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長臉色一沉,轉頭,看向後方往這邊跑得圓潤的胖子。
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胖子是何家的人,是當在天啓院建立膳房時安插的一個小助手。
這些年也沒生出什麼事,便沒怎麼留意。
可這時候跑上前哭嚎,那心思,可就要琢磨一下了。
“二爺,你可來了,小少爺不見了,出去了一趟就沒回來,我實在該死,沒能看住他,二爺,你殺了我吧。”
胖子穿着膳房的衣服,哭的極慘,淚水滿面,一雙眼睛已經紅腫不堪,看起來極爲可憐。
何致遠看了一會,方纔回過神。
“別哭了。”他厲聲喝道。
胖子哭聲一止,打了個嗝,樣子滑稽無比。
何致遠推開他,往前走去,看着副院長說道,“事情既是如此,不準備給我何家一個交代?”
祥和的氣氛一掃而空,胖子的哭嚎聲算是一個導火索。
何致遠蠻橫的看着副院長,站的筆直,絲毫不懼。
這時候,拼的就是底蘊了。
若是平常弟子出了什麼事,哪有家人來說理,或者有,來了又能如何?
副院長溫厚一笑,輕聲說道,“這話就不對了,何所惜是自願去的紅河。”
何致遠勃然大怒,在懷中掏出了大長鞭,往空地猛地一抽。
“你別胡咧咧,我家小惜又不傻!沒事往那鳥不生煙的地方去幹甚?!”
長長的鞭痕極其刺眼,場間頓時一片安靜。
副院長臉上笑容不在,他擺了擺手,示意周浣上前。
“你與他說說,當時是怎麼回事。”
周浣沉着一張臉,上前將事情講了一遍。
講完之後,還看向越清轍,問道,“可還有什麼疏漏?”
越清轍站在最外圍。見着周浣來問,想了想,便說道,“說的是事實。何所惜卻是自願去的。”
何致遠看了越清轍一眼,心下多了幾分疑惑。
這姑娘,看的眼熟啊。
“你是?”
身後的何墨輕聲說道,“那是縉雲的女兒。”
何致遠一愣,隨即大笑。看着越清轍的目光也不由的柔和許多。
副院長也是一笑,接着說道,“既然何所惜是自願去的,那….”
“那也要找你們天啓院來說道說道!”何致遠圓目一瞪,大聲說道。
話落,衆人身軀一震,看着何致遠,心下同時多了三個字,滾刀肉!
這廝可是何家目前最不要臉的人,沒有之一。都說跟誰講道理都不要與何家二爺講,仙子看來,這話確實不錯!
都說何所惜是自願去的,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說的!
副院長嘴角一抽,說道,“不說了,直接說你想如何。”
何致遠一笑,緩緩收起鞭子,說道,“找弟子去紅河駐守。一年沒回來,在那等一年,十年沒回來,在那等十年!”
“好!”副院長微笑。負手應道。
周圍的老師卻是臉色一變,紛紛上前,準備拒絕這個無理的建議。
副院長卻是心寬的制止了他們,接着問道,“還有什麼?”
何致遠看了一眼何墨,低聲說道。“當年的事…..”
“二弟!”
何墨出聲警告,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何致遠皺眉,接着說道,“當年那個孩子的屍骨何在?”
這句話一提起,四周目光迅速熾熱起來。
好像要揭開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
副院長與何墨的臉色驀然沉了下來。
“進去說。”
他嘆了口氣,看着何墨,往屋內走去。
三人輔一進去,外邊的議論聲迅速揚起?。
………….
……….
妖族還是老妖王當家的時候,曾與修行界提議盟約一事。
當時反響不可謂不大,妖族與人族勢不兩立千百年,說和好肯定不是那麼容易的,且兩族的深仇大怨也不是一紙盟約可以解決的,如此以來,當妖王派遣妖使來送盟約表誠意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可精彩了。
各方勢力紛紛露出一小手,使絆子子佔七成。
何墨的故事,也便是這時候開始的。
這個當初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在與妖族派來的使者接觸之下,由當初的堅決反對變成猶豫不決,其中的原因,不過是一個女子。
一個美貌的女子。
那女子哪裡都好,就是身份不好。
她不過是妖族一個普通的小妖罷了,帶着盟約而來,在事情未定之前,先將自己的大事給定了。
這樣順序顯然是不對的。
也就造成了後來的孽果!
何致遠看着副院長,問道,“當初,大哥與那女子生的孩子,可是你殺死的?”
副院長神情一滯,苦笑道,“我是迫不得已。”
何墨站在窗前,佝僂的背一下子挺得筆直,頭上灰白的頭髮也開始變得有光澤了,他轉過頭,面上的皺紋漸漸消散,一箇中年面孔顯露出來。
這是他的真面孔,既然舊事已經提出來。
他又爲何不敢真實面對?
“徒單,沒有殺他。”何墨輕聲說道。
何致遠身體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副院長。
“是的,我沒殺他。”徒單站起身,悠遠的嘆了口氣,“當時你們將他埋在那個洞口之中,實在可憐的緊,且那孩子看我的時候,目光悲憫,我….下不去手。”
何墨的目光已經泛淚,他回過頭,看着徒單,問道,“謝謝,”
“那孩子,現在在哪?”
“前些年,塵世多了一座山峰,名爲不虛山,離那山洞很近,我便讓弟子前去查看了一番,確實發現那孩子還活着,而且,來過這裡。”
何墨猛地看了過來,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你見過他?”
“自然,他很聰明,完全不似一個孩子。”
“他去哪兒了?他在這天啓院?1”何墨目光看着徒單,滿是祈求。
副院長心下一嘆,終是忍不住問道,“何墨,如若你們父子相見,你該如何自處?”
“什麼自處?!我何墨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何談自處!”
徒單轉過頭,狠下心說道,“既如此,那恕我不能相告!”
何墨目光一閃,看向何致遠。
何致遠會意,卻不像原先那麼急躁,他拿出鞭子,說道,“若是你不準備說,可別怪何家斷了供給!”
“……..”
徒單無奈的看着他流氓的樣子。
輕聲說道,“去了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