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等會慢慢說，現在家裡的情況不一樣了。”方大軍一時還真不知道跟大姐從何說起，其實他早應該過來看大姐，卻一直在逃避現實，冒然接受前主人最親近的人，特別是現在沒有相處在一起，難度真的不小。
直到最近他纔算是真正融進了現在的家庭，因爲他已經在考慮這輩子他自己的家庭，隨着年齡的增大，他也會有後代。
“怎麼不一樣了？”方繡蘭挽着小弟的胳膊，說是姐姐，其實也可以算是半個母親，小弟是她帶大的。
方大軍想了想回道：“咱們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醫院裡人還真不少，人多嘴雜，不是談話的場合。
結果一到醫院門口，鍾建正在羨慕那輛自行車的時候，卻見小舅子掏出鑰匙開了自行車的鎖，還把旁邊的揹簍提上了背，揹簍裡的東西也讓他大吃一驚，鍾父鍾母也完全傻眼了。
“小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有自行車。”方繡蘭不可思議的問道。
鍾建也開口道：“大軍，這頭九節狼怎麼到你手上了？”卻是九節狼的事情在鎮上傳得很廣，畢竟這是稀罕貨，黎老頭開的價格又那麼高，湊合在一起不傳出八卦都不行。
方大軍麻溜的回道：“出去找個飯館，邊吃邊說吧，大姐剛檢查完，也得休息會。”
說着就拉着大姐往外面走，讓姐夫幫着推自行車。吃飯的地方還真不好找，但也並非沒有。只是基本上不太可能找到賣炒菜的館子，普通村民消費不起。
很快就找了家豆花飯店，沒有雅間，不過這個時間點吃飯的少，一行人就在角落裡落座了。
“小弟，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方繡蘭有些緊張的問道，生怕小弟是犯了什麼事，跑她這裡來躲事了。她當然會護着小弟，但首先要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一見大姐這表情，方大軍連忙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上個月……”他簡略的把這段事情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下。
在場衆人就跟在聽天書一般，鍾父一拍大腿，激動的說道：“原來你就是方得很啊！”
方繡蘭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小弟是她帶大的。她嫁過來還不到一年，年初還回過家，當時小弟在挖煤，誰知道轉眼大半年不見，就變成了大廠長。
“小弟，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安排了工人今天下午到射虹來賣蜂窩煤，再等一會估計也快到了。”方大軍跟着又給解釋了一下，他現在面對的不光是大姐，還有大姐的婆家，他這個小舅子該表現出強勢的一面來。作爲大姐堅強的後盾。
事實勝於雄辯，空口無憑。他也不是隻帶嘴來吹噓，這時點好的豆花也上桌了，除了豆花也就只有涼拌菜，這頓自然不可能由他來請，不然就是不禮貌的行爲，所以就簡單的吃了點。
既然已經到了鎮上，也找到了大姐，那就不用急了。
等吃得差不多時，他就開口邀請道：“姐，你和建哥都跟我回家去一趟吧，二姐明天下午也要回來，對了，二姐已經去縣裡讀高中了。”
當然也開口邀請了鍾父和鍾母，但按照老規矩，一般親家之間，只有在對方家庭有人過壽的時候纔會走動，如果嫁得遠，很有幾年，甚至超過十年，雙方親家都見不到面。
這種關係很微妙，可以歸納成距離產生美吧，免得影響小兩口的夫妻生活。
可反過來，當女兒懷孕後，這時就比較依賴生母了，特別是頭一胎，因爲一般嫁過去沒多久，這時期又是相親結婚，與婆婆相處的時間就比較短，有些事情不太方便，例如產前憂鬱啥的，也要找人述說。
所以大姐在分娩前，回孃家住上幾個月，這是附和當地習俗的，再加上現在方家的條件好了，那就更不是問題了。
鍾父鍾母年齡都比較大了，見方大軍開口，馬上就給答應了下來，對於剛纔方大軍所說的話，兩口子卻是信了，緣於現在大家的信用值都比較高。
方大軍並沒有留在鎮上等工人們到來，而是直接去大姐家裡，如果路上碰到工人們，那就正好，如果沒遇到，只需找一個人在大姐家外的公路口等着就成，那是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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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昨晚上方大軍留在大姐家住了一晚，不是想留，而是走不了，昨下午他到了大姐家裡，就見最開始見到那老人已經在大姐家等着了。
帶了好些禮品過來，顯得相當隆重，而隨着工人隊伍被攔了下來，“方廠長”的身份已經完全不用在懷疑，大姐也不得不在驚訝中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下就等於炸開了油鍋，鍾父直接廣發喜帖，把親戚們都邀請來了，要一起接待他，而且根本沒給他反駁的機會，雞鴨都已經宰殺了，豬肉也從鎮上買回來了，親戚們全都到了。
加上他下午也要去射虹照看工人們進行宣傳，即便要走也是下午去了，最後搞得就留宿了一晚，鬧騰到很晚才睡着。
他買的小熊貓也託工人給送回家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先帶着大姐回去，而姐夫一家會在後天一起到他家去做客，至於到時候大姐是否會留在孃家長住，這個問題到時候在商量。
“鍾叔，建哥，你們快別送了，都回吧！有什麼事等後天你們過來再慢慢說。”方大軍這不是客套話，而是完全被搞怕了，昨晚鐘家幾十號親戚全聚在一起，把他圍攏在中間，那場面就跟等他在開大會一樣，其實大家的心思他也明白。都想問廠子裡還招不招工人。
其實這都得怪肖中虎那張嘴，直接把他給誇上了天。也把廠裡待遇八卦了出來，正式工人18—36元的工資，包早飯和中午飯，整乾的，能見肉，工資按月按時發，甚至是提前發，其它的不用多說。單是這一點就足夠讓鍾家的年輕人心動了，又因爲這些年輕人抹不開嘴，得了，就讓家裡的老人來打探消息，要想託這層關係，那自然就得送禮，送裡禮自然就給搞得隆重了。
好吧。終於騎着自行車出發了，天知道今天的早飯居然是吃雞肉，真是太熱情啊。
方繡蘭看着後面幾十號親戚漸漸變成小黑點，也是好一番感慨，她嫁過來後，雖然也時常聽人誇讚。但過去快一年所聽見的好話，加起來都沒現在的多，她都快被誇上天了，孩子纔剛懷上呢，昨天就給收到了禮金。光是大肥雞就收了十幾只，紅布堆起來都有厚厚的一疊。還有其它好多好東西，連紅包都有，全部加起來，居然比她結婚時收到的禮金還要多。
“小弟，姐就跟做夢一樣！”
方大軍一聽這話，自然是舒坦無比，有他自己的情緒，也有前主人留下的身體慣性，都是好的。
“恩，這個夢會很長，而且一直都會是美夢。”他沒敢把自行車騎太快，今天還有件大喜事，不出意外，今天就會有兩臺拖拉機先回來，貸款的事情，在今明兩天也能拿到錢了。
但這些都比不上一家團聚來得喜慶！
等回家後，自然又是好一番光景，父母今天都沒去上工，因爲昨天傍晚已經收到消息，知道大女兒懷上了，等明年就能當外公外婆了。
方母是純粹的高興，而方父卻動起了心思，大軍雖然不是他親生，可早在十幾年前就當成了親生兒子來養，這一點不會改變。但人到中年，想要一個孫子這是常理，兒子的年齡還小，等抱孫子估計還得等幾年，還有，想要撮合兒子和二女兒，這裡面難度也不小，但他堅信肯定能成，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現在很快就能有外孫了，女兒又嫁到了外鎮，到時候想外孫了又見不着，那多難受。
現在卻有辦法解決，要是把女婿安排到廠子裡上班，那女兒還不得一起跟過來，等女兒生了，也可以安排到廠長裡上班，兒子孝順，這事他一開口準能安排進去。
這樣一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他以後就能每天見到外孫了，就算是個外孫女也好，老方家總算又能三代同堂了。
而這時方繡蘭又震驚了，家裡居然有了電視機，還有收音機、手錶、自行車，母親在幫着打理粉條場，父親管着自家的磚頭廠，二妹在讀高中，四妹五妹也在讀小學了，還有小弟現在是兩個廠子的廠長，在廠裡面還有股份，每個月光是工資都能有兩百元錢，這一切都跟做夢一樣。
可眼前正在播放的電視機又在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發生在她的家中，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根本就沒準備好。
“繡蘭，回來了就安心住一陣子，好好養養身子，你現在是兩張嘴吃飯，可得吃好了。”方母拉着女兒說着家常，以往她對大女兒太忽略了，等到女兒嫁出去後，就時常唸叨着女兒的好，現在家裡這情況，說什麼也要把母愛給補上。
而方東華已經招呼兒子到外面說話去了，自己的兒子，不用那麼客氣，開口就道：“兒啊，你看把你姐和姐夫安排進廠子裡上工，這事成不？”
方大軍想也沒想，滿口應道：“當然成啊，這事我早就計劃好了，等後天姐夫一過來，就跟他談。老漢你就放心吧，到時候一定給姐夫安排個輕鬆活計。大姐二姐，還有兩個妹妹，我都有準備股份，等廠長走上正軌，能掙到錢後，每年我都會固定把分紅給她們，四妹和五妹還小，這筆錢就由老漢你幫着存着。
這事會在我結婚前就定好，具體分多少股份出來，到時候看情況吧，早分早好，免得我結婚後，媳婦那裡不好說，也免得你們二老爲難。”
方東華一聽這話就想抹眼淚，沒想到兒子的孝順還超過他的想象，兒子這話的意思他完全懂了，這是在分自個兒掙來的家產啊，還擔心到時候他們和兒媳鬧得不愉快，提前就把家產給分了。
只要廠裡賺錢，那四個女兒就是坐在家裡啥都不幹，每年都能分到一大筆錢，生活完全不成問題。
可突然又嘆了口氣，他這個當老漢的實在太貪心了，他想要的並不是兒子所掙到的錢，而是想要老方家的香火。
“老漢，你咋又這樣，一跟你說正事你就抹眼淚，你要是再這樣，下回我可就不跟你商量了。”方大軍埋怨道，這是百試不爽的招數，父親就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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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就這樣在家安心住了下來，等到下午倆丫頭放學回家後，又是好一陣熱鬧，家裡的伙食自然很好，當方繡蘭瞭解到，最近一段時間，家裡每頓的伙食都是這個標準，真的傻眼了，這簡直就是每天都在過年啊。
二百五十噸，這是目前蜂窩煤廠的定單，總共能創造出五千塊錢的利潤，分配下來，方大軍現在就賺到了兩千元錢啊，這個數目只會多不會少。
因爲股份並不是完全按照投資比例來算的，當初韓梅投錢的時候他就說清楚了，比如王宏文的關係費要算進去，他的管理費也要算，這並不是工資。
具體的分配要等以後去了，前期即便賺到錢，也只回分紅一點點，剩餘的繼續投資，反正股份都是口頭約定，到時候怎麼操作還不是看他的想法來辦，但是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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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29號上午，但下課鈴聲一響，方燕就火速衝回了宿舍，連午飯都顧不上吃，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跑去車站，兩多個小時後，客車到了水泥廠地段，她直接就給震撼到了，水泥廠還沒完工，但是主要的框架已經出來了。
特別是高聳的立窯，還要高煙炊，蓄水池等等，這些大建築實在是搶眼，還有正在忙活的工人們，給人欣欣向榮的景象，車上又是好一陣議論，多次提到了方得很，這讓她心跳一直在加速，很想站出來大聲說那就是她的弟弟，當然，最後給忍住了。
上次弟弟有交代，叫她直接坐車到北斗鎮上，所以在這裡就沒叫停車，等一過水泥廠，她馬上就被煤炭廠所吸引了目光，實在沒想到，竟然都已經在生產蜂窩煤了！
“姐，這邊！”
剛一下車就聽見了弟弟的呼喊，就跟上次回家一樣，弟弟推着自行車，滿臉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近一個月沒見，她感覺弟弟長高了一些，可偏生臉蛋更嫩了，看着比以前年齡還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