眉頭深深的皺着,一臉訕訕的苦相。
……
當天下午收拾準備一番,立定主意第二天一早便出門,楊宗志回到房中和大家說明去處,大家聽說他只是去南方尋寶,並非馬上就要趕往突厥,紛紛鬆了一口氣下來。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爭論起來誰要同他一起去,十幾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鬧得不可開交,到最後……也沒定下個主意,楊宗志的神情木訥呆滯,心裡面想着秀兒和他在船上說過的話,洛素允被她師父關到了後山中,全都是因爲自己的緣故,害的她幾乎被師父給廢黜了。
秀兒應當不會對自己說假話,那麼這件事便極有可能是真的了,只要這麼一想,他便覺得頭大如鬥,得罪了秀兒的師父,那晶石又怎麼求得到,而且……洛素允仙子,她……她真的會這麼作嗎?她怎麼這麼傻啊,自己當時說的那句話,只是一句輕薄話而已,她正像史敬說的那樣,人人在她面前都是擡不起頭的,包括自己也同樣如此,因此說那話只不過想氣氣她,看看她生氣時候的模樣。
想想秀兒說洛素允在後山小屋中獨住,口中經常念道:“冬雷震震,夏雨雪,纔敢與君絕!”楊宗志便覺得有些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喂,哥哥,你想好了嗎,這趟要帶我們誰一起去南疆呀?”索紫兒脆生生的喊話將他拉扯回來,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沉吟着正要說答話。
商怡婷酥媚入骨的嗓音,頓時咯咯嬌笑着響起來道:“還能是誰,當然是十二孃呀,人家是志兒身邊的親衛,跟着他,可以護着志兒的安危,你這小丫頭去,能頂什麼用?”
楊宗志回頭瞥了李十二孃一眼,見到她正端着小碗看着自己,自己的目光一掃過去,她的小臉頓時殷紅一片,楊宗志嘿嘿怪笑一聲,壓着嗓音道:“這趟不帶她,她把我得罪啦。”
“十二孃怎麼得罪你啦?”柯若紅見楊宗志說過話後,李十二孃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煞白,忍不住發聲來問,楊宗志卻只是嘿嘿嘿嘿笑幾聲,並不再說。
筠兒道:“還是讓瑤煙師姐陪大哥去吧,你們沒見她這會子氣鼓鼓的,半晌也沒說話了麼,她呀……千里迢迢的趕來,大哥也沒時間多陪陪她的。”
蘇瑤煙撲哧一聲嬌笑道:“是啊,我是生氣啦!”探出玉手捏住楊宗志的耳角,惡狠狠的道:“你帶不帶我去?你帶不帶我去?反正我和你的包袱都打好了,你反悔也是不成。”
楊宗志站起來道:“你們自己決定吧,不過……去的人不能太多,我們要早去早回。”說罷走到了客房內,一羣小丫頭興高采烈的商量要給他帶什麼衣服,南疆氣候溫暖,狐裘和大衣便用不着了,還是儒衫看着最最合適,也正配楊宗志的氣度。
從洛都逃出來時,楊宗志的衣服大多都丟掉了,這時候……只能去儘快趕製,明早他便要走,今晚便是最後的期限,楊宗志站在客房內,耳聽着外面嘰嘰喳喳的響成一片,似乎有人去拿了針線出來,想到就做。
他伸手給自己泡了一杯熱茶,捧在手心裡,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月色,“公子……”身後一個怯怯的呼喚悄悄傳來,楊宗志轉頭一看,見到李十二孃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的背後,小腦袋低垂着,兩隻素潔的小手兒團在身前,手指頭輕輕的搓弄。
楊宗志嘴角一笑,故作沉吟的道:“有什麼事麼?”
這丫頭的秀髮被紅布包在頭頂,正對着自己的鼻端,鼻中只聞到一股淡雅的香味,似乎那髮絲被花粉浸泡過,帶着甜甜的膩味,李十二孃垂頭慌張的道:“我……我……”
楊宗志笑道:“你什麼?是不是在門外偷聽我和幼梅兒說話,然後又把這些都告訴給朱大哥他們,害的我被他們識破了,哎……你可是我身邊最最親近的人呀。”
“公子……”李十二孃惶遽的擡起小臉來,月光撲灑,不知何時那的臉蛋上掛滿了珠淚,晶瑩剔透,楊宗志看的一愣,心頭微微作痛,暗想:“糟糕,玩笑開過了……”
張口正要說話,李十二孃已經伸手捉住他道:“公子……十二孃錯了,我是……我是擔心你,啊不不不,是大家都擔心你,所以十二孃纔來偷聽你說話,你說我是你身前最親近的人,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別趕十二孃走……吟……”
李十二孃說話時,渾身顫抖,便連脆嫩的嗓音也顫成了一片,說到最後一個字,忽然被什麼都堵住了,擡頭一看,楊宗志火熱的正蓋在自己的小嘴上,李十二孃心頭一癡,喉間咕嚕道:“公子……”趕緊閉上亮晶晶的秀眸,如同被雷電擊中,再也動彈不了半分了。
心兒跳的又急又快,這種欲仙欲死的感覺又再度翻涌上來,多日前在山巔上和楊宗志纏綿一吻,讓李十二孃的芳心久久落不了地:“公子他是怎麼想的呢?他只是……只是煩惱了,想要找個發泄,還是說……他真的有那麼點喜歡人家?”
李十二孃出身妙玉坊,見多了歡場女子和男子親暱交好,這些個男子嘴中要麼甜言蜜語的不靠譜,要麼便是來純粹尋求肢體的歡愉的,窗外有皓月當空,客房內燭火輕閃,四處萬籟俱靜,李十二孃的心頭卻在轟轟擂鼓,她不知道楊宗志是不是就是後者,用自己的小嘴來尋求刺激,不然的話,他爲什麼從來不對自己有任何的表示,他也從來不說喜歡不喜歡自己。
李十二孃知道自己的心事,她愛戀楊宗志的芳心,已經苦苦的壓抑太久了,所以楊宗志要輕薄她的時候,她壓根生不了抵抗之心,否則她背後便插着長劍,隨時可以拔出來一劍致命。
楊宗志的動作帶些粗魯,大舌頭攪動起來,在李十二孃小嘴這一汪香噴噴的池水中,左右轉動,時而帶起她的香-舌,品味,孜孜的曖昧響聲不絕於耳。
這一吻持續了半柱香功夫,楊宗志才放開嬌喘細細的李十二孃,砸吧砸吧嘴角的粘液,笑道:“知道錯了麼?”
“嗯……”李十二孃乖乖的點了點小腦袋,臉蛋紅彤彤的彷彿芍藥花,瑤鼻一張一翕的甚爲可人,眼神不敢看他,腦子裡暈乎乎的想不了事。
楊宗志笑嘻嘻的道:“這還不算完,吃了我的懲罰,我便放過你了。”
“啊……”李十二孃聽得傻了眼,還要……還要懲罰呀,方纔都已經這樣了,那……接下來的懲罰該是如何恐怖哩。心裡面有些害怕,想要抽身逃出去,可是腳下卻像是釘住了一般,絲毫挪不動步子。
此刻的她就連耳垂後都紅透了,房外不時的有小丫頭們咯咯咯的嬌嫩笑聲傳來,李十二孃和楊宗志對立於暗室內,聽的芳心一悽,“公子他真的生氣了,你只要不趕十二孃,十二孃……什麼都受得住。“
驀地擡起小臉來,大大的媚眼中有淚光浮動,小嘴咬得緊緊的,偏偏不發出任何的聲響,而是對楊宗志堅定的點了點頭。
楊宗志笑道:“你不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懲罰麼?“
李十二孃幽幽的道:“都……都隨公子你的,十二孃不懂事,公子便罰我消氣。”
楊宗志嘆了口氣,心下不禁悱惻異常,這丫頭,擺出這個任君採擷的模樣,可叫自己怎麼受得了,你受得住,我可受不住啦,低頭湊到李十二孃火紅的小臉旁,輕聲說道:“你去偷偷把紫兒叫來,那丫頭過去受慣了我的懲罰,她最清楚了。”
李十二孃哦的一聲看小說^.V.^請到,當真點了點頭往回走去,還沒走上兩步,索紫兒嬌暱的嗓音便在外面大叫道:“哥哥,樓下有人找你,你別調戲十二孃啦,快出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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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個週末的最後一章,從明天起,又要人在旅途了。
呃……有不少人提到了丁嬈嬈,嗯,就在眼前了!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