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區區挑眉,看着墨卷,心裡熟悉感越來越強,這題目…似曾相識啊。
面具擋着,她的表情稍顯複雜,也沒人注意。
但此刻,她有些想笑。
稍微平靜一下心情,她閉上眼睛,用上輩子的運算方法解這道題。
很快,答案出來了。
八分之七鬥。
能這樣寫嗎?
她踟躕了。
她十分不理解出題人的心情,用這樣一個題目,他們的標準答案是什麼?趙區區想不出,也懶得想,窗外白雪紛飛,些許寒風入室,帶着清冷的梅花香,她提筆,看了一眼猜一猜三個字,寫道,“夫子壺中有酒八分之七鬥。”
筆落,她率先起身,準備交卷。
“咚”很細微的一道聲響傳出,她側頭,看了一眼正向她齜牙咧嘴的河間王胖子。
?無?錯?
“多,少?”胖子張大了嘴巴,無聲的向她呼喊。
這是要讓她傳答案?
趙區區忍不住笑了,多少年沒遇到這事情了。
胖子可沒她悠閒地心情,一張大餅臉皺的慘絕人寰,滿眼寫着求答案。
“在幹什麼?!”在上方端坐的青年警惕的望了過來。
趙區區揚了揚手中的墨卷,上面的字跡剛好對着胖子,“我做完了,交卷。”
說罷,便起步上前,將墨卷交給了他。
青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接過墨卷。
…………
她走出教室。剛好看見何所惜和許忙忙兩人蹲在地上無聊的堆雪人,旁邊的幾位禮部官員看的皺眉,卻礙於保持考場寧靜這條規則沒敢出聲。
“哎。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何所惜見她出來,眼睛一亮,拍掉手中的雪花。
趙區區剛要開口,後面又出來一道身影。
胖子威風的走了出來,眉開眼笑的,候在外面的小廝也急忙湊了上來,小聲說道。“王爺,您…做完了?”
這深深的懷疑,讓胖子有些下不來臺。
“滾。沒做完老子出來幹嘛?!”他橫眉豎目,瞪着小廝,隨即轉過頭,看着趙區區。眼睛又眯成一條線。
嗬。這變臉速度。”小哥,咱們出去聊聊?”
胖子看了一眼周圍人的懷疑視線,皺眉,拉着趙區區出了禮部。
河間王的馬車很豪華,一進去,還是熱乎乎的,一行人鑽進馬車,開始聊了起來。
胖子兩眼含淚。拉着趙區區的手就開始說道,“小兄弟。可謝謝你了。”
那道題,他根本看都看不懂,別說做出來了,那簡直要他的命啊!好在他眼神好,一下子就瞅到答案。
天助也!
當然,最主要感謝的還是趙區區。
“小哥,你別說話,我得好好感謝你一下。”說罷,便低下頭,從車廂茶几底下拿出一個木盒子。
“這是什麼?”趙區區問道。
“你打開看看。”胖子顯然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說道,“區區薄禮,聊表謝意哈。”
趙區區眉頭一挑,接過沉甸甸的盒子,沒有打開。
胖子嘿嘿笑了笑。
馬車一陣寂靜,胖子忽然嘆了一口氣,開始吐槽,“夫子爲什麼出這種題?”
何所惜也來了興趣,忙問道,“什麼題?”
胖子記憶力倒也不錯,直接將題目背了下來。
何所惜目光一凝,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晌。
許忙忙聽罷,手指在無意識的划動。
“八分之七”
“八分,之七。”
兩道聲音同時說了出來,趙區區看了何所惜和許忙忙一眼,微微一笑。
胖子一愣,問了句,“啥?”
“答案是八分之七鬥。”
胖子一張臉迅速變得鐵青,額頭虛汗嘩嘩往下掉,他痛心疾首的垂着大腿,哀嚎道,“錯了…錯了啊!”
“什麼錯了?”趙區區疑問道。
胖子兩隻猥瑣的眼睛擠出了淚水,悲痛說道,“我…抄錯了…”
“…”
“…”
“你抄成什麼了?”
胖子比了個手勢,臉色難看無比,“七鬥!”
趙區區瞪大眼睛,“前面的八分之你沒看見啊?!”
胖子提到這兒,也有些痛恨自己的愚蠢,顫抖道,“當時那個監考的死命的盯着我,驚鴻一瞥中,我沒看仔細…就看了一個七鬥…”
趙區區也無話可說了。
她舉起墨卷的時間也就那麼一霎那,胖子可以在那麼一瞬間瞅到七鬥兩個字也殊爲不易。
但,兩個答案差距…真的好大啊。
車上一陣安靜,趙區區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頗有幾分喜感的胖子。
“唉”胖子長嘆一口氣,一張臉滿是痛苦。
趙區區於心不忍,將懷中的盒子遞給他,“受之有愧。”
胖子這時候稍微平靜了一下,見着趙區區的動作,立即說道,“你能給我抄,那就是情義,衝着這份情義,我送你一份禮物又如何?快收下!”
“……”趙區區乾乾的笑了兩聲。
何所惜倒是乾脆的收了下來,安慰胖子,“兄弟,別急,還有五科考試,你加把勁。”
胖子愁眉苦臉的點了點頭。
…………
數科考試,趙區區提前出了考場,離下一科考試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這大雪天的,也沒地方去,胖子蹲在馬車唉聲嘆氣,低氣壓讓人都不好意思說話。
何所惜便拉着他倆出了馬車,去不遠處的客棧坐着等。
“區區,別客氣,這客棧也是我家的。”何所惜咧嘴,直接從側門去了二樓,推開一間房,就開始得瑟,“這環境怎麼樣?”
雪色微涼,房間上方是一襲一襲的流蘇,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如水色盪漾的掛在空中,鼻尖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幽靜美好,榻邊便是窗,精緻的雕工,稀有的木質。不得不說,房間的確很高大上。
可這…跟她有毛線關係!
環境再好,她也不可能一輩子住在這兒…
“我去榻上休息一會,你半個時辰後喊我。”她不客氣的走進了裡屋,對着何所惜吩咐道。
“好勒!”何所惜坐在木桌前,翹着二郎腿,看着窗外雪景,深吸了一口寒氣。
許忙忙關上窗戶,忽然說道,“你,心情不錯?”
何所惜頓時驚悚了。
他回過頭,看了許忙忙一眼,在他認真的視線中終於反應過來,這廝…在和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