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漂浮着一座孤島;視線不斷接近、孤島的體積也不斷擴大,直到視線處於一座高峰之上才發現——原來這並不是什麼孤島,而是一座大陸!
大陸邊緣,鐵軌、列車、石橋、大河、站臺,全部是熟悉的模樣;唯一不同之處就是:這裡沒有任何生物存活。
荀缺漂浮在虛空之中,看着已經成型的作品。
這裡是位於虛數世界的“無限黯黑洞窟”,當然、現在再叫這個名字可能有些名不副實;中央那一片巨大陸地,正是荀缺所創造出的“死者國度”。
在虛數世界中創造出雛形,再將輪廓投射到現實世界內、產生與其完全一致的倒影;於是現世中也誕生出本不該存在的“死者之國”。
死國位於地下一百公里深處;那裡本該是一大片地幔岩漿,經由不明力量扭曲、形成了一片奇異的區域。
因爲是隱世的投影,荀缺身處“無限黯黑洞窟內”、就能對那片區域給予高度干涉;同時,身處現世的生物、根本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
將系統引入這一片區域、就像是足球隊在自家主場作戰,多少也會有些優勢。
在這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內,荀缺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現象——那臺遊戲機,原本並沒有照像功能;然而當系統宿主將其撿起時、背部卻隱晦地形成了一道攝像頭。
又或者,可以將生者僞裝成死者的道具、在他設計的死國之內本不應該存在纔對。
再比如遭遇那隻巨蟒時,系統宿主應該是使用了某種偵查方法;這種方法一開始並沒有被察覺、而是由另一種隱晦的力量激怒了巨蟒。
如果沒猜錯,這是系統故意製造出險境、彷彿在警告宿主:不要遇見人就使用我給你的偵查手段!
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其他問題。然而當荀缺企圖干涉現世的死國、抹除那隻巨蟒;卻出現了異常——他打算製造出一個暗流漩渦、將巨蟒吸入,然而旋渦出現的位置卻偏離了不到一米;正是這一米的差距、恰好讓巨蟒逃出生天。
作爲死國締造者,同時身處位於隱世的原型之內;對於其中的一切、荀缺本該擁有着絕對的控制權。
然而,現在這股控制權出現了一些細微的問題、並且是在他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雖然目前看來問題尚小,但總有一天會累積成無法彌補的缺漏。
以小見大,推演出系統的行爲模式、階段性目標、應激反應;順便將它的危害性抑制在可控範圍內。從而在將來某一天,做好足夠的準備之後、嘗試將其吞噬。
沒錯,這一次的系統、荀缺打算獨立完成“吞噬、解構、消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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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倒之後,鋼製車輪依舊在緩緩轉動、直到完全靜止;車內還能行動的乘客們紛紛逃出車廂外。
得到“死者之證”、完成看起來不太靠譜的僞裝後,秦閒在車廂內環視一圈——除了那些主動逃出車廂外的乘客,還有三個人躺在地面上、似乎是在撞擊過後失去了意識。
一道光亮從斷裂處照射進車廂內,身穿黑白色工作服的站臺工作人員手持手電筒、通過斷裂處向車廂內看去:“有人嗎?”
“我、我在這裡。”思考片刻後,秦閒還是走到中央、弱弱地揮了揮手。
“有三個人失去意識了嗎?真是麻煩啊。”說着,工作人員翻入車廂內、扛起一名暈倒的乘客:“你留在這裡,是要照顧這些人嗎?”
本來是爲了完成任務、佩戴“死者之證”,纔會留在這裡;沒想到對方居然認爲她是想照顧暈倒的人。
雖然是誤解,但秦閒還是樂得接受:“那個……我有點不放心。”
“多餘。”出乎預料地,工作人員並沒有表現出讚揚等情緒、而是冷冽道:“與你無關的事就不要去管,如果想在這裡生存得久一些、一定要記牢這點。”
即使態度有些惡劣,但從他所衷告的內容中、秦閒還是感受到了名爲“關心”的情緒;如果用系統化的方式衡量,應該就是“好感度+5”。
直到工作人員將三名暈倒的乘客抗出車廂,秦閒才十分費力地爬上車廂連接處。下方墊着一塊……好像是牀墊的東西,那些暈倒的乘客就這樣被扔在上面。
小心翼翼地探出腳、確定好落點,以防一不小心踩到人;跳下車廂後環望四周——除了被列車蹭出的一條摩擦痕跡外,四周還算整潔安靜;照明設備是幾隻白熾燈,所以顯得有些昏黃。
遭遇這次意外事件,一共有二十六人安然無恙、或只是受了些輕傷;另有十五人昏睡不醒;下落不明者無法統計。
走出車廂外才發現,除了乘客以外、還有十幾名身穿黑白色制服的人圍在周圍,這些人手裡拿着不知名的怪異筒狀武器、外表有些像是鳥銃。
經歷險境之後,這些乘客早就是驚弓之鳥;此時又被一羣來勢洶洶的傢伙包圍在內、難免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怒意。
一名肥頭大耳、一看生前就活得很滋潤的男人衝出人羣,大聲叫囂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居然會讓我們撞見這麼離譜的事!把你們的上級叫來,我要投訴!”
沒有任何回答,周圍十幾名工作人員舉起手中的圓筒狀武器、對準那人。
被這些玩意指着,肥頭大耳的男人吞嚥下一口吐沫、立刻啞了火,不敢再多說一句。
先前在車廂內與秦閒對話的工作人員走上前、狠狠給了他一巴掌,隨後轉身面向其他人:“不管你們在生者世界中有什麼身份,是富翁還是官員;到了這裡,就是死國的最底層!”
有了這個下馬威,原本的嘈雜聲瞬間平息;乘客們紛紛露出驚慌失措的目光。
向手下使了一個眼色,昏迷的十幾人被堆放在牀墊之上;四名工作員走出隊列,將武器放在背上、拎起牀墊四角,輕而易舉地將十幾人擡走。
之後,這些人的隊長從制服內側取出一本記事簿:“抵達死國之人,都要從一開始分配的任務做起;今後生活得是好是壞、第一次的工作至關重要。”
說着,他擺了擺手;手下得到示意後、搬來一口木箱。
“把你們身上最具價值的東西交出來,我會按照物品的珍貴程度、爲你們分配任務。”
此話一出,立刻在人羣中引起了一陣騷動;但是在不對等的實力差距之下、騷動並沒有持續太久。
大約十幾秒後,一名長相刻薄的男人走上前、將腰帶上的鑰匙鏈解下:“這是我家的房門鑰匙和車鑰匙。”
“毫無價值。”給出評價之後,隊長在記事簿上劃下一筆:“你去308號礦區,職業是礦工。”
“唉?”刻薄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隨後立刻反應過來:“我有一條金項鍊、現在就給你,別讓我去挖礦啊!”
“拖下去。”並沒有去看那一條至少重半斤的金項鍊,隊長不耐煩道:“下一個,快點、別浪費時間。”
有了前車之鑑,接下來的人倒是沒有耍什麼小聰明;鑽石戒指、名牌手提包、AJ跑鞋、勞力士手錶……全部扔進了那隻木箱中。
但是被分配的任務似乎並沒有規律,即使物品價值較高、也可能被分配到糟糕的工作。既有廚房雜役、街道清潔工、洗衣工這樣的最底層工作;也有園丁、建築工等略微體面的工作。
順帶一提:那個從腳上脫下AJ跑鞋的傢伙,即使那雙鞋價值四十多萬日元、他還是成爲了一名光榮的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