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無知,所以殘忍。”蓮華看着她說道,隨即垂下頭,久久不語。
趙區區坐在一旁,望着這位萎靡的老人,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並不如她想的那麼簡單,一瞬間,許多疑問浮上心頭,比如,收留她的那個老婦人怎麼會知道蓮華在不虛山?比如,當年恆公府被滅門時是誰站在蓮華的背後?追溯的更遠一些,傻子是如何看見阿若並愛上她的?
那麼多的問題,可她卻一個都答不上來。
她跌坐在地上,豁然間明白,有些事情,活在故事外的人永遠只看得見一面。
故事不過是故事,虛假還是真實,難以分清。
她怎麼確定她所聽見的一定真實?
“對不起。”她行了一禮,羞愧的準備離去。
“等一下。”蓮華叫住了她,垂死的面容上露出幾分紅潤,見到這樣的蓮華,她想到了一個詞。
迴光返照。
這大抵是這位老人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了。
…………
.屋外的何所惜踱着步子,焦急的說道,“小兄弟莫不是瘋了?!這等關係蓮華怎會幫她?”
他自然也聽說了事情的始末,對於這個老人的事情,他不想多做評論,可趙區區卻是間接打破蓮華美夢的人,這樣的關係,如何還敢上門求卦?
橫瀾冰站在一旁,靜默不動,其儒雅沉穩的氣質不知道甩何所惜幾條街。
越清轍來的時候,何所惜頭髮已經被撓的亂糟糟的。
“啊!”何所惜看見越清轍嫋嫋而來的身影,緊張的不知所措。
“我是來和你們告別的。”越清轍淡淡說道,身上多了幾分沉靜的氣息,這三天。應該在不虛山收穫衆多。
“等晚上一起吃個飯再走吧。”何所惜期期艾艾的上前,小聲說道,說完臉就紅了。
橫瀾冰見狀一笑,贊同的點了點頭。
何所惜期盼的看向越清轍。
“也好。”
何所惜喜笑顏開,迅速跑開,“我去找食物,待會讓小兄弟給我們做飯。”
天色漸暗。樹林的白霧開始升起。遠處的雪狼又圍成一團,顧肆和俊秀和尚也沒了顧忌,對於雪狼多了幾分逗弄的心思。兩人在不遠處比試着拳腳。幾隻雪狼偶爾上前準備攻擊,卻被無端震開。
幾聲狼嚎之後,雪狼夾着尾巴退去
木屋周圍一陣寂靜,趙區區在裡面與蓮華談了許久。在日落之前,終於出了門。
“如何?”顧肆不知何時歸來。守在門口,好奇問道,“他怎麼說的?”
趙區區呵呵一笑。
“她這什麼意思?”顧肆不名所以,看向一旁的俊秀和尚。揚眉問道,“呵呵是什麼意思?”
俊秀和尚看着他,兩人對視良久。
“呵呵。”和尚學的很快。皮笑肉不笑。
“…….”
“死禿驢,看招!”
………..
趙區區的廚藝很好。一部分是被逼的,一部分…還是被逼的。
當一個人流浪在外,不會做飯簡直就是尋死,爲了晚點死,趙區區學會了做飯,而爲了讓飯更可口,她只能讓廚藝變得精湛。
從江南丐幫著名的叫花雞到大漠獨特的烤羊腿,山間小菜,茶樓點心,她都會一些。在這個傍晚,何所惜幫她尋了許多食材。
她站在竈爐旁邊,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飯菜香味傳的很遠,坐在一桌子上的顧肆蠢蠢欲動,伸着脖子看着廚房這邊。
這幾不可耐的動作自然遭到了俊秀和尚的鄙視。
眼見着兩人就要打起來,越清轍忽然站起身,看向木屋外。
桌上的人隨着她視線望去。
一襲玉蘭白衫的俊美男子走了進來。
靳明月含笑而立,對着桌子上的衆人說道,“山間寒冷,明月體弱,不得不借助一宿了。”
話落,顧肆首先嗤笑,“就你還體弱?”
“顧道友有所不知,明月在棋局中受了些傷,故而虛弱。”
這句話說的顧肆又是火氣上心頭,“那是,就你一個人受了傷,我們…”
話沒說完,何所惜就拉着他坐了下來,說道,“別吵了,今天晚上安心的吃個散夥飯,有事明天說。”說罷,便從旁邊搬了個木椅,遞給靳明月,“不嫌棄就一起吃個飯吧。”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靳明月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容在昏黃的燭光下愈加迷人。
他坐了下來,靠着俊秀和尚,兩人離得很近,氣氛有些怪異。
直到橫瀾冰端着飯菜上桌,木屋裡添了幾分暖意,衆人鬧開來,紛紛上廚房端菜。
一頓飯,吃的很愉快。
橫瀾冰不知在哪裡搬上了一罈酒,對着衆人飲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會聚首,橫瀾有幸認識你們。”
何所惜也是個酒鬼,見着好酒自然不肯罷休,連飲三碗之後面不改色。
趙區區默默點了個贊。
是這樣的,在她以爲,男人要麼滴酒不沾,要麼千杯不醉。
“好酒量。”靳明月笑道。
何所惜也笑了,熱情的將酒杯遞了過去,“你也來一杯?”
靳明月面露難色,推辭道,“明月沾酒即倒,還是不要湊合的好。”
話落顧肆就哼了一聲,接過酒杯往嘴裡一倒。
“大好男兒不飲酒,有何樂趣?”
顧肆這人,如果脫了那身青色道袍,活生生的路邊流氓痞子,說話行事自由一番不羈味道,只見他轉了個頭,對着俊秀和尚問道,“你喝不?”
和尚猶豫了片刻,還是端起酒杯飲下。
這一杯下去,那面容酡紅,分外明豔。
衆人看的一呆。
顧肆也樂了,指着他笑了半天,緩緩說道,“今天你抽什麼瘋?佛家弟子戒律都忘了嗎?居然敢喝酒!哈哈,我要回去告狀!”
俊秀和尚雖然喝了酒,但目光依舊明亮,他雙手合十,對着窗外月光說道,“我心中有佛,喝酒無礙,況且我也是男兒,爲何不能飲酒?”
他回過頭,看的卻不是顧肆,而是靳明月。
這一瞬間,趙區區明顯看出這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可她卻猜不出來爲何不對勁。
“是明月的錯。”靳明月苦笑,端起杯子,終究還是喝了下去。
顧肆拍手,“是了,男子漢飲酒,理所當然,彆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