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透薄霧,灑在學院大道,也照在陸院一隊隊學員身上。
俗話說,一個民族的崛起興盛,常常以民族精神的煥發爲先導,一支軍隊的成長壯大,往往靠旗幟的引領作支撐。
延州之行,傳承紅色基因,開展紅色講堂,正是軍事學院民族精神煥發的起始。
也是旗幟引領的開端。
陳鈞高舉着紅底金字隊旗,礪刃-2012隨晨風飄揚。
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莊重。
陸院西門外,伴隨着一大隊學員到來,其他三支隊伍也陸續趕到。
此時,西門外已經停放着一排排大巴車,看樣子,學院的領導是早有準備。
在大巴車的另一側,陸院後勤人員推出來一輛輛小推車,上面整齊的碼放着箱子。
李釗跟着大步來到西門外。
他神情嚴肅的掃過隊伍,擡手指向一旁的箱子,大聲道:“各分隊,各班,帶隊領早餐。”
“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吃過早餐後全員登車出發。”
“但在這之前,我要重申兩點。”
“第一,今天過去延州不是讓你們遊山玩水,全體人員必須給我端正態度,學習革命先輩的精神,回來後每人寫一份觀後感。”
“第二,注意隊列規定,不允許擅自離隊,不允許四處遊蕩,所有安排服從統一指令,有任何問題,找你們班長彙報,班長解決不了還有分隊長,分隊長搞不定還有我。”
“你們也不是第一天穿上這身軍裝,多餘的話我就不囉嗦了。”
“總之,外出一切行動聽指揮,誰給我找麻煩,給我丟人,那你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都明白沒有?”
“明白!!”衆學員聲線統一,齊聲大吼。
“嗯。”
對於學員們的回答,李釗很是滿意,擡手指向旁邊的箱子,大聲道:“各分隊,隊長安排將早餐配發下去,五分鐘後登車。”
幾百號人從配發到用餐,只有五分鐘,時間可算不上寬裕。
陳鈞將手中的隊旗交給隊列前的樑魁,大步走到箱子旁,低頭看了看。
學院提供的早餐都用塑料袋包着,裡面有包子,雞蛋,豆漿,還有十幾箱壓縮餅乾。
可能是因爲今天安排出發的時間早,食堂提前準備了早餐。
塑料袋被凝結的水蒸氣所打溼,黏糊糊的和包子貼在一起。
大隊長沒說每人領取的分量,但根據後勤推車拉過來的數量估計,也足夠他們所有大一學員連吃帶拿了。
陳鈞對着二分隊隊列招了招手:“來,各班班長搬箱子把早餐配發下去。”
“壓縮餅乾每人也儘量多帶幾包。”
“但注意點,壓縮餅乾嚐嚐味道可以,別全給吃了,身上留點乾糧。”
陳鈞站在隊列前不斷的叮囑着。
延州之行,學院規劃的是一整天時間,但具體中間有什麼安排。
大隊長也沒展開講明白。
這種情況下,誰知道這頓早飯吃完後,下一頓飯要捱到什麼時候?
紅色講堂課,多半會有憶苦思甜的環節。
陳鈞又不是第一次體會類似的安排了。
提醒着大家多留點神,總不會有錯。
李釗故意不說,安排後勤送來這麼多壓縮餅乾。
怕不是後面憋着壞呢吧.陳鈞簡單的分析着。
等其他班長搬走箱子,何京,樑魁他們也圍上來領早餐。
整個二分隊,以班爲單位分散式領取,可比一起排隊領節省時間。
陳鈞一邊監督,一邊抓起早餐,撕開塑料袋,他大口的咀嚼着包子。
當看到別人都是中規中矩的一包早餐,兩包壓縮餅乾的領。
唯獨楊帆衝過來,神情亢奮整得像抄家似的。
左手抓五六包壓縮餅乾,右手抄起四五袋包子。
把周圍幾個舍友都給整無語了。
陳鈞更是一陣愕然。
他上下打量一眼楊帆,眉頭緊蹙道:“你逃難啊,拿這麼多你吃得完?”
“隨便吃幾口不餓肚子就行,你們也記住,別吃太飽。”
“咋了班副,等下不是坐車嘛,難道還有劇烈運動安排嘛?”樑魁聽到提醒,疑惑的接過了話頭。
“嗯,大概率會,今天出發延州又不止咱們一個軍校的。”
“總之,大家做好準備吧。”
陳鈞提醒幾句後,幾人默契的點點頭,隨後統一瞪眼看向楊帆。
用眼神告訴他,少特麼吃點。
要是因爲吃太撐導致掉隊,都不夠丟人的。
楊帆這傢伙,就屬於那種記吃不記打的類型,但凡有一點沒看到位,他就能給伱整出幺蛾子。
今天不止陸院出動的消息,他們都知道了,默默的開始儲備體力,等待出發。
陳鈞的擔憂不無道理啊,
無論是部隊還是軍事學院,風氣基本一樣。
相互競爭的情況,無處不在。
在沒外人的情況下,那就內部,班與班之間競爭。
有外人了,那沒得說,一致對外。
吃過早餐後。
陸院的車隊開始出發,一輛輛大巴車中,承載着一幫帶着新奇和探索精神的大一學生。
從西京學院西門的方向,一路向北。
開始出發。
這次延州之行。
學院準備也很充足,不止安排了大隊長,每輛大巴車,都還特意安排了一名政治教員。
陳鈞他們乘坐的車中,擔任政治教員的是一名年約四十歲左右,身材中等,帶着一副眼鏡的上校。
車輛剛啓動,教員就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述,關於紅色講堂的過往。
據他所說,現在陸院的學生,像陳鈞他們這一屆,已經很舒服了。
學院還酌情考慮安排大巴送一程,像他們當時剛入軍事學院的年代,也就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會。
教員考入了西京軍事電信工程學院,除了一開始的一個多月新訓,當然,那時候也不叫新訓。
而是被稱爲入伍教育。
當時進行紅色講堂內容,學習延州老輩精神時,那可沒有車可以坐。
入伍教育結束後。
就要進行爲期一個月的延州野外拉營,以及長達半年的社教運動。
教員也算是老一輩的軍官了。
他的閱歷,給大一的新生帶來了全新的體驗。
就連陳鈞也都是坐在座位上,聽得津津有味。
分配給他們的教員,名字叫周得勝,目前是在陸院大二指揮系專業擔任導師。
在車上,周得勝講述了山不高,路不陡,山間樹木扶疏,流水淙淙金鎖關。
講述他們當時,每天都要行進七八十里路的行軍過程,每天都揹着行軍被,挎着軍用挎包和水壺。
還有兩人一支,換着扛的半自動步槍。
講述了他們野營訓練過程中,都是怎樣進行防空和急行軍,怎樣風餐露宿。
在洛州由於這裡以前有洛州會議,那就自然少不了一番政治教育。
教員周得勝的口才很好,而陸院安排的車輛行程,正好跟他當年路線吻合。
每到一地,他就給陳鈞他們講這裡的故事,講這裡的歷史,講他在這方面經歷過什麼有趣的事情。
在洛州,他看過航模表演,八十年代末,航模表演的那種小飛機,在頭頂上上下下翻騰,變幻莫測,那可是相當令人驚訝的事情。
等車輛路過黃帝陵時,教員也能對這廟宇森森,松柏古朽的地方,講一些語錄章節。
反正不管路過什麼地方,他都能把話題給扯到老一輩革命軍人身上。
其實,到了這時候大家都已經知道,傳承紅色基因的教育講堂,從登上大巴車開始。
課程就已經開始了。
西京到延州足足三百多公里,學院車輛又不走高速,專程走規劃好的路線。
晃晃悠悠中。
周得勝又講述他們那時候一路上,接觸到不少陝北的老鄉。
那個年代,陝北的農民非常苦,住在這種溝溝壑壑的環境當中,吃飯全靠天,尤其是吃水,往往要翻嶺過溝,跑到很遠的地方去挑水。
那時候克山病也比較多。
周教員還談起了當時他們爲了配合野營教育,他挑起了寫蠟板和油印的工作。
這份工作,也讓他得以認識了野營路上,隊伍裡面被譽爲五朵金花的,五個女生。
大家表現都非常堅強。
哪怕是女生,也沒有一個背不了行李,根本沒有一個掉隊。
甚至在其他學員野營途中,沒有力氣的時候,五朵金花還做宣傳鼓動,給大家唱拿手的山歌,幫其他學生搶着背槍。
談起過往種種,周教員講的聲情並茂。
言語間帶來的情感,似乎能夠將他們帶回到了那個年代。
說到最後,周教員甚至還拿出了當年他們野營的照片。
那是在經歷瞻謁完紀念塔,和陳列館時拍攝的,照片中教員們身背步槍,個個表情凝重。
經過了一路的講解。
原本很多大一學生,對這次延州之行,認知並不深刻,也沒法深刻,畢竟以前沒有接觸,也很少聽過這麼具體的講述。
但聽了一路教員的講述,讓很多人率先意識到,作爲人民軍隊的一員。
他們應該肩負着怎樣的責任,怎麼做才能不辱使命。
初步的思想開始紮根。
大巴車晃晃悠悠,一直前行了快四個小時,終於來到十里鋪。
車輛剛剛停穩。
周教員指着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的延州標誌——寶塔山。
言語中帶着一絲激動的說道:“同學們,看到遠處的塔身了嘛?”
“那就是你們此行的終點站,延州。”
“去吧,好好感受下先輩們的付出,你們會有收穫的。”
陳鈞順着教員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塔身隱約可見,畢竟,隔着幾十公里呢。
要不是因爲塔所在的地勢高,在山上,再加上今天天氣不錯,恐怕都看不到。
除此之外,陳鈞的關注點也跟別人不太一樣,剛纔教員談起這裡,大多用到了貧瘠,溝溝壑壑來形容。
如今卻早已舊貌換新顏,沒有了當年的影子,荒寂的地帶,全都變成了綠油油的稻田,恍若江南水鄉般。
更是讓陳鈞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其他同學也在回味着教員剛纔的講述,沉浸其中,若有所思。
可惜,濃重的傳承氛圍,很快就被外面的聲音干擾了。
車輛停穩過了二十多秒,看到他們這邊都沒有人下車。
李釗徹底惱火了,攥起手中的口哨,憋足了勁的吹響。
“嗶-嗶嗶!!”
“集合,全體集合。”
“快,磨磨唧唧幹什麼呢?一分隊,二分隊”
“四分隊的人呢?沒聽見哨子聲,還是說耳朵裡面塞驢毛了?”
伴隨着大隊長的爆吼,大巴車中的學員們,匆忙開始下車。
四個分隊一個比一個積極。
陳鈞也快速回到隊列中,開始收斂心神,他大致能夠猜到,這次延州之行,剛纔安排的教員講課,只是開胃菜。
讓大家提前熟悉一下,類似這種課程的安排。
真正難熬的,應該還在後面。
因爲,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距離延州還有幾十公里呢。
轟隆隆.
陳鈞他們這邊剛列隊不久,一陣陣大巴車引擎的轟鳴聲,不斷傳來。
陸院其他專業的新生也到了。
緊接着。
由耿魏東帶隊的武院學員,以及其他六七個學院,都像商量好了似的,幾乎前後五六分鐘內。
陸陸續續抵達。
十里鋪,平時一個並不算出名的地方,卻在今天,聚集了數千名軍校的新生。
好傢伙,陳鈞側目特意觀察了下。
內心滿是驚訝,這陣勢可不小啊。
這麼多軍事院校齊聚十里鋪,這等盛況真不多見。
學院不同,學員穿的衣服都不一樣,他們陸院的就是迷彩服,武院還是那套類似中山裝的作訓服。
而火箭軍學院的則是以墨綠色爲主,軍醫大學跟海軍似的,穿着白色的主色調的軍裝。
還有飛行大學,通訊學院等等。
剛纔周圍還空曠的地方,眨眼功夫就被一隊隊學員給佔滿了。
“完了,看這架勢,等下肯定要拼一拼了。”
隊列中,楊帆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但這次,沒有人反駁他,因爲這是事實。
出發前大隊長提前支會過其他學院會同行,可想象跟實際終歸是有差距的啊。
只是陸院四個專業加起來都有一千多號人,武院這次也是全體新生出動,跟他們差不多。
其他學院少一些,平均少的有一二百人,多的有四五百人那樣。
可單個少,架不住學校多啊。
果然。
當其他學院的隊伍過來時,李釗的神情都嚴肅了不少。
他那雙濃眉下的虎目,掃過四個分隊。
率先大聲道:“全體都有,我相信剛纔教員同志已經給你們講過了此次的目的地。”
“多餘的廢話我不想多說,目標延州,教員會乘車在終點處等着你們。”
“我就一句話,堅持前進者,勇,後退者,恥。”
“現在,告訴我,你們是什麼?”
“軍人!!!”
“很好,新的挑戰已經來臨,你們做好準備了嘛?”
“時刻準備着!時刻準備着!!”
“好,二分隊排頭,陳鈞執隊旗領隊,出發!!”
踏踏踏.
陸院的隊伍開始行動。
而附近剛到的其他幾個學院帶隊教官,看到這種情況,都不約而同的面面相覷。