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出了閣就得相夫教子
長纓到達庫房，只見滿倉庫一團亂，工匠們詢問吆喝的聲音快把屋頂都要掀掉。
蘇馨容啞着嗓子立在派料臺前指着面前幾個人大罵，原來是各處都搶着要先拖料過去好乾活，她這裡沒排開，兩廂便僵持起來了。
長纓看了兩眼，拿起一旁鼓槌來往地上畫了一排五六個圓圈，然後擊了兩聲鼓。
等到衆人安靜了，她指出圍出在蘇馨容身邊的幾名小吏，示意他們站在圓圈處：“每人搬個臺子在這裡，同時下批條派料裝車。
“誰再拖怠，去譚將軍面前領罰。工匠們誰不排隊按規矩來，則去徐將軍面前領罰。”
場中靜默了兩息，蘇馨容怒道：“沈長纓，誰給你的權力插手我的事情！”
“不好意思，是譚將軍差我來的。”長纓慢條斯理答着，同時目光漫過衆人。
被點到的小吏隨即散開去搬桌子，而工匠們先是囁嚅着，後來也都推推搡搡地按她說的站好了隊。
方纔還亂成一鍋粥的庫房立時成爲了長纓的主場，蘇馨容咬牙瞪着，卻也無可奈何。
她坐在小杌子上抿了半碗茶，黃績就回來了。
“包括錢韞，每每有事差遣時他也會首先安排王照去辦，但是具體跟河道上的誰有往來，究竟是不是錢韞，他們看模樣也不清楚。”
漕運司雖然在顧家與東宮手上把着，但朝中還派了有監察御史監管河道秩序，他們也未曾敢明目張膽地把撬朝廷牆角的事擺在明面上。
這邊廂雖然也是蘇馨容手下的人負責押送，但是因爲黃績安排人在管着，倒沒出什麼亂子。
長纓對結果倒不算意外，王照此人雖是個小嘍羅，但他有弱點，他要求財，若不謹慎，他將一無所獲，對方抓準他這點，便吃準他不會在外胡說。
徐瀾因爲船塢要用料遲遲未到也到了庫房，原待是要斥責一番，不料到達一看卻井井有條，排成了幾條隊伍的工匠極有秩序地輪流着排隊裝車，而一排過去的臺子後坐着的小吏也都正卯足了精神頭辦差，火氣也不由消了一半。
“就算不會做，你不是可以學？就算學不會，你不會裝？裝也裝不會，你就該投其好。只要他母親認可了你，你這事可不就成了？”
遠遠站着的蘇馨容將他神情全數收進眼底，心念一轉，也把恨着沈長纓的那顆心且給按下了，走過去道：“方纔工匠們不聽話，欺我是個女子，在這裡跟我較勁，我便動了點真格的，把他們給降住了，徐將軍瞧着可還有哪裡不妥？我再去調停。”
蘇馨容微吸了一口氣，依舊面不改色地指着碼頭：“方纔見着她往那邊去了，許是去尋霍將軍了吧。”
因此這一日是實打實地忙碌了一整日，下晌放工時已經暮色四合。
“有。”黃績道，“王照在側面打聽那幾個人下落，而且似乎已經聽說了那日咱們抓人的事，也因爲這還打聽了咱們督造司，我覺得他是已經有了疑心。”
霍溶到碼頭轉了兩圈，看着那幾艘官船靠岸，又接連下來了好幾批人，才又往岸上來。
“徐家可不會在乎你當差盡心不盡心，到底你將來出了閣，還是得留在內宅相夫教子的，有一手拿得出去的女紅才叫有份量。”
蘇馨容面不改色：“這是我的差事，不是我難道還會是別人？”
巷子口蘇馨容猶豫着還要不要去徐家，看着徐瀾今日面色還算和善，她便又打消了主意。
長纓留意着王照，霍溶盯着錢韞，徐瀾也沒有閒着，兩艘商船他還着了人在接觸。
長纓聽完沉吟起來。
“那兩個典史是王照的狐朋狗友，據他們說，王照跟提舉司的長官關係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跟河道上的官員卻都有密切往來。
“把河道上所有官吏的花名冊給我打聽來。”她說道。
他們起了疑心，很可能接下來就會有所收斂。倘若收斂了，他們又上哪兒去揪他們尾巴？
王照既在疑心，那他背後的人也必然起了疑心。
上坡時剛好遇見徐瀾，彼此說了幾句，而後又各自忙活。
說完又問她：“長纓有沒有過來？”
長纓在木料場呆着，手下小吏們給她搬來了椅子又捧來了茶，一個個殷勤得跟侍候猴王的小胡猻們似的。
徐瀾道：“這是你安排的？”
“慢着。”恰巧龐氏已經打發走了曹氏，已走進來，看了幾眼點心，她又揮手讓丫鬟去取了一對繡好的枕套另拿包袱裹了。
長纓見着秩序穩了，便也繞到木料場看了看。
知道是還在說着二房的事，她索性沒進去，先回房把丫鬟喚來，將日間着人準備好的幾盒點心打發人先送到徐家去。
……
回到府裡剛跨了門，就聽發母親龐氏房裡有哭聲，仔細一聽就是蘇佩容母親曹氏的。
龐氏微微一笑，坐下來：“所以你在南康衛呆了快三年了，還是沒能鎖得住徐瀾的心。
到底顧家如今已未能一手遮天，頂多也就是拉着太子一道與皇帝分庭抗禮。
說完又囑丫鬟道：“就跟徐夫人說，這枕套是姑娘繡的，點心也是姑娘做的。”
“上回抓了那幾個人，王照沒有什麼反應嗎？”她問。
蘇馨容望着龐氏：“這些我可不會做，萬一穿幫瞭如何是好？”
“就說天色晚了，我就不過來打擾徐伯母歇息，明兒下衙早再過去給她請安。”
徐瀾沒說什麼。打量了兩圈，他說道：“去當差吧，別誤了事。”
自己勞累一日狀態未必好，也就罷了。
蘇馨容暗裡並不這麼覺得。
倘若有這麼簡單，徐瀾還能由着性子拖到如此還不成親？
徐家的規矩是要緊，徐家夫婦的話份量也重，但在徐瀾不違規矩的情況下，卻不一定能押着徐瀾做什麼。
但龐氏說到女紅上，她這心裡就發了沉，沈長纓在齊家露的那一手，簡直將她和黃慧祺碾成了渣，倘若讓徐夫人知道徐瀾看中的人有這麼一手好技藝，那徐夫人多半是要高興的！
可恨她怎麼早沒發現她沈長纓還藏着這一手呢？若是早知道，她也不至於任由龐氏把徐夫人邀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