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理想派與實幹派

這一刻,戰爭雙方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原本是針對“搗蛋鬼”結社所組成的討伐隊,其中一名少年卻站在魔神之前,用他那消除一切超自然力量的右手、阻擋住處死魔神的毀滅光線。

討伐隊中所有的成員,都和那位少年有着微妙的關係;所以即使大敵當前、眼看就要邁向勝利,戰鬥也在一種詭異的狀態中被按下了“暫停”鍵。

破壞性極強的光柱並沒有持續太久,大約存在十幾秒後、便逐漸凋零;也許是察覺到再進行下去也只是無意義的浪費能量,所以暫時中止。

得以短暫地喘息,上條當麻稍微擋住被灼傷的右手。他的“幻想殺手”可以抹除超自然能力本身,卻無法消除衍生出的物理現象;比如高溫、爆炸衝擊、碎裂的岩石破片……這些都會原原本本地作用到他身上,從而產生損害。

就算擋下了最爲致命的光柱,光柱將空氣加熱、空氣灼傷皮膚,這個間接的過程卻無法用右手抵擋。

雖然遭受全人類的敵對,都算是奧帝努斯咎由自取;但是在少女放棄反抗後,連接受審判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瘋狂的正義撕碎——這是上條絕對無法接受的結局。

如果經過正當的裁決,即使之後少女會被關押上數十年、他也可以接受;並且不會捨棄她。看押過程中,會經常去探望少女;等到刑滿釋放、所有的罪行都已經償還,即使那時兩人已經白髮蒼蒼、他也會陪她在陽光下散步……

“毀滅世界未遂”,“使東京陷入癱瘓、造成數萬億日元經濟損失”,“組織並縱容手下、導致無數人因此死傷”。這些差不多就是奧帝努斯現有的罪名。

如果她擁有自保之力,那還能保持相對和平的共處;像現在這樣、幾乎毫無反抗能力;若是經受公平的審判、百分之一億會被人類社會判處死刑,並且是立刻就地執行。

然而在上條當麻的社會經驗中,“死刑”不存在於生活內;即使日國並沒有廢除死刑,但在學園都市中、並沒有聽說過哪個罪犯被執行死刑。

或者說……他更願意相信世人的良知,不會任由怒火吞沒一個少女。

在本該只有兩人的地方,荀缺很是悠閒地站在奧帝努斯身旁;除了某個狀況差到極致的魔神之外,其他人眼中、他並不存在於這裡。

站在特等席上,觀看着本世界主角的傾情主演、他不由地撇了撇嘴:“如果我沒猜錯,這傢伙應該正在想一些十分幼稚的事吧?”

奧帝努斯通過在密米爾之泉獻上她親手挖出的右眼,藉由“親手挖出單邊眼睛”這種破壞性儀式、獲得了魔神的力量。只要將至今仍沉在泉底的那枚右眼放回眼眶、就能恢復人身,制止身體的崩壞。

所以,得知這個情報後、上條當麻會選擇第一時間趕往丹麥;打撈起曾經被捨棄的魔神右眼,從而避免少女死亡的情況發生。

但是,如果這樣做、無疑要與全世界爲敵。就算暫時解除了因內部崩壞而死亡的危機,也會遭受到無窮無盡的追殺;在與全世界爲敵的情況下、曾經的同伴們還會站在他他身後嗎?

答案恐怕是“否”,就算有人打算爲“上條當麻”而拼上性命、他也不會允許;這是無法企望援助的戰爭,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並且,後果也是可以預見的:試圖依靠全體人類善心發作、從而達成目的的少年,終將迎來無窮無盡的惡意;並且拼盡最後一絲氣力、直到死亡來臨。

但是,上條當麻沒有援軍、並不代表奧帝努斯也沒有。

“需要幫助嗎?”第二次說出這個五個字,依舊是輕鬆加調侃的語氣;荀缺環視將少女包圍在內的討伐隊成員:“放心,不是把這些人全部殺掉、這樣粗暴的做法;我會根據自己的判斷行動。”

這裡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既不是搞笑漫畫、也不是無厘頭喜劇;一切都符合邏輯、遵循法則而運行着。

但是,作家創作時、往往會寫出許多不符合邏輯的事。

比如經歷十級地震、在碎石飛濺的環境下也不會破碎的玻璃;對戰時出現超長對話,敵人就這樣掛機般地在一旁聽着;以及像目前這樣,主角極度理想化的行爲。

如果是往常,作爲世界意識的耶和華、會將這一切不合理抹平;從而讓歷史繼續發展下去。

如今耶和華受到系統的干擾,失去了對於世界本身的干涉能力;這一切便由荀缺代行!

於是,第二次回答同一個問題、少女所給出的答案是:“……幫我。”

比起死亡的結局,好不容易得到了理解者;如果這份光明可以存在地更長久一些——奧帝努斯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

得到預料之中的回答後,荀缺消失在原地。

場景瞬間切換至聯合大樓外。

這裡正在進行着名爲“G14緊急金融協作會談”的會議;實際上只是爲了將各國首腦聚集起來、而佈置的障眼法。

此時,世界各國的領導人都聚集於此,商討着應對“搗蛋鬼”結社、以及“魔神”奧帝努斯的方法。在最終結果明朗之前,沒有人會退席;至於本土勢力的指揮、則是經由遠程通訊手段遙控,也會有具體的代理人負責。

人的惡意不會憑空轉變爲善意,面對曾經企圖掌控世界的少女、也不會有人心軟到願意放她一命;無論上條當麻做出了怎樣令人感動的傾情演出。這是由人類集體意識所決定,即使極小部分人持反對意見、也會被更多人淹沒。

荀缺所要做的就是:給善意一個有力的理由。

不多,也就是毀滅全人類的威脅而已。

並且這個威脅、只有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一羣人知曉,至於欺騙普通民衆的方法、恰好也是這些人最爲擅長的;更何況平民們根本不知道、世界已經在毀滅的危機中走過了一遭,所以也更容易應付。

跨入聯合國大廈之前,荀缺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側:“那邊就交給你了。”

在他離開的這段空窗期,爲了保證上條當麻和奧帝努斯的安全、順利走完主線;他將“保鏢”的工作委託給了另一人。

“知道了,做完這件事後、別再來煩我。”耳邊傳來安娜·斯普林格爾略顯不耐煩的聲音,即使她此時並不存在於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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