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最好還是“喜歡”她
屋裡緊張的氣氛也傳到屋外,但無人敢進內。
謝蓬與佟琪守在庭中桂花樹下,花已經謝了,樹上光禿禿的,反倒是樹下堆着的一座小小菊山在斜陽下變得更加金黃。
吉祥早就搬來了椅子讓他們坐,但謝蓬披傷站着,望着那堆耀眼金菊如同已神遊。
佟琪頻頻回頭,道:“少夫人不知道怎麼樣。”
謝蓬看一眼他:“你很喜歡她?”
佟琪嚇了一跳:“這話可不敢亂說,會被王爺‘剁碎’的!”
謝蓬笑一下,目光有些幽遠。
佟琪道:“你爲什麼不喜歡她?”
謝蓬望着那堆菊山,半晌道:“沒有不喜歡。”
佟琪想了下,說道:“你最好還是‘喜歡’,要不然也有可能會被王爺‘剁’的。”
長纓緩緩勻氣,也沒再說話。
首先是得經過兵部,兵部審覈需要時間,一時半會兒過不來。其次是東寧衛的將領,終究不算他的人。
長纓聽着,沒說什麼。
“知道。不然我也不敢直言要你去騰驤衛。”
每個人都不曾提到下晌的激戰,但每個人的神色都是凝重的,眼神裡含着許多想說而剋制着沒說的話。
而長纓也已經上藥的途中醒過來了。
雖然說最後留了條命回來,可是校場裡的兇險早已經經由衆人傳遍城中,就算是朝廷有心遮瞞,也自有人帶着憤慨的情緒以各種方式傳播出去。
楊際略怔,隨後挑起她下巴:“這麼善解人意,將來我若倒了,你怎麼辦?”
楊肅伸手幫她掠了掠頭髮:“都是徽州的鄉紳家裡出來的,跟我一起讀的書,習的武。家世清白,一共有四個。
他接了碗來喂長纓,所幸傷到特要害的地方不多,吃飯喝水皆不成問題。
楊肅回王府後處理了些事情,又接了聖旨之後,把罪狀給寫了交給秦陸潤色,隨後趁夜又回了沈家。
長纓瞭然點頭:“果然。”她道:“那皇上知道嗎?”
因爲他們的王爺就是這樣不講道理,既不想讓那麼多人喜歡她,也不能看到有人不喜歡她。
下晌紫緗她們已將她渾身上下清理過了,頭髮很順,很長,他看到牀頭針線籃裡有剪刀,便悄沒聲地拿起來剪了一小束放入懷裡。
說完他又道:“改日我帶他們來讓你見見。”
美人咬脣,跪下來:“婢妾,自然是追隨殿下。”
沒到最終你死我活的那步,自然還得全全皇家臉面,他要的都拿到了,皇帝不會把楊際罰得太狠,也不會容他片葉不沾身。便是再疼他,也還有朝綱秩序在。
聖旨送到幹清宮來的時候皇帝正在屋角點香,臉上看不出來一點爲着兩個兒子弄出這麼大糾紛而氣怒的痕跡。
回京至今,這前二十一年究竟在哪裡養成,卻無人知曉,他從霍家招人來,自然也得小心又小心,藏在侍衛裡,自是安全得多。
楊際看她半晌,隨後笑着蹲下身子,摸了下她的頭。
行人司動作迅速,下晌便擬好訓斥楊際與楊肅人前失儀的旨意給皇帝過目。
楊肅說聖旨內容說了:“只是走個過場,不打緊的。”
“原先掌管騰驤衛的從上至下都是皇上的人不假,但謝蓬之前曾收到宮裡線人的消息,監督太監趙俊實則已經在替東宮辦事。”
她也猜測過他會自哪裡找人,首先想到的是東寧衛,因爲他只在東寧衛服役過幾年,但東寧衛由馮家所掌,想從那裡調將領過來並不容易。
後來秀秀也來了,握着她的手在長纓牀畔哭得不要不要的。
甚至他直到看着香菸嫋嫋升空才負手回頭。
等他吃完漱了口回來,她接着問:“人能派上用場麼?”
“不過從如今開始,就是要用人的時候了。外來的人也不怕,都是要靠磨厲的,不是天生誰就能用。”
昔年他得保守身份秘密,自然不能四處招搖,那麼除去東寧衛就只有霍家了。
王府的人包括侍衛都留了下來,此外還有少擎,入暮時分凌淵傅容以及馮少殷馮少康皆已來過,後來又是凌頌凌述以及凌夫人與荷露。
楊肅沒說什麼。看到指尖纏繞着的她的髮絲,找來梳子,替她梳起來。
“若會呢?”
很快乾清宮就頒旨罰楊際閉宮自省一月,責令檢討,又罰楊肅自擬罪狀,於次日早朝當廷宣讀。
吳媽端了飯進來,長纓看他坐在桌旁認真地吃,心裡也格外安定。
樑鳳忙碌了兩個時辰,天入夜的時候纔算將把所有的傷口處理完。
美人擡頭:“殿下憂慮,妾不能做別的,陪着殿下也是好的。”
“能用上就行,我如今也不進五城兵馬司,不必讓我見。”長纓道。
楊際拿到詔書,盤腿坐在案後一言未發。
楊肅扭頭:“兩個,是我原先在霍家那邊的幾個伴讀,我讓他們隱在侍衛裡。”
“你原本準備了幾個人?”長纓又問他。
楊肅自然不擅長伺候人的活兒,但也儘量慢,儘量輕柔,不慎灑了湯水在她嘴邊,喂完後他拿着沾溼的帕子幫她洗臉,又往她臉上細細地抹了滋潤的香脂,最後就坐在牀下靜看她。
吳媽正在喂長纓吃飯,問他吃了不曾,他說沒有,吳媽便起身去準備。
美人咬着下脣,半日道:“不會的。”
長纓輕吸氣,說道:“皇上說什麼了?”
霍家尚有他的人在並不奇怪,畢竟要養成一個具有如此姿質的皇子身邊不可能缺得了人。
長纓顯然還在想着他的事情,又開口了:“馭人之術,想來你自有心得體會,我就不幫你操心了。”
楊肅合手,點點頭。
今日勝的並不漂亮,至少在他看來如是。楊肅認爲贏得漂亮,是不必搏命的,但能取得這樣的結局,也只能說是目前來講他們能拿到的極限了。
“但我目前還並不想全盤露出來。他們身手不算頂好,但是從前也幫我處理過政務,擔任五城指揮使還是不成問題。”
良久後起身進內殿,看到簾櫳下立着的美人,他停下道:“守在這裡做什麼?”
“騰驤衛是怎麼回事?”長纓問。
凌夫人拉着長纓的手沒說幾句話,卻遲遲不肯離開。
基於皇帝如今最大的侍仗是勳貴武將,沈長纓的英勇,無疑是給各軍營大大漲了士氣。
楊肅握着她的手,又問她:“疼不疼?”
長纓道:“能活着回來就挺不錯了,疼點有什麼關係。”
楊肅看看她高高被包起的傷處,心酸得緊,想抱她卻又不敢抱,只能癡癡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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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