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從前可有人登門求親？
可沈瓔不是三年前就已經被驅逐出京？出京之前她也沒跟朝局扯上什麼關係……
他腦子裡有根弦彷彿忽而間動了動。
他無意識地看了下窗外，又把杯子湊到脣邊。
仰杯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沒水——原來不知什麼時候他竟然又把空杯子拿在了手裡。
……
凌淵的公務不算多，日常往衙署去的也少，除去碼頭公務，他也讓郭蛟帶領手下去查了查湖杭一帶的匪患，自己抽空也往杭州灣去了一趟。
這一帶流寇不多，以海盜爲甚，沿海村莊時常出現匪情。倘若真要廢河運而興海運，這是必然的阻礙。
他微服在杭州府附近住下，這日卻被馮少擎找上門，原來少擎與黃績連日潛伏在附近，想拿顧家與太子跟海盜勾結的具體對象，發現他在客棧下榻，便跟了過來。
聽說長纓要他查這個，他免不了疑惑。
“長纓近來跟宋逞的兒媳結交做朋友，又聽說宋逞爲着海運的事鬧得動靜頗大，便讓我來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把柄。”
他把文書重新拿起，又道：“還是去個信問問太太。”
霍溶揚了揚手裡文書：“有軍務求見侯爺。”
早前在外，謝蓬就已經對湖州這邊的事知道的七七八八，這幾日因着刺殺的事，便又抽空把他跟沈瓔以及凌淵之間這些事弄清楚了。
霍溶未置可否。
凌淵收斂神思，半日他道：“我上有父母，她的婚事怎可能讓我過問。”
霍明翟那邊連續幾日無可疑人出沒，已經可以確定楊際不是盯上他別的，那麼被刺殺的事沒必要再死捂着。如果刺殺他事關長纓，那麼之前不應該沒有跡象，而作爲凌家家主，凌淵應該是比長纓還要更知情的那個。
每每聽到她在公事上的舉措，他都會生出種距離感，當年只會撒嬌淘氣的小丫頭，如今已經在軍營裡能獨擋一面，這令他仍然無法接受。
郭蛟微怔：“沒聽說過。就算有，老爺太太當時也絕不可能會答應。”
凌淵原要下馬，也不下了，倨於馬上睥睨過去：“你這是打算尋我打架，還是打算拆我的房子？”
末了他又看過來：“你怎麼能肯定你被暗殺是鈴鐺帶來的？”
聽到這裡，凌淵頓了下，隨後擡頭。
霍溶也不在意，把文書放在案面，然後望着他窗下鈴鐺，說道：“你派去京師查探的結果如何？”
凌淵瞳孔微縮，盯着他看了會兒，譏諷道：“後悔了？”
“怎麼樣？”
凌淵眼望着公文：“怎麼，有的話你還想一個個碾過去？”
凌淵皺眉望着他出門，將手裡文書放回案上，喚來郭蛟。
凌淵也不能跟個無賴端什麼架子，瞅了眼便就收回了目光。
馬剛到府門前，就見霍溶挽着袖子，兩手叉着腰在他門下樹下來回踱步。
凌淵倏地寒臉。
彷彿她往前已奔跑了很遠，而他卻仍一個人留在她還蹦蹦跳跳暗戳戳告他小狀的年代徘徊。
謝蓬點頭：“這層凌淵多半會去問的，我們不必操心。可即便是楊際想過要拉攏凌家，如今就是把你殺了，難道他得到了沈瓔，凌淵就會倒向他？只怕適得其反吧。”
斜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越過臺階又越過門檻。
“長纓十五歲纔出京，在那之前也沒人登門求親？”
……
“當然不肯定。”霍溶直身，“不過猜一猜而已。”
霍溶停在樹下，笑道：“哪敢？鬥不過表哥你。”
凌淵聽完有好一陣沒吭聲。
霍溶回了府，園子里正避暑的謝蓬立時到了書房。
凌淵將他領進了書房，書房裡只有一把椅子，凌淵自己坐了。
凌淵靠進椅背，凝了會兒眉：“是什麼事情導致你想到這個？”
凌淵凝眉：“你怎麼知道我派人去京師？”
面前霍溶環臂坐着，那層淺淡的玩世不恭之下有着些許莫測。
杭州呆了三日，他留下兩名護衛聽憑少擎行事之後回了湖州。
凌淵想想也是。就算他們答應，他也不會答應。
“你們讓不讓，跟東宮有沒有這個意思是兩回事。”霍溶道，“漕運司裡劉蔚被抓，長纓在這裡的消息八成已經傳到京師。這當中可少不了會有落井下石的，就算東宮沒有，你不擔心旁人會對她有什麼動作？”
“凌淵也不清楚有沒有這回事，但是他也說了婚事是由凌晏與夫人掌着，所以有還是沒有，凌夫人必然知情。”霍溶靠在椅背裡喝了口茶說。
他起過一萬個念頭想捻死麪前這沒皮沒臉的，但想到用不着多久就能看着他欲哭無淚，便又不必做出這有損自己體面的事情來。
“不碾。我只是想，東宮當初四處招攬權貴府上的小姐進宮，他就沒把主意打到凌家？”
花幾差不多與書案同高，這麼坐上去，那雙大長腿一撐，氣勢便似要蓋過書案後太師椅上坐着的主人。
霍溶笑了下，拖過他一張花幾過來坐着。
“我想來想去並沒有得罪過宮裡人，近期只有長纓抓了劉蔚，而長纓又與我有了夫妻之名。
“坦白說，早幾日夜裡，有殺手衝我下手，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宮裡侍衛的刺青。
“你聽說過楊際有跟凌家結親的意思麼？”
凌淵定了有半刻，道：“你什麼意思？覺得我們會讓鈴鐺去東宮做妾？”
“如果是東宮要爲碼頭的事殺人，那應該先殺的人是長纓，但他卻指着我來，這不合理。”
由此便也明白了霍溶的思路，沈瓔是凌淵的表妹又是心上人，以凌家對她的重視，當年楊際若能納她爲妃，那麼凌家就算不會站在她這邊，至少暫且也不會跟他們作對。等到來日承繼大統，他或也可拿沈瓔與凌家相互牽制。
可四年前又出了那樣的事，霍溶如今又是沈瓔的“丈夫”，沈瓔對凌家來說究竟還有沒有影響力並不確定。
所以楊際在聽到凌淵掩護了沈瓔之後，作出如果凌淵捨不得動沈瓔，便殺了霍溶的決定。
因爲凌淵在殺父之仇之下若還捨不得動沈瓔，那麼沈瓔對凌淵來說還是重要的，如今凌淵是整個凌家的掌家人，只要他還重視沈瓔，那沈瓔就還有價值。
但若楊際要納沈瓔，心裡惦記着的沈瓔的凌淵又怎麼可能把她拱手相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