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一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化作一陣塵煙,飛散於九天之上。
很少有人注意到這件事,但遠在萬里之外的天啓院內,卻有人驚呼連連。
“那個瞎子把玉牌摔了!”
“要回來了?”
“他要回來了?!”
一陣驚詫聲過後,終於有人忍不住爆粗口,“那天殺的回來之後,天啓院又要亂了!”
“可不能亂啊,最近一泓院那幾位正在考覈呢!天啓院多少年都沒學生走到這幾步,可不能讓他回來…….不能!”
“是極!”
“詔令院守,天啓院五門即刻關閉!”
………….
門關了。
瞎子牽着閉着眼睛的趙區區喜滋滋的等着那扇門的開啓,等了許久,卻無一絲感應。
他很惱火,拉着趙區區的手也緊了許多。
“喂,你在幹嘛?!”街頭人來人往,出去買馬車的姚尋也趕回來,剛好瞧見這一幕,他快步走過來,劈手打落他的手,將趙區區往懷裡一帶,目光狠狠的瞪着瞎子。
瞎子在街頭等了很多年,從一開始的衣衫整齊到如今的落魄,不是沒有理由的,主要是他的氣質很猥瑣,算命的人很少,生意不好,沒錢,過得當然更不好。
這一落魄加上猥瑣,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不善的氣息。
姚尋盯着他,“你想對我妹妹怎樣?”
瞎子的眼睛一直散着光,當然,除了走的近的人才知道,他其實是看的見的,還看的很清楚。姚尋周身經脈氣息在他眼前一展無遺。
“不對,你倆不是親生兄妹,你身上一絲念力都無,而這個孩子…….”
他話就說到這裡,姚尋的目光也閃爍了一下,看着這穿的破爛的道士,多了幾分防備。
“不管你的事。”他看了他一眼,隨即蹲下身,拍了拍趙區區的面具,緊張問道,“你怎麼了?”
趙區區毫無反應,如同木偶一般。
姚尋不由大怒,站起身,抓起瞎子的衣領就罵道,“你個混蛋!對我妹妹下了什麼迷?魂藥?”
瞎子道士很無辜的眨了眨眼。
“見獵心喜,想看看她的天賦靈而已。”他笑的無比燦爛。
姚尋一個拳頭砸了下來,“我讓你看!”
瞎子輕飄飄的握住他的拳頭,吹了口氣,“年輕人就喜歡衝動。”隨即淡然說道,“我倒是想看來着,可惜沒見着,這孩子的天賦靈不是凡物,一旦示人,便昭示着天下大亂。”
姚尋聽不懂他在講什麼玩意,只覺得這人是個高手,今日這事恐怕不能善了。
果不其然,這瞎子接着提了一個要求。
“我得帶她走。”他正義凜然,目光嚴肅,仿似說着一件重若千鈞的事情。
事實上,這件事,對姚尋來說,的確很重要。
“不行!”他氣的要瘋,擡腳便往下三路招呼,顯然顧不得什麼道義了。
瞎子也不是好招惹的,他的脾氣一直不是很好,見着姚尋不依不饒的攻擊他,耐心全無。
那雙散着光的眼睛一下子便恢復正常,然後輕飄飄的看了姚尋一眼。
“咚。”正伸着一直腿的姚尋猛地趴在地上,面目通紅,眼淚冒着血絲,整個身軀居然漸漸的往地下墜去,身上仿似壓了幾座大山,骨頭都斷了,他只覺得難以呼吸,快要死去。
“哼。”瞎子斜睨了他一眼,甩了甩道袍,隱約間多了幾分不可直視的霸氣。
旁邊賣包子的小哥已經嚇傻了,這樣的瞎子,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好……可怕。
“嘿嘿。”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瞎子忽然轉過頭,如往常一樣,對他笑得燦爛,拘謹的說道,“給…給兩個肉包子嚐嚐?
“啊……噢好好”他急忙遞上兩個包子,餘光瞥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年輕人,忽然覺得瞎子似乎並不是他所看見的那樣無害。
……….
姚尋已經接近昏迷。
趙區區卻醒了過來,她先是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猥瑣吃着包子的瞎子,目光帶着些許好奇,然後纔看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姚尋,一下子就給嚇着了。
才這麼會功夫,怎麼成這樣了?
“姚尋,姚尋”她扶起姚尋,使勁給他掐了掐人中,好不容易給他弄醒了,一口血也直接吐了出來,帶着許多黑色血塊,看得怪恐怖的。
趙區區目光一凝,轉過頭看着一邊吃的肉包子一邊對她笑得和藹的瞎子,問道,“他這是怎麼回事?”
“無礙,無礙,給他通了通血脈,一掃沉痾,以後保證生龍活虎。”
姚尋自然也聽到這話,直接給氣的眼裡冒星星,用力擠出兩個字來,“放!屁!”
瞎子剛好吃完最後一口包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油腥的手之後,走了過來,在趙區區沒反應過來之前,往姚尋身上敲打了一會。
“現在感覺如何?”
他眯着散光的眼睛,像極了神棍。
姚尋眼裡閃過一陣複雜目光,緩緩坐了起來,對着趙區區疑惑的目光說道,“很舒服。”
是的,非常舒服,比在孃胎還舒服,渾身三萬六千個細胞都跟打了雞血一樣,通體舒泰不說,整個人精力充沛。
這樣的情況下,他不能說昧心話。
可是,被揍也是事實,不想否認。
…….
不打不相識,瞎子就這樣混進了他們的隊伍,搭上了他們的馬車。
據說,還要跟着區區一起上京都。
馬車裡,瞎子已經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往那兒一坐,還真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風致,但前提是,他不開口說話。
“小夥子,我看你身無長處,何故跟我們一起?”
不用懷疑,這句話就是對姚尋說的,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姚尋的嫌棄,一開口就是讓他走。
能不能要點臉?
姚尋冷哼,沒說話。
趙區區坐在另一邊,狐疑的盯着那個瞎子,終於問出一個放在心裡很久的問題。
“我的天賦靈,到底是什麼?”
在許久之前,她一直以爲,天賦靈就是一場大火,她永遠也不想面對的那場火,可後來的事情告訴她,沒那麼簡單。
她的天賦靈,不僅僅是器,而且,還是活着的器。
可以跟她談條件,可以與她生氣,也可以,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
真的…….很活潑啊。
就在瞎子望着她的那一眼,她再次看見那團黑影,然後與它對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