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葉寧,出身軍人世家,今年終於從某名牌大學畢業。也許是受父母的影響,我對一般女性想找個好男人嫁了,然後生子過着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生活理想絲毫不感冒。放棄了讀研的機會,我決定花一年的時間一個人去旅行,領略祖國的大好河山。當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父親的時候,他也沒有像其他父母一樣以“不安全”、“考慮考慮你的人生大事纔是你該乾的”各種理由阻止我,只是像小時一樣揉揉我的頭髮笑道:“好啊,你也該鍛鍊自己的獨立生活能力了。路上小心就行。”
抑制住內心的澎湃,我開始爲即將到來的挑戰做着準備。臨行的那天,父親只是說:“不要讓我失望。”我點點頭,這句話在我成長的過程中他說過無數次,只是這一次,在我心裡又多了一些不同的感覺,也許是爲了向他證明自己的成長,這一次,我不能讓他,更不能讓自己失望。
我獨自一人踏上環遊旅行的征途,也踏出了改變我一生命運的第一步。
離家已有三個月了,從北京出發,經過無數的地方,終於來到了蘭州。這裡曾是古代的邊疆,也是戰爭紜起時馬革裹屍的地方。因爲家庭的影響,我十分崇敬那些爲保護家國而血戰沙場英雄般的人物。來到這裡,不免又浮想聯翩。我決定繼續向西,一路遊覽,也了卻自己的英雄情結。
不料一出蘭州,就遇到了罕見的沙塵暴,我所乘的巴士也無法繼續前行。坐在車中,我突然覺得有些窒息,於是不顧司機的阻攔,執意下車。
剛剛下車,一陣猛烈的沙塵向我席捲而來。漸漸聽不到周圍人的驚呼聲,我的眼前,狂風黃沙中隱隱有金光閃動......
第一章
全身痠痛,好像被碾過一般。不過總算是勉強能站起身了。我正要拍拍身上的塵土回到車上,卻發現自己的一身襯衫牛仔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身復古之極的麻布裙。我心下大驚,怎麼有人換了我的衣服我卻毫無知覺?環顧四周,想找個人問問這是怎麼回事,才發現身邊早已沒有了什麼巴士,取而代之的是遍野的橫屍,好像古代的戰場。
這是什麼?聊齋,還是穿越到了什麼片場?暫時收斂了所有奇怪的想法,我慢慢的向前走着,中間多次被“屍體”絆的險些摔倒,心想着這些演員還真是敬業,動都不動。遠處似乎有聲音傳來,我鬆了口氣,大概是劇組的人來了吧,終於能從這鬼地方出去了。
聲音越來越近,已經能看見模糊的身影。待到近時,我不禁有些好笑,這劇組的人真是入戲,連劇務都模仿古人穿着鎧甲騎着馬,還挺像那麼回事。我怕他們看不見於是高喊:“這裡有人啊!”喊得聲嘶力竭了才終於有人發現了我,不是我聲音小,而是這片地太空曠啊。爲首的那個大叔看見我好像很激動的樣子,跳下馬直接將我熊抱在懷裡,嘴裡還不停的說着什麼“你哥哥去了兄弟們也很傷心”“你是林家唯一的後人要好好保重自己”“萬一被突厥人發現了怎麼辦”之類的話,原來是拿我當演員了。
掙脫不開他的熊抱,我只好認命的等他心情慢慢平復了再鬆開我。不過我不確定在此之前我會不會被憋死,我心裡胡亂的想着。在我堅持不懈的祈禱下大叔終於放開了我,於是我忙着大口呼吸久違的空氣,一時無話。不過這份沉寂很快就被打破了,那個一直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着我們的男人開口了:“人死不能復生,林寧,你哥哥曾說若他有一天戰死沙場就將你託付於我,我定不會食言。”
這都是什麼!我終於怒了:“我是叫林寧沒錯,可我不是你們劇組的!你們找錯人了,把你們導演找來!”
沒有人接我的話,衆人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正要開口重複,那位看起來很熱情的大叔說道:“寧兒,莫不是你聽到你哥戰死的消息後被魘鎮住了,怎麼淨說些胡話?啥子劇組,導演啊,俺都沒聽說過。”
這下換我傻眼了,難道這根本不是什麼劇組,我是穿越了?我這才後知後覺的聞到了空氣中那一陣陣血腥味,原來那都是一具具真實的身體。如果是拍戲的話不會那麼真實的。想到剛纔在屍體中穿行,不由一陣脊椎發涼。這裡應該還是在蘭州附近,那麼,就是那陣怪風讓我穿越回了古代。重要的是,我現在該怎麼和這羣古人解釋“我”的反常?那個說要照顧“我”的人正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着我,那種能洞悉一切似的的眼神讓我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這種不好對付的人人還是少惹爲妙,一時心煩意亂,腦中胡思亂想着對策。等等,剛纔熱情的大叔不是說“我”的哥哥死了麼,那我就裝作傷心過度一時失常好了。於是,我模仿着電視劇中橋段,說了句“頭好暈”就敬業的暈了過去。
現在該怎麼辦?逃出去還是留在這裡走一步算一步?逃出去的話,且不說我能不能躲過軍營中的嚴密防守和大叔生怕我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監視,在這個荒涼的連棵樹都沒有的地方只怕不出三天我就要橫屍荒野了。我煩躁的在營帳中走來走去,第無數次思考着這個問題。
當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們把我安置在了這個營帳中。我裝作一副沒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的可憐樣,向給我送飯的小兵打聽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我那位戰死的哥哥林青,是大唐右將軍尉遲熙的副將,這次奉命赴關外圍剿突厥。而我作爲他唯一的親人,每次都堅持與他一同征戰,因與將軍和幾個副官交情不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林清在最近的一場交戰中爲了保護主帥尉遲熙,被突厥的冷箭中傷而亡。而我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就不顧死活的在雙方剛剛結束交戰的時候一個人跑到戰場上去找他哥哥的屍首。也不知道她找到沒有,但肯定是受了什麼刺激暈了過去,不然我的靈魂也不會在這裡。之後就是我的靈魂附到了這具身體上,而被那個名叫馬漢的大叔找到。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我立刻想到了包公的四大護法,可是現在這個年代包公的祖宗還不知道在哪呢。我又問小兵他有沒有一個很好的兄弟叫王朝的,他說沒有。而我的靈魂爲什麼會來到這裡,這具身體的主人和我有相同的名字,是不是代表我和她有什麼關聯,就沒有人能回答我了。這個年代還沒有玻璃鏡,只能將銅打磨光亮當鏡子用,映出來的影像也很扭曲。於是我打發那個老實巴交的小兵去打盆水來,說是要洗臉。那小兵想着女子都是喜歡潔淨的,也不疑有他就去了。
接過他手中的盆道了聲謝就讓他回去了。看着水中倒影的人像我有些出乎意料。並不像我想象的那樣與現代的我一模一樣:清秀的瓜子臉,柳眉杏眼,放在現代也算是美人了,可惜在審美嚴重扭曲以肥爲美的唐代,這樣的身材長相決計算不上美的。既然不是傾國傾城,那就用我現代人的智慧在這千年前的大唐盛世混個風生水起吧。如果回去的機會微乎其微,那就即來之則安之吧。
我思忖着隨便吟誦幾首唐詩宋詞,唱幾首現代勵志歌曲換個女才子的名號,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得到皇帝的接見,受到皇帝的青睞,在民風開放的唐代混個一官半職的來解決生計問題。雖然那個右將軍說答應了我哥哥要照顧我,但畢竟是寄人籬下,給人家添麻煩不說,身份也很尷尬啊。既不是婢女,也不是女主人,時間長了難免會有閒言碎語。而且那個右將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時間長了被他看出什麼端倪有可能小命不保,爲了寶貴的生命更要遠離他纔是。
我就這樣想着未來的生活,不知不覺一天快要過去了。傍晚的時候那個熱情的大叔來到了我的營帳,也是我哥哥以前的營帳。看着他毫不避諱的自顧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看來他和原來的林寧關係很是親密。雖然這個人看起來憨厚老實,甚至有些傻氣,但能做到軍中副將肯定不會只是殺敵勇猛,必然是粗中有細,一定不能大意,我暗暗提醒自己。
外憨內精的大叔看我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好自己開了口:“寧兒啊,大將軍說的沒錯,人死不能復生。馬大哥知道你和你哥哥兄妹情深,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消息也很正常,就連我們這些兄弟心裡也......”大叔,不,馬大哥的說到這裡聲音也變得哽咽了,想是想起一起刀頭吮血的兄弟就這麼去了心裡也不好過。軍人之間這種既是戰友更是兄弟的過命交情一般人是無法理解的,我想起了父親每當和他的老戰友們聚會時一起回憶在連隊的時光時臉上那種無發掩蓋的熠熠神采,就明白了這種情感的重量。想到父親,不知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加上對這個世界和未來的惶恐,我也忍不住眼眶發脹,無聲的掉淚。
馬大哥看到我默默垂淚的樣子,以爲是想起了從小相依爲命的哥哥,又勸說着我:“寧兒,雖然你哥走了,但你放心,今後沒人敢欺負你,我們這些兄弟都會把你當親妹子看的。”雖然我不是爲了我的那個什麼哥哥而傷心,但我在這世上從此沒有親人相依卻是事實,馬大哥的話無疑是一計鎮定劑,化去不少我的恐慌。一個女子,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無依無靠都是很危險的。
即使知道他不在乎什麼禮節,但我還是學着古代弱女子的樣子作勢跪拜,馬大哥果然一邊叫着“妹子你這是做什麼”一把將我扶起。不愧是常年馳騁沙場的人,力氣真大,我那種花拳繡腿還是不要拿出來現眼了。我暗暗打消了教這些古代士兵防身拳的想法。不過他的下一句話震得險些叫我真的跪倒:“大將軍說了,回京之後你就搬到他的將軍府。”他憨憨的撓撓頭:“說是方便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